三個如果，直接把樸初瓏本就很不結實的心防轟了個支離破碎。她嘴脣微張，微微顫抖着，想說拒絕的話卻無論如何也沒力氣說出來，最終輕如蚊吶地說了句：“好。”聲音輕得連自己都沒聽清楚。
晚餐後，唐謹言很紳士地送了樸初瓏回酒店休息，自己沒有打擾，飄然離去。樸初瓏腦子有點空，走神地放着浴缸水，直到水都滿溢出來了，她才驚覺地關掉了水頭。
躺在浴缸裡，樸初瓏出神地看着天花板。
理論上，自己沒什麼事要做，留下來玩幾天，陪陪朋友，也算是挺正常的。可是兩人都心知肚明不是這麼回事。這一留，就把之前靦腆着矜持着自欺欺人的所有面紗全部撕了個乾淨，什麼“不給機會，你不是單身”，這一留，什麼機會都給了，任何角度，從身到心。
可她居然拒絕不出來。
樸初瓏輕輕嘆了口氣。也許是因爲自己從來不習慣拒絕，也可能是因爲面對的是他，也可能是因爲……她真的只想好好代表自己。
不是apink的隊長，也不是鄭恩地的閨蜜，她真的不想再考慮太多，她只是樸初瓏。
喜歡他，願意陪伴他，希望照顧他。與其他什麼，都沒有關係。
是的，就是這樣。樸初瓏長長吁了口氣，捏緊了浴巾。
這一夜樸初瓏睡得很安穩，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牀。慢條斯理地用了酒店的早餐，隨意戴了個墨鏡，舉步前往大唐公司。
“誒誒，這位小……”門房小金喊了一半，樸初瓏轉過頭，柔聲道：“您好，我和唐會長有預約的。”
小金的眼珠子慢慢鼓了起來，喉嚨裡嗬嗬了幾聲，傻愣愣地目送樸初瓏進了大樓。
“放開我瓏……嗚……唐會長你纔是缺母愛啊啊啊啊！”
到了會長室，門沒關，樸初瓏站在門邊，安靜地看着唐謹言工作的樣子。他一手在什麼報告上批示着，一邊和身邊的助理說：“這個月底三期神話工程能夠完工了，宣傳草案預先做出去，和全代表那邊多溝通。”
“是。”
“至此大唐影視城的主體已經完成，剩下的公園長廊、文化構建，日積月累逐步添加。這方面你們去多諮詢李教授，過幾天我也會邀李教授開個講壇。”
“是。”
“主體完成了，住宅地產區終於可以開動了。什麼旅遊什麼文化，到現在看不見錢，唯有地產纔是咱們短期收攏資金的大頭，今年能否盈利就看它了。”
“唔，會長，新村集團的建築公司早就把地基急吼吼地打好了，就等這一天。”
“我那個大哥，真熬不住性子。不過建築資質是過硬的，有什麼問題你們及時給我反饋，我會敲打他。”
“預售方面……”
“吩咐商務部把方案做上來，董事會研究。”
“是。”
看得出來唐謹言在這些助理心中威望很高，幾乎是令出法隨，一點質疑和爭論都沒有。助理們一個個領了指令離開，經過樸初瓏身邊，都禮貌地點頭致意，樸初瓏也微笑回禮。
而唐謹言工作專注得居然沒有發現樸初瓏站在門口。助理們漸漸全部走光，唐謹言似是有些疲憊地捏了捏額頭，在電腦文檔上點擊了一下，旁邊的打印機吭哧吭哧地印着一份文件。
樸初瓏覺得有點好笑。就連她們公司的小理事都很難得自己做文印，唐謹言堂堂會長居然連個打雜的文秘都沒有……她終於緩步走了進去，站在唐謹言身邊：“需要幫忙麼？”
唐謹言好像正在思考問題，聞言隨口道：“把這份公交線路圖送到規劃部，研究一下線路有沒有需要調整的地方，我個人覺得市政府給的草案不太好……呃……是你啊……”
樸初瓏笑着拿起那份線路圖：“規劃部在幾樓？”
唐謹言尷尬地拿起杯子喝水，結果這一喝就更尷尬了，杯子是空的……
樸初瓏搖頭笑，放下線路圖，轉身去燒了壺水：“你啊……糙漢一個，爲什麼不用秘書？”
唐謹言道：“沒什麼必要，沒人燒水自己燒。”
“那些文印、眷稿、收發這類事呢？”
“眷什麼稿，文字會通就可以了。其他的自己來。”
“幹嘛這麼省？找個秘書很貴？”
“好吧……其實是因爲……”唐謹言頓了頓，續道：“男秘書不想用，女秘書的話……”
“怎麼？”
“怕我沒事就想幹秘書，那可是英雄冢。”唐謹言攤手道：“我是來工作的。”
樸初瓏斜眼看他。心中有點小小羞惱，不過卻也很佩服。他有自知，更有自制。
水開，樸初瓏端了過來，給唐謹言的茶杯上添滿，又重新拿起那份線路圖：“規劃部在幾樓？”
唐謹言笑道：“真給我做秘書？”
樸初瓏臉頰通紅，怒道：“不做！”
唐謹言猛省，剛纔那句話配合這個問題，那可是赤裸裸的調戲，還是很葷的那種。他打了個哈哈：“不做不做，幫我點小忙可以吧。”
樸初瓏低聲道：“我留下來，就是爲了當你想喝水的時候，杯子不會是空的。”
她沒有再問規劃部在幾樓，拿着線路圖轉身出門，出去隨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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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公司的員工忽然發現，唐會長多了個漂亮秘書。
和以往也曾經在這裡陪會長的妹子們不太一樣，她真的在做秘書的事情。以前的妹子們也會幫忙唐謹言做些事，可沒有一個像這次的這樣細。
她會把員工們遞來的材料分門別類，甚至把會長室的資料櫃都整理了一邊，按照類目一一貼上標籤。
她會拿着批示到各個部門分發，甚至還會轉達幾句唐會長的口頭意見。
她會打電話通知各部門開會，聲音柔柔的，非常好聽。
她會在窗臺上安置幾盆鮮花，打開窗戶就是清新的氣息。
她會在唐會長和人談事的時候，安靜地在一邊幫忙煮咖啡，連原本壓根不會的茶藝，都在兩三天內迅速熟練。
當有員工找唐會長簽署文件的時候，如果唐會長在忙，她會幫忙收下，並很仔細地記下對方的名字。
有人看見她拿着個剃鬚刀，氣勢洶洶地逼着唐會長刮鬍子。
有人看見唐會長穿着一件從來沒穿過的粉紅色t恤，上面還有隻熊貓，那臉色苦得就像欠了幾百億一樣。
她住在酒店裡，沒有和唐會長住一起，甚至他們之間沒有什麼親密的舉動，最親密的時候是有人看見唐會長拉着她的手，僅此而已。
她就在公司食堂用餐，當人們熱情地喊她樸秘書的時候，臉紅紅地搖頭：“我不是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