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和虎神貓大眼瞪小眼,也不見他們開口說話,但卻又像是在相談甚歡。對此霍靈兒已是見怪不怪,她早就是領教過了虎神貓的厲害,知道這兩個傢伙在意念交流。這就是很無趣了,她也不知道這兩個傢伙在說着什麼,就開始跟貓咪們玩在一起。
小黑貓玩性甚濃,見它老子也在,就膽子大了起來,跑去了病牀上,隔着毯子,對着石林的雙腿撲來撲去,玩得不亦樂乎,彷彿調教一下流氓也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狸花貓連忙跑去,一口將小黑貓叼着,要將它帶走。小黑貓不從,扭動着身子喵喵直叫,那兩隻大貓也是喵喵叫,好像是在勸小黑貓不要皮鬧。
“沒看見爺們說話了,娘們都到一邊去”虎神貓被打擾了交流,顯得十分惱怒,素質瞬間跌破至負數。
狸花貓跳下牀,回頭看了一眼虎神貓,眼神炯炯有神,那兩隻大貓也是盯了虎神貓一眼,沒跟它計較,一起走了。臨走時,白貓還撓了撓霍靈兒的褲腳,霍靈兒就跟着它們一起走了,在房門關上的瞬間,能透着一閃而沒的縫隙看見一雙精亮的眼睛反射着綠油油的光芒。
虎神貓若無其事的tian着爪子,卻是有幾次tian歪了,它神情十分鎮定:“爺們就要有爺們的氣勢,看見沒有,本大人一聲吼,大小娘們都要服軟本大人是天眷神貓,可不是佔了什麼狗屁元晶的便宜”
原來,石林一語道破虎神貓死而復生的原因,卻不想虎神貓是個熊老貓,抵死不承認,卻不想這時候,她的老婆娃子都在那叫喚,頓時就將火氣撒了過去。不過,看這個老傢伙的樣子,只怕是爲了面子,很快就要丟了裡子了。
之前忙着和虎神貓交流,剛纔看到了那三隻大貓,石林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救下的三隻小貓咪,好像也都是這三種毛色。
“不錯,這三個老孃們就是當年的那三隻小貓。不過,若不是本大人,它們也都是要被炸死啦,本大人含辛茹苦才把它們養大成貓啊。那時候到處都是吃人吃貓的殭屍,本大人殺進殺出的,太不容易啦。”虎神貓十分得意。
“所以你就”
“呃,這是咱們的傳統美德,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嘛,本大人爲了這三個老孃們,打生打死,當然是要以身相許了。可惜啊,當年多粉嫩的三隻小蘿莉,都成老孃們啦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虎神貓覺得石林不會有好話,便連忙打斷,說完就跳下椅子,晃着肥肚子來到空地方,“讓你看看本大人的真身,你就知道本大人的厲害了”
虎神貓搖身一變,變成了一隻猶如白虎的神獸,只是身上沒有黑斑條,額頭上也沒有王字,看着有些彆扭。
虎神貓搖頭晃腦,走了幾步,顯示着自己的威風凜凜,它嘿嘿笑得看着石林:“小石頭你也不錯,只是你還要努力啊。咱們男人就要能製得住娘們,你看本大人三妻四呃三妻,你是隻能羨慕啦,誰讓你實力不濟。”虎神貓變回肥貓,對石林大加鞭撻。
“呃,不早了,本大人也要回去了。”虎神貓的尾巴飄動了幾下,便走了。
虎神貓一離開病房,腳下生風,肥肚子被震動的左右搖晃,發出陣陣的哀嚎:“三位老婆大人,請饒了小的這一回啊”只見三隻貓從某處躥出,奮起直追,小黑貓趴在狸花貓的背上,興奮的直喵喵叫。
霍靈兒也從某處出來,看着大小五隻貓跑得無影無蹤,也是開心的笑着。不過,她的笑容瞬間凝滯,她看見一羣人走來,其中一人正是龍城的總督大人,石林的閨女石秀。
霍靈兒走進病房,坐在椅子邊,沒精打采的道:“你女兒來了,你開心了。”
石林聞言一震,連忙調整坐姿,小聲的咳嗽着,以調整嗓音。
時間彷彿被凍住,流逝的很慢,石林正襟危坐,以最佳狀態等着石秀的到來。只是他的心跳得很快,雖然強制鎮定,但手卻是不爭氣的顫抖,顯然是緊張的不輕。
霍靈兒原是無精打采,現在看石林緊張成這樣,就握着他的手:“別緊張,你是她老子,你怕什麼”
“對對我我怕什麼我我不緊張”石林嗓音直顫。
霍靈兒看着笑了起來,房門這時也被打開,最先進來的是一個女子,留着齊肩的發,面容姣好,美麗而動人,與文英有八九成的相似,正是現今龍城總督大人石秀。她繼承了文英的美貌,也多像於文英,不過眉宇間還是能看見石林的影子。她一進來,看見霍靈兒正握着石林的手笑,笑得很開心,眉頭立時就皺了起來。
石林見此,把手一縮,好像霍靈兒那手有百萬高溫,他露着笑,剛要開口,石秀就先開口了:“你醒了,很好。”語氣很生硬。
石林聽了這聲音,卻是心裡一震,這聲音很熟悉,正是他模糊間聽到的那一聲冷哼。當醫生高呼着他的身體在恢復,真是個奇蹟,不管別人是何種心情,他卻是能從那一聲冷哼裡聽出了不情願,若是他死了,纔是應該的事情。
