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並排躺在銀杏樹下，因爲疲倦，很快睡着。
月亮慢慢地爬起來了。
廚房距離他住的地方很遠。也不似昔日，只要他招呼一聲，傭人們就會畢恭畢敬的把美味佳餚端到他的房間。
這時候，才嫌棄這個宅子爲何這麼大。
她起身，揉着惺忪的眼睛，身邊的曲存姿也醒了，大睜着眼睛。
他居然放柔了聲音：“小寶，等我轉運了，你要我怎麼報答你？”
轉運太遠了。還是來點現實的吧。
她忽然跳到他的背上：“你揹我一程。”
他駭然。
但是，她已經如猴子一般趴在他的背上：“我的腳崴了好疼，我不想走了，你揹我。臥室太遠了，我不想走……”
“我幹嘛揹你？我這一輩子從沒背過任何人。喂，下來，快下來，你是八爪魚嗎？”
他想把她扔掉，她卻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我做飯給你吃，我養你這麼長時間，你還沒報答我呢，先背背再說……”
他駭笑。
她說她養他。
“你不是我的小二嗎？怎會是你養我？”
“現在是我在養你好不好？你暫時做我的‘二爺’了……”
“該死，我怎會是你的‘二爺’?”
“你就是二爺，小白臉，兔兒爺，吃軟飯的傢伙……”
他惡狠狠的：“再胡說八道我扔你下去……”
“哎喲，我的腳好疼……”
他哈哈大笑起來，真的揹着她往前走。
那一片全是銀杏樹，很長的走廊，素來幽深漂亮，如果是秋季，金黃的葉子灑下來厚厚鋪一層地毯，踩在上面發出沙沙的聲音，那情景是非常非常動人的。
但這是晚上，月色之下，只聽見風的聲音，聽不到落葉的聲音。
“李小寶，你好重。”
“哪有？”
“你要減肥，吃了睡，睡了吃，長成大胖子……”
“我這些天很辛苦。”
“就因爲辛苦更要減肥。”
“不吃飽哪有力氣減肥？”
“……”
他揹着她一直把這條長長的銀杏大道走完，人已經氣喘吁吁。
她笑嘻嘻地跳下來，坐在路邊的長椅子上，翹着腳晃啊晃的。
“金主，你可以去睡覺了。”
“你呢？”
“我坐一會兒再走。”
他瞪眼：“卸磨殺驢？把我利用完就不管了？”
她咯咯地笑起來。
月色下，她的面容那麼皎潔。
曲存姿忽然覺得這張臉龐那麼那麼可愛。此時，她磨得粗糙的手指看不見了，頭髮裡的油煙味也不見了。她那麼清新而乾淨，小小的，就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他咬着嘴脣，微微有點失神。
“李小寶，你有沒有愛過什麼人？”
她歪着頭，仔細地想了一下，很肯定地搖頭。
“從來沒有？”
“從未！”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對我呢？”
她又咯咯地笑起來，在月色下凝視他——曲存姿——自己愛他嗎？
大力搖頭。非常肯定，絕對沒有！
他悻悻的，有點不甘心，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這麼直白當着自己的面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傷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