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要後悔。”
“我絕不後悔。”
“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這要是不成,今晚你可就慘了。”
“肯定能成。”
“我勸你還不如用銀子的好,這樣你也能接受。”
“不用銀子我也能接受。”
“你確定?”
“當然確定。”
“既然這樣……那你就認栽吧……看我的,三個五,比你大,今晚上所有的碗筷歸你洗了。”
竇非愣愣看着我的骰子,再看看他自己的,他是兩個五一個四,我是三個五,比他多一點。
一點就可定勝負。
“不行,再來一局。”
“想得美,願賭服輸,這可是你之前答應的,別想着耍賴。”
“何苦,我不過開玩笑而已,你當什麼真。”
我正色道,“開玩笑,這事我會和你開玩笑嗎?你可是說得好好的,要是輸了,就會去洗碗的,離飛離秋,竇公子先前可是這麼說的?”
離飛離秋不約而同點頭,“聽見了,竇公子就是這麼說的。”
竇非的眉皺了又皺,都快把皺紋給皺出來了。
“竇非,我都勸過你了,誰叫你不聽,偏要和我賭,我跟你說,只要不是賭銀子,我就從來沒輸過。”
“不是,何苦,你看這麼多盤子和碗的,你真讓我一個人洗,我哪裡洗得過來啊。”
竇非還想再抗爭一把。
可惜我是不會讓他賴賬的,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我怎麼可能會放過。
“竇非,你這話就不對了,要知道,我們府上,平時的鍋碗瓢碟的都是離秋一個人洗的,她都沒抱怨,你抱怨個什麼鬼,你總不是想說,你個男的還比不過人家一個女子吧?還有,你怎麼都是練過武的是不是,這種力氣活想來難不到你的,而且這也不需要你出多少力。”
“何苦,君子遠庖廚,廚房這類地方我怎麼好去。”
“你算是君子嗎?我看你差點就和小人沾上邊了。不想進廚房,好辦,把這些要洗的鍋碗的什麼全都搬到院子裡來不就是了,這樣你就不用去廚房了。”
我真是讚賞我的聰明才智。
“嗯……對了,我想起來我還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去處理,我就先回去了,這些先欠着,欠着,改天我再來洗……”
竇非說着就想跑。
可是,他忘了,我家裡還有個離飛呢!
“竇非,做人要講誠信,你們這做生意的更是要講誠信了,答應好的事就絕不能反悔,不過,你要是想反悔,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
竇非眼裡閃現出希望的光,“只要什麼?”
我衝着他笑了好一會,慢慢說道,“那你就要賠我一百兩……金子才行。”
“沒問題,別說……”
“別想着欠條什麼的,我要的是真金,真金,現在就要的。”
竇非立即垮臉,“我這身上哪來的什麼金子,唯一的那麼些錢不都給你封紅包了,別說金子,就是銅板我都沒了。”
“你要是不想付金子,又不想洗碗,你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讓離飛打你二十拳再踢二十腳,你不能還手。”
“我還要捱打?”
竇非臉上溢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竇非,我這還算公道的,要是換做是賭坊,別說打上幾十下了,就是斷手斷腳都是有可能的,你自己選吧,是賠金子,還是洗碗,還是讓離飛揍你?”
竇非猶豫了好一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離飛。
離飛是一點表情都沒用,可是那架勢似乎是要準備動手了。
我看着竇非那思索的樣子,心裡偷笑。
依着我對竇非的瞭解,他就是身上有金子肯定也是不會拿出來的,他不想洗碗,但是他也肯定不想捱打,更何況,這打他的還是離飛。要知道,離飛要是認真起來,這下手可是沒個輕的,竇非該是挨不住的……
“這麼說來,我也只能洗碗了?”
我眨着眼睛看他,露出我認爲很是親切的笑容,對他說,“你有的選嗎?”
竇非低頭認命。
“竇非,你也別太難過,我知道這過年的,讓你一個人孤零零洗碗也是不怎麼好……”
“你要來幫我?”
竇非很是期盼地看着我。
我擺擺手,“你想多了,我怎麼可能回去幫你,不光是我,離秋離飛都是不會幫你的,不過我會讓離飛去監督你的。”
接着,我轉過頭對離飛說,“離飛,你可要仔細監督,他要是敢偷懶,你就狠狠揍他,不用客氣,揍傷了也沒事。”
離飛很是配合我的話,“屬下遵命,請主子放心,屬下定當好好監督竇公子。”
竇非垂頭喪氣,不得不去洗那些碗碟了。
這男子去幹活了,這剩下的女子就可以好好聊天了。
“主子,您何必折騰竇公子,人家怎麼都是客人,你讓他洗碗幹什麼?”
