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越覺得今晚像是做了一個夢,夢中段亦陽孤身一人,面對所有。
而她一身跟在他身後,把他當成天,當成自己的唯一,可是她卻不知道,今晚的段亦陽同樣把她當成了唯一的依靠。
他們把彼此當成依靠,在這一個夜晚。
可是當文濯緩緩走進來的時候,一身白衣,清貴難言,又透着一股子高貴冷靜,他這樣的人,在外人面前永遠有一種仙味兒,讓人覺得這個世界上他早已脫離凡塵,成了仙。
童越的臉色驀地一變,心裡呯呯作響,文濯,文濯他怎麼會來段家?
而且今天晚上明顯是家宴,按道理說,這樣的家宴是不適合外人蔘加的。
本來腦海裡有很多念頭,那一瞬間全部涌了出來,比如說爲什麼段老太太爲什麼無緣無故的對文濯這麼好,爲什麼段老太太會聽文濯的話。
爲什麼段亦陽每一次跟文濯見面,不是針鋒對決,但是冷言以對。
她曾經以爲這僅僅是因爲她童越曾經是文濯的女朋友。
段亦陽因爲出身尊貴的緣故,有高傲的自尊心,佔有慾特別強,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太太跟過去的前男友,在分手之後還有什麼牽扯。
所以每次面對文濯,就像一隻獅子,防備着另一頭獅子要侵佔自己的領地。
她一直是這麼想的。
可是當有一天,她看到文濯出現在段家的時候,心裡彷彿有一個聲意在命令她,快走,快逃,童越,你如果再不走,等會兒的結果你會承受不住。
但是腳彷彿像是生了根一般站在那裡,而文濯也看到她了,有些意外,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一般,開口,聲意帶了一股子難以置信:“你怎麼會在這裡?”
而段亦陽自從文濯進來之後,拳頭重重一捏,呼氣,吐氣,極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這一幕,段聽雨自然看到了,嬌笑着開口,偏偏說出來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朗朗入耳,讓地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到:“我們的段小少爺,你可總算到了,你不知道媽媽剛剛已經唸叨了你好幾遍了,你如果再不來,怕是要給你打電話了。”
童越的臉色驀地一變,擡起頭,目光望着文濯,明顯的不相信。
文濯看到童越的臉色,有些惱怒今晚過來了,可是段老太太打了很多電話催了,他如果不過來,怕是會讓文家那邊不好過,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過來。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在段家碰到了段亦陽跟童越。
其實段家,他這是第二次來,張嘴,想跟童越解釋,可是童越一副見了鬼一樣,死死的捏着段亦陽的手,壓低聲意,帶着一股子情緒:“亦陽,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她怕自己再多呆一秒,就會控制不住,再多呆一秒,她就要瘋了。
有些念頭在腦子裡跳出來,將她的心扯的一痛一痛的,可是理智卻在告訴她,這不是真的,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意外,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文濯他怎麼可能是段家的小少爺!
她不信,她不能接受,她接受不了,這不可能!
可是如果他不是,這一切又作何解釋,她聽清楚了,本來不想聽的,可是那些話一直鑽入她的耳朵裡,再往她的腦子裡鑽,她想控制,可是控制不住。
“小越,你聽我說!”文濯看着那一對碧人轉身要走,上前一步,攔住了兩人的動作,因爲段亦陽和童越背朝衆人而站,他們只看到文濯一張鐵青的臉。
至於三人在說什麼,倒是沒有人知道,可是這些人哪個不是人精,就算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可是心裡卻是清楚明白的,怕是段亦陽這個太太跟文濯關係非淺。
“文濯,你今天也是來段家坐客嗎,真巧,不過,我和亦陽要先走了,你在這裡好好玩,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童越說得每一字,每一句,像是不承認方纔的事情一樣。
其實,她什麼都知道,只是不敢說,只能憋在心裡,連提都不能提。
她無法接受,段亦陽跟文濯有什麼關係,她一直知道這兩人是死敵,恨不得弄死其中一個纔好,可是他們怎麼會是兄弟,怎麼會是兄弟呢?
