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的人像她,可是他卻清楚的知道,他的世界裡再也沒有她,世界上每一張臉都不再是她,世界上每一張或欣喜或悲傷的面龐,卻都惟妙惟肖的像着她。
什麼傷害背叛都不是愛情裡最殘酷的,最殘酷的是奪取一個人愛的力氣,她奪取了他去愛一個人的力氣,從此以後,卻遠離了他的生命,他的生命,再無歡娛。
一生陰暗,顛沛流離。
蔚藍微痛,卻沒有掙扎,被他的懷抱緊的幾乎都喘不過氣兒來,卻仍然不捨得推開,“我知道,我都知道。”
如果情感和歲月,也能輕輕撕碎,扔到海中,那麼,她願意就此在海底沉默。
年少的愛情,隔了一世的輪迴,錯過仍是錯過,離索仍是離索,世事未變,韌如蒲葦,愛是恨亦是。
那些留在青春裡的回憶,彷彿一株夏日裡盛放的青色藤蔓,觸手冰涼,喜歡一個人是宿命,即使註定是劫難,也在劫難逃。
天色愈發明媚,池琛眉目間的溫柔,被她看的清清楚楚,烙在心中,從此,銘記一生。
這個男人,在她的情字路上定格終生基調。
……
“鈴鈴鈴……”手機鈴聲的響起,打破了室內的安寧。
池琛剛把所有的權勢都攬入了自己手中,根基不穩,有一股老勢力還在負隅頑抗,這麼敏感時期,他自然是不敢掉以輕心。
蔚藍懷着孕,近期極其嗜睡,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恨不得要睡上二十個小時才罷休。
半天過去,此時已經是中午。
蔚藍尚未清醒,睡意懵懂的拿過了電話,看向手機屏幕上顯示着的來電之人。
五點零寸的手機屏幕上,“鄭亦寒”三個大字若隱若現的浮現於她的眼眸中。
本來還以爲是池琛,但是在看着那個名字的時候,蔚藍頓時沒了想接電話的念頭。
可是鄭亦寒卻像是鐵了心跟她槓上了一般,不依不饒的打着,刺耳的鈴聲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中響起,蔚藍被吵的心煩意亂,終於不耐煩的接了起來,“喂?”
漠然的語氣,不帶絲毫感情,昔日裡的情分,在此刻顯得如此諷刺。
“你在哪兒?”鄭亦寒直接自動忽略了她不善的語氣,徑自問道,“我在你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出來陪我喝杯咖啡。”
霸道的語氣,一如既往,不容置喙。
“鄭亦寒,你是打錯電話了吧?”聞言,蔚藍冷冷的笑,笑聲中充滿諷刺,“你的二十四小時三陪喬小姐呢,你難得這麼有興致,不找她陪你反而找我,就不怕擾了你的興致?”
“……”
“還有。”不等他說話的,她就再次出了聲,“我不是你的誰,不是你身邊的那些女人,我們已經離婚了,現在沒有一點關係,懂?”
“蔚藍,你什麼意思?我就是隨便約你出來喝杯咖啡而已,你有必要這麼防着我?”蔚藍說話毫不客氣,鄭亦寒的怒氣也被輕易的挑了起來,卻又深知不能發作,只
得默默的忍了下去,“以前你怪我沒時間陪你,現在我有時間了,你卻又不出來了。”
“……”蔚藍默,真心感覺跟他沒道理可講。
呵,她之前所有的怨,也僅僅只限於在和他沒有離婚之前,那個時候她自然是希望他能夠抽出點時間來陪陪她的,可是他那個時候是怎麼做的?
現在他們離婚了,他想陪她了,那麼未免也太遲了。
“鄭亦寒,你有事嗎?我現在很累,不想跟你廢話,如果沒事的話我掛了。”她的口吻愈發不耐起來,懷孕的女人本來就不適合接觸通訊一類的工具,她是害怕池琛給她打電話接不到,所以纔沒關機,卻不想,這樣竟然給了某些人可乘之機。
“你敢!”他驟然低吼,帶着憤怒,卻瞬間又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立馬斂了憤怒的態度,將怒氣給壓制下去,輕聲道:“蔚藍,你到底想怎樣?你想怎樣你說,以前是我不懂事,我做錯了事情,現在我知錯了,我改還不成麼?”
