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了三年,也夠了。
楊穎雯本來還打算善罷甘休的,然而,蔚藍卻又在她即將閉嘴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她哪裡經受得了這樣的挑釁,氣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伸手,指着她的鼻子,再次厲聲斥責,“蔚藍,你……我看你是反了不成,先不說我是你的長輩,這裡是鄭宅你給我看清楚,不是你家,還容不下你在這裡撒野!”
“我當然知道這是鄭宅,不是我的家。”蔚藍冷笑,她也曾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可是這個所謂的家,帶給她的,卻是除了傷害就是失望,再無其他。
事到如今,她也已經不再去奢望什麼。
“媽,您要我對您尊敬,我沒有意義,但是您要我尊敬您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自己,到底值不值得我去尊敬!”蔚藍終於被逼到了瀕臨爆發的邊緣,絲毫不顧及給楊穎雯留面子。
她可以忍受她對自己的各種羞辱與謾罵,但是她絕對不會允許她用言語來攻擊她的家人。
那是她的逆鱗,誰都不可以觸碰,所有人,也包括,楊穎雯。
“蔚藍,你給我閉嘴!”鄭亦寒的聲音頓時像冰菱一樣朝着她刺了過來,“誰允許你這麼跟媽說話的?”
他說,媽。
呵……
蔚藍將目光轉向他,看着他一張俊顏上漸次升起的氣憤與冷漠,目光淡然,像是一點都不在意一樣。
確切的說,她現在就是一點也不在意了。
對這個丈夫,對這個婆婆,對這個家,她早就已經,絕望透頂。
一張清秀的小臉上,洋溢着冰冷的神情,層層寒意覆蓋住了她原有的溫和與謙讓,此時,冷的不止是臉,還有她的心,那顆,早就已經支離破碎的心。
蔚藍死死的攥緊了自己的雙手,尖銳的指甲,刺着她掌心的血肉,一陣刺骨的痛意傳過來,她硬是咬牙忍住。
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她的目光,此刻充斥着漫天漫地的冷漠與蕭索。
曾經,她將他視爲生命,曾經,她愛他到刻骨銘心,曾經,她爲他奮不顧身,但是那些曾經,終究是沒有抵得過歲月的洗滌。
所有的愛,所有的感情,隨着他一次又一次殘忍無情的傷害與揮霍,已經漸漸的消失殆盡,從此難尋。
愛,永遠是沒有永恆的定義,因爲每個人的體會和感悟不同,愛很美,卻也有褪去的時候,就如一場煙火,只留下短暫的美麗,在驀然回首的剎那,沒有怨恨的青春纔會了無遺憾,擦肩而過,否則愛情會因爲距離而成爲一種傳說。
所謂愛情,不過是一場你追我趕的遊戲,有開始就一定有結局,而最後的最後,總是你向左我向右。
整個過程,不外乎相遇,轉身,離合,悲歡,任歲月無情流轉,你始終還是一個過客。
“鄭亦寒,從現在開始,她只是你一個人的媽!”落尾的聲音,她咬的很重。
是的,只是他一個人的媽,對於她,楊穎雯根本從來就視爲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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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轉過身,朝着門口走去,沒
有回頭看鄭亦寒一眼。
待不下去了,她也沒有必要再待在這裡,從現在開始,她不會再踏入這個門一步!