段千恆還年輕,才三十多歲,不可能有文濯這麼大的孩子,而方纔段聽雨叫的幾個字分明是段小少爺,他總不可能是段老太太的兒子吧,這更不可能了。
所以,想來想去,文濯除了跟段亦陽是兄弟,還真沒有別的解釋了。
童越警告自己不要多想,不能多想,可是控制不住,一個念頭在腦子裡生了根,很快長大,像是參天大樹一般,撕扯着她的每一寸感覺,讓她難以受得住。
有些事情不能深想,有些人和物也不能深想,這一段時間所有的經過也不敢深想。
文濯感覺呼吸都在扯着疼,生生的疼,他臉色發白,難看的很,清冷的月下,這個男人平素一慣優雅,這會兒卻沒有了優雅的情調,一雙眼睛裡滿是焦急。
“小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你的,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私生子這種身份,他如何跟她說起,如果可以,他情願自己永遠是文家的孩子。
如果他還是文家的孩子,五年前那些事根本不會發生,他和童越也許早就結婚了。
可是,這世界上哪裡有什麼如果,他跟童越被命運捉弄,戲弄,終於導致了徹底分開。
童越在笑,明豔的笑,就蕩在眼裡,柔情萬種一片,搖了搖頭:“文濯,你跟我說什麼對不起,咱們兩個能在這裡遇見是一種緣份,我跟亦陽要去休息了,你既然是段家請來的客人,就趕緊緊回去吧,別讓段家人等太久了,不太好!”
這話說得分明是覺得文濯跟段家沒有一絲一豪的關係,而且,童越並不接受他跟段家有什麼關係,她故意這麼做,還是私心裡其實並不願意承認的。
一想到某些事情,文濯的臉色更加蒼白,心尖上彷彿有一把刀,在切割着他的靈魂。
如果他不姓段,如果他
不是段聽琛的兒子,那該多好啊。
他就那麼看着段亦陽拉着童越的身影漸走漸遠,月色清涼如霜,落在那一對背影上面,竟然顯得如此和諧,而他的心卻彷彿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暗無天日。
童越的手一直涼得嚇人,她想她的全身都像是被剝離了溫度,冷得很,她一直握着段亦陽的手,還是冷,冷的受不了:“亦陽,我們回家吧,我不想呆在段家,我們回去好不好?”
段亦陽看着童越的臉色,有點兒不太正常,估計今晚的刺激不小,其實他也沒有想過文濯會回段家,明明他對段家是憎惡的,甚至不願意跟段家牽扯上什麼關係。
今晚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段家,這是段亦陽想不明白的一件事,舔了舔嘴角,緩解了那股子乾澀:“越越,我們就在段家住一晚,畢竟我們結婚後,我一直沒有帶你回來過。”
童越想拒絕,可是看着段亦陽的眼睛,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他牽着她,沒有一刻鬆開過,她的手涼了,他替她暖着。
她害怕,他讓她平靜。
她真不想拒絕,可是兩個人還沒有走幾步,便迎面撞上了一個人,是秦羽,她今晚穿的也好當隆重,手裡還拎着東西,那樣子,像是打算過來跟段老太太祝壽。
看到手挽着手的一對夫妻時,秦羽愣了一下,但還是維持着表面上的大度,她總是這般,如同豪門中的小姐一般,高貴迷人:“亦陽,這麼早,你就要走了。”
那樣子,明顯是忽略了段亦陽身邊的童越,童越看着秦羽,突然生出一股子自愧不如來,這個女孩,她那天在明宮見過,很美,很豔,更重要的是氣度高雅。
跟她一比,童越簡直像是鄉下里來的土包了,而這位秦羽就是名門公主。
兩個人,一個雲,一個泥,根本沒法比。
段亦陽看到秦羽也有些意外,不過並沒有鬆開童越的手,明顯的感覺到童越的手在他心裡掙扎了一下,他回握,她纔沒再動作。
可是他分明感覺到童越這會兒不高興,可是她並沒有直接說我不高興,而是用動作表現出來,他心裡一笑,難不成童越在吃醋嗎?
說真的,他還真是期待她的小妻子偶爾吃醋的小模樣,段亦陽雖然性子冷,對於這些事不放在心上,可是偶爾,童越能爲他跟別的女人急紅了眼,他還是樂意的。
不知道爲什麼聯想到了這些,讓段亦陽的目光一柔,看着秦羽的時候,臉上的那股子冷勁兒收回,開口亦是音色撩人,帶着一股子難以辯說的味道:“小羽,我要帶童越去休息,她有點兒冷,我怕她要感冒了,先失陪一下!”
說完,沒再理會秦羽拉着童越的手離開。
秦羽完全傻眼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段亦陽會這麼對她,而且是因爲一個女人。
方纔匆匆看了一眼,並不覺得童越有多麼漂亮,充其量不過是有點兒驚豔,可是她那樣的家庭,段亦陽怎麼會看上她,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