石林心裡生着絲絲冷氣,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在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竟然是希望他傷重不治,就此死了便好。
雖然是生未蒙面,也不至於此啊
石秀的那些侍從都是摒着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們也是感受到了此時的異常。
終究是自己的女兒,雖與自己沒有什麼感情,但也是血脈相連的至親,石林指着病牀另一邊的椅子:“坐這吧。”
石秀就坐了過來,她直視着石林,看着這個外表和她年紀一般大小的父親,看得石林心裡直發毛,不知該說什麼,千言萬語都被堵了回去。
良久,石秀才道:“這二十八年你在哪裡”
石秀這一開口,石林頓時鬆了口氣,好像個被沉默折磨的死去活來的犯人終於可以開口了,他道:“這二十八年,我一直在長江底沉睡。”
石秀笑了,眼神中的不屑十分明顯,彷彿是個老警察看見一個自以爲聰明,認爲能瞞天過海的的犯人:“我記得母親和我說過,那時你們是在淮河邊遇到了危險,而你卻是在長江底沉睡了二十八年。”
霍靈兒急忙道:“我可以作證,他是從長江裡出來的,他救了我和我弟弟的命”
石林心中一陣哀嘆,這是嫌他死得不夠快啊,他自己也不清楚爲什麼是在長江底醒來,還在想着該如何解釋,卻沒想到霍靈兒一個倒忙幫的,真不知是該怎麼說她。
“我”
“我知道,你確實是我的親生父親,宋教授已經通過實驗證實了你是一個真正的自然人,不是培養人,也不是克隆人。”石秀再次搶了石林的話,“我只想和你說,這二十八年來,我母親她很孤獨,她本不應該是這樣的,而她也將不會再是這樣,希望你能夠明白。我還有事務要處理,我先走了。”說完,石秀就走了,只留給石林一個關門的聲音。
石林琢磨着石秀的話,越琢磨越覺得不對,這是一個女兒,在向着插足並破壞自己家庭的第三者發出驅逐宣言啊,而第三者就是他
石林的身子彷彿被抽光了力氣,身子滑了下去,躺在了牀上。
二十八年,這是一段不長卻又是很長的歲月,它會帶來一些,也會帶走一些。文英雖然能感應到石林的生命之火,默默的等着他歸來,卻不代表所有人都會如此。而石秀正是其中一人,或許文英也曾告訴她這些,也曾帶給她希望。不過,隨着歲月的流逝,帶走了希望,帶來了失望。二十多年來,石秀儼然是將閻霖明這個看着她長大,呵護着她,並默默守護着她母親的叔叔當作了自己的父親,她希望自己的母親不要深陷在虛無而飄渺的希望裡。在漫長的等待裡,她不僅是對石林失望,也是對文英失望。
而五年前的那一個承諾,又帶給了她希望,她的母親終究是從執念中清醒了過來。是的,她不覺得文英的等待是希望。在她眼裡,這只是一個執念,困擾着文英,令她孤獨的執念。
可是,石林的到來,再一次打破了她的希望。雖然石林是她的親生父親,但她卻不會站在石林的一邊。說不定,她的心裡不是失望,而是失望所發酵出來的恨
躺在牀上,靜下心來,石林回想着石秀的反應,心中已是猜到了大致的原因。
難道我不該來龍城石林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悲涼。
不,我不能放棄石林甩了甩頭,將悲觀的思想甩去。之所以這樣,是因爲這二十八年裡,他沒有在這裡,雖然有着不可抗拒的原因,但他終究是在這二十八年的風雨中,沒有用他的身體爲她們遮風擋雨。而且,文英還在等着他,他相信當文英看到他後,會做出她的選擇。至於那個承諾,只會是五年後的一句“對不起”。
他要去彌補這二十八年的空隙,他願意爲此做任何的事情
而要做這些,首先第一個要做的,石林看向霍靈兒。他不是聖人,他當年拒絕賀蓉蓉,是心中過不了那一道檻。可以說他是迂腐,但至少他堅持了原則。而做了這樣抉擇的他,所要面對的恥笑,他只能一力承擔。
現在,又是他做抉擇的時候了,當初看到霍靈兒的花癡,他其實是有些動心的,畢竟他也是個男人,也沒有什麼思想束縛。但當他聽聞了龍城的事情後,他就是決定婉拒霍靈兒的熱情,並瞞着霍靈兒離開。然而,霍靈兒卻從何雲飛那裡知曉了情況,偷偷的跟來,還獲得了燕秋的暗中幫助。當看見從草叢中走出的霍靈兒時,那時候石林也是有些小心思的。只是現在,他必須選擇,一邊是文英和石秀,一邊是霍靈兒。
這兩者,此時就如同臭大街的理學中的一句名言,前者是天理,後者是人慾。存天理,滅人慾這聽着好變態,做了個可恥的理學家是要受萬人唾棄的。應該是孟子的魚與熊掌,這聽着就不怎麼變態了,還很雅緻。這兩者他只能選其一,現今的他做不到,也做不了虎神貓那樣坐擁三妻。
或許是知道了石林心中的糾結,霍靈兒道:“我聽說龍城裡有一座大學,那裡可以學到很多的知識,我想去那裡學習,你可以幫我嗎”
石林許久吐出一個字:“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