“這可是他自己提出來的,願賭服輸,他既然輸了,當然要遵守約定了。再說了,他攬下了洗碗的活,這樣你晚上就不用忙活了,難道不好嗎?”
我們吃飽喝足後,竇非心血來潮說是要和我打賭,說什麼輸的人就要去洗碗。我們府上也不忌諱什麼,當天用過的碗碟當天就要洗乾淨,我想着運氣好沒準還能使喚竇非給我家幹活,所以就答應和他賭了。
誰料到,賭了三局,他是連輸三局,這碗自然就歸他洗了。
“我是怕他打碎碗碟。”
“你別擔心,打碎多少就讓他賠雙倍,這些我都囑咐過離飛了。”
“小主子還是這麼孩子氣,其實竇公子分明就是讓着主子的。”
“這麼難得可以整他,當然要讓他吃次虧了,可是他先提議的,賭大小賭了三把都是他輸,他也就只能自認倒黴了。”
“也就竇公子會和主子這樣玩。”
“怎麼也認識多年了,好歹也有些交情的,換做是別人,我都懶得搭理的。”
“您這性子可是該改改。”
“我這是在家,而且這不都是熟人嗎?我可不會在外面這樣的。”
其實外面好像也有過幾次,不過是跟人賭錢而已……
離秋給我披上白狐裘,還遞給我一個小手爐。
“主子,這天冷,您彆着涼了。”
“還沒多冷,你看到現在都沒下雪呢!”
離秋嘆氣,“說來也怪,往年這時候早就該下雪了,可是這次的雪來得也太晚了,這麼下去,對那些莊稼可不是什麼好事。”
“說不定明天就下了。”
“那倒好了。”
“離秋……”
“我在呢!”
“明年這個時候,陪着你的就是別人了。”
離秋笑了,“主子,明年奴婢還是會陪着你的,不光明年,這後年大後年,年年都會的。”
“你說是這麼說,等你嫁了人,再生了孩子,你這心裡怕是就沒我了。”
“纔不會的,在奴婢心裡,主子永遠都是第一位。”
“那周意呢?”
“他……他什麼都不算。”
我看着離秋撇着嘴的樣子,不覺好笑。
“你的嫁衣繡的怎麼樣了。”
“快完工了。”
“人們都說,女子最美的一天就是穿上嫁衣的時候,我可真想看看你嫁人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主子就會打趣奴婢,奴婢還想看看主子嫁人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我嫁人,我嫁誰啊?”
“主子不是有墨公子嗎?”
雲止……
“離秋,你認爲我和雲止會有以後嗎?”
“主子爲何這樣問?難道是那墨公子……”
我連忙搖頭,“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也知道,我現在還在朝廷當官,還是男子的身份,這個……嗯……”
我不知道怎麼往下說了。
“主子之前不是還很有信心嗎?怎麼現在又擔心起來了?”
我想了想,回答,“就是有那個感覺……我也說不清爲什麼。”
離秋輕笑了聲,“照奴婢看,墨公子人是很好的……雖然他看不見,可是除了看不見以外還真的找不到什麼缺點,都近乎完美了。”
“就是說啊!”
我低聲嘆氣。
“想來是那墨公子太過於出色了,所以主子纔會這麼不確信的。”
“大概是這樣吧。”
感覺一切都不真實,可一切都是明明白白髮生了的事,爲什麼看着就像是假的?
“主子和墨公子之間的事,離秋雖然不清楚,可是離秋希望主子好好的,主子喜歡墨公子,而且墨公子也是心悅主子的,那麼您和他以後能在一起當然是好的。既然你們都相互喜歡,那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一直都是女扮男裝過日子,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我沒法想象有一天我恢復了女子身份,我還能不能正常過日子。”
“這樣的話……那主子就是想多了。主子就算這麼多年都是按照男子的身份生活,可是您到底還是個女子,這是改變不了的,以後等您恢復了女裝,頂多就是有些不習慣,日子長了就會好的。”
“真能這樣?”
“那是自然。”
可是陛下會給我這樣的機會嗎?希望渺茫啊……
“走,我們去廚房,看看竇非有沒有摔碎東西。”
這個竇非說是不想去廚房,可是又怕冷不想在外面洗,最後還不是乖乖去廚房了。
“肯定會摔碎的,竇公子哪裡幹過洗碗的活啊。”
哎,竇非啊竇非,你就等着賠銀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