她出去的時候,腳步很是堅定,鄭亦寒看得出來,不是刻意僞裝,而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走出這個家門。
“蔚……”鄭亦寒下意識的出聲,垂在腿側的雙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想要去追,卻被楊穎雯給牢牢的拉住,“亦寒,走了就走了,有什麼好追的?我們還巴不得她不來呢,一個讓鄭家顏面盡失的女人,還真以爲自己要翻身做主人了不成。”
蔚藍走了,對於她來說,那是求之不得,讓她做夢都想夢到成真的事情。
她走了,鄭家也就清靜了,省的整天因爲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女人而弄的雞飛狗跳。
楊穎雯拉着鄭亦寒要上樓,說是累了一天了要他好好休息休息,而鄭亦寒,卻站在原地,望着已經關上的大門,久久沒有動彈一步。
心,好像缺了一塊,從此不再完整。
本來可以是一個完美的故事,此刻卻化作眼淚爲結局。
那個時候的他,並不懂得,這時間最殘忍的愛,不是得不到,而是已失去。
感情的債,和時光的海一樣,都是我們越不過的東西。
……
夜色蕭條,瀰漫着孤寂與荒涼。
蔚藍色的海水像一頭咆哮的猛虎,洶涌澎湃,掀起陣陣狂瀾,兇猛的海浪不時拍打着礁石,濺起一片片晶瑩的浪珠。
浪花時不時的拍案響應,時而洶涌,時而安靜,時而澎湃,時而舒緩。
蔚藍雙手環住自己的手臂,望着清清冷冷的海面,黛眉之間隱約瀉出幾分沉寂。
這座城市,太過繁華,繁華的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溺。
驀地,一陣冰冷的氣息漸次朝着她身畔侵襲了過來,身後,一道修長的身影,朝着自己愈發逼近,蔚藍心頭一慌,下意識的回過頭去,意識恍惚中,她看清楚了那個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
那道身影,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熟悉。
男人沉穩淡定的步伐朝着她一步步的逼近,修長的身材在地上籠罩出一抹陰影。
視線失控的定格在那個男人的身上,有那麼一瞬間,蔚藍以爲是自己眼花了。
可是,不是。可惜,不是。
透過雙眸,路邊的繁華晃動。
世界真的很小,好像一轉身,就不知道會遇見誰。
七年,歲月將未癒合的傷口磨出一道道淤青,觸之即痛。
蔚藍轉身欲走,卻在邁出第二步的時候,肩膀猛地被人給抓住。
池琛手中的力度極大,抓的她生疼,拼了命的掙扎,卻依舊還是無法掙脫,他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蒼白的臉色,漠然出聲,“你去哪裡?”
“不用你管!”她擡眸,毫不怯懦的對上他的視線,狠狠的瞪他,“池琛,一天到晚的跟着我,你有毛病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我是跟着你?”他無視她眸中流露
出來的抗拒,徑自反問。
“……”蔚藍抿脣不語,小手覆上他抓着自己肩膀的大手,用力的掰。
只是,縱然再不濟再不濟,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體力也不是能夠相提並論的,他甚至只用了七成力氣,就牢牢的控制住了她。
蔚藍掙脫不開,氣餒的鬆手,惱羞成怒的開口,“你放開我,我要回家。”
“我送你。”他不是在詢問,更像是在通知她自己的決定,也或許可以說是在下達一個不容置喙的命令。
“不用。”蔚藍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絕。
“我只是通知你一下我的決定而已。”池琛冷笑,“不是在詢問你。”
“……”她禁了聲,擡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隨即不疾不徐的開口,一字一頓,“放、開!”
“我不放,你能怎麼樣?”邊說着,邊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捏的她一陣生疼。
緊接着,他俯身,湊到蔚藍的耳畔,魅惑的低語,“蔚藍,記着,不管我對你做什麼,你都沒有拒絕的權利。”
他也不會,給她拒絕他的權利。
不管他做什麼,她都要承受,必須承受!
“池總這樣做是不是逾矩了?”身後不遠處,陡然傳來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
蔚藍聽着,心狠狠的、不受控制的一顫。
“逾不逾矩,我自己知道,何須鄭總來提醒。”池琛放鬆手中的力度,看着她因爲肩膀泛起的疼痛而皺起的黛眉,心下一軟,忽然有些懊悔自己剛剛弄痛她了。
男人解開自己西服上面的扣子,連目光都沒有施捨給鄭亦寒一個,彷彿當他是不存在的空氣一樣,直接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晚上的海邊,很冷。
她剛纔就凍得瑟瑟發抖了,他不是不知道。
池琛這才擡眸,朝着不遠處站立着的鄭亦寒看過去,脣角揚起的那抹弧度有些漫不經心,像是什麼都不在意一樣,那種輕蔑的眼神,帶給人一種絲毫沒有把鄭亦寒給放在眼裡的感覺。
他也的確,是沒有把鄭亦寒給放在眼裡。
跟他搶女人,他還不配,也沒有那個資格。
男人狹長的鳳眸中透出一抹玩味的光,鄭亦寒的視線也直直的跟他對上,一個玩味,一個,是深不可測的惱怒。
“池總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我的妻子,何須你來關心?”鄭亦寒咄咄逼人的發難。
“如果只是鄭總的妻子,自然是不需要我來關心的,但是鄭總似乎忘了,你的妻子,是我從小就寵上天的妹妹,這麼多年沒見,我多關心她一點,難道有錯嗎?”池琛似笑非笑的詢問,說話的時候,玩味的眸光略過蔚藍臉上的神情,瞧見她臉上漸次升起的那抹不自在,他眼底的笑意更濃。
明明就擔心要死,可是表面上,卻永遠都是裝作一副沉穩淡漠的樣子來,一如當初那麼傻。
寵上天的妹妹。
蔚藍細細的咀嚼着這幾個字,心尖處,劃過一抹尖銳而又深刻的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