從他們拿到離婚證到現在,也不過就那麼兩三個月的時間而已,而他卻感覺像是過了兩三個世紀。
原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個說法,是真的存在的。、
“你不用改,也不用跟我認錯。”蔚藍漠漠的說,口吻之間疏離盡顯,“鄭亦寒,你以後不要再騷擾我,讓我們安安靜靜的做好陌生人,就是對我最大的恩賜了。”
真正愛過的人,分開之後,終究是不能做朋友。
哪怕到了現在,她也確認,自己是真的愛過鄭亦寒,那三年當中的愛,是純粹的,並非是將他當做池琛的替身,更不是因爲心裡寂寞想要找個人寄託。
而那個晚上,他爲了不讓她離婚,竟然過分的試圖讓別的男人碰她,爲此,她也不是沒有恨過。
她刻骨銘心的愛過,也刻骨銘心的恨過。
如今,既然已經決心放下往事,那麼不管是愛是恨,終究是都要一筆勾銷了。
從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那一刻,過往恩怨,愛恨是非,全部都隨着時光而消失不見。
鄭亦寒聽着她的話,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手中的手機,不知道爲什麼,心在那一刻狠狠的顫抖了起來。
疼的,像是幾乎快要碎掉。
“蔚藍,你不是真的喜歡上你那個舊情人了吧?是因爲找好了下家,所以才這麼迫不及待的將我給一腳踹開,是麼?”忍無可忍,他冷笑出聲。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蔚藍淡淡的反問,他笑的冷,她笑的比他更冷,“愛不愛,是我自己是事,與你無關,你也沒有權利過問!”
“蔚藍!”鄭亦寒怒了,聲音不可抑制的提高了幾個音調,“你以爲他對你糾纏不休是真的在意了麼?他不過就是在玩你,等玩夠了,就會把你一腳踹開,你不過是他沒有得到的征服欲而已,等新鮮感過了,我看你會淪落到什麼地步。”
蔚藍淡淡的聽着,眼眸平靜,無一絲波瀾。
沒有生氣,也沒有生氣的必
要。
“好,我承認。”她笑了笑,口吻譏誚,“我就是喜歡上他了,不,是愛上他了,就算他玩我,我也心甘情願,我就是愛他,我心甘情願的犯賤,跟你有關麼?”
說到最後的時候,她的聲音甚至都成了一種壓抑的嘶吼。
“……”鄭亦寒氣的胸膛劇烈起伏,久久說不出話來。
然而,不等他說的,蔚藍就再次冷冷的笑了出來,“鄭亦寒,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過問苛責,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不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去看他,你花心無情,不代表他也是這樣,他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一千倍一萬倍都不止!”
最後那句話,說的那麼重。
鄭亦寒真的氣的幾欲要崩潰。
她跟他生氣,發火,他都沒什麼觸動,但是獨獨這一句話,最讓他忍受不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不想跟你說什麼廢話,也懶得跟你解釋,我的一切都與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以後不要動不動就閒的沒事罵我,注意你的身份,懂?”她漫不經心的笑了聲,這笑聲在他聽來諷刺道了極點。
“鄭亦寒,不要試圖涉足我的生活,我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話音落下,她甚至都不顧他滿腔的怒火,直接摔了電話。
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一句話,不是對不起,也不是我恨你,而是,我們再也回不去。
再也,回不去。
就是這樣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生生的將兩個原本親密的人隔爲疏離,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那是怎樣的一種切膚之痛。
最可悲的愛情,並不是像兩條平行線一樣遙遙相望,而是像兩條交叉線,相知後又漸行漸遠。
——我們愛過麼?
——愛過。
——多久?
——好像是一瞬間。
——剩下的呢?
——剩下的,是無窮的思念,和無盡的遺憾。
年少時,因誰因愛或只因寂寞去同城起舞,滄桑後,何因何故寂寞如初卻寧願形同陌路。
忽然,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下一秒,男人熾烈滾燙的視線就朝着她射了過來。
蔚藍剛摔了手機,感受到背後那道灼燙的視線,心情不自禁的跳了跳,下意識的回過了頭,朝着剛剛走進的人看過去。
池琛顯然是剛從公司回來,一身黑色的正裝還未來得及換下,英俊的眉宇之間,染了一抹疲憊。
“你怎麼……”看清楚他的身影,她愣住,“這麼早就回來了……”
這才中午啊,上午臨出門的時候他還說要晚上十點才能回來呢。
池琛目光深邃,看着她的時候,眉心微蹙,像是凝結了什麼東西,千言萬語,到了脣邊也只剩下了一個字,“嗯。”
“你再躺下休息會兒,我去給你做飯。”他盯着她的小臉,淡淡的說,彷彿這句話本來就很自然一般。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