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仙島上,多寶道人的洞府之中。
瓊霄坐在元易身側,正驅使着混沌鍾去操控杯盞,做自己大姐最常的事。
平日裡給師兄煮茶待客,都是大姐雲霄在做。
或者便是師兄給她和碧霞煮茶。
但現在大姐不在,她不就是老大嗎?
很可惜的是,她沒有大姐雲霄的手藝。
混沌鐘的靈性此刻更加鬱悶,比起元易來,這瓊霄更加不當人。
元易頂多只是將它封禁,不願意與它論道罷了。
可這瓊霄把它堂堂先天至寶當成什麼呢?
它是先天至寶,靈性十足,但這不意味着它是真正的生靈,更不是道童。
這瓊霄完全就是把它當道童使喚,竟然讓它一件法寶學煮茶,這是人能幹得出來的事?
更過分的事,這人逼迫它幹道童的活計就算了,還特恬不知恥地將所有功勞歸爲己有,去跟自己師兄邀功。
唯有在這種時候,會記起它不過是一件靈寶而已。
所以,靈寶不配分享功勞。
在混沌鍾看來,這個叫瓊霄的,實在惡劣,惡行惡狀,不像個聖人弟子。
仗着元易的威勢,欺壓它一件靈寶,動不動就威脅它,對它似乎有莫名其妙的敵意。
更可氣的是,元易這傢伙道行比太一高,道心卻完全不如太一純粹,竟然真聽信這瓊霄的蠱惑。
果然,道侶什麼的,只會阻礙道途,是大道之路上的絆腳石。
尤其是元易這傢伙,瓊霄這樣的道侶,竟然足足有三位。
同根同源的三姐妹,瓊霄性子如此,其他兩個恐怕也不會是什麼好相與的主。
瓊霄監督着混沌鍾煮茶,對於元易和多寶道人的談話並不插嘴。
玄門三教氣運散去、老師與師伯以及諸多大能存在以道的狀態遁隱於世、西方教二位聖人找到師兄追債、截教弟子門人的安置、大師伯所留下的後手……
諸多事情元易都告訴了她,而在這些大事上,她和碧霄很少會多做什麼,習慣性聽大姐與師兄的。
此刻師兄與多寶師兄則是正在說新立大教的一些具體事宜,更多的是師兄在說。
“元易師弟,這是否有些……不合適?”
多寶道人聽着元易的話,微皺着眉頭,並沒有立刻點頭。
“立下如此嚴格的清規戒律,約束弟子門人,但我截教同門隨貧道同去,如此是否有違我截教之道?同門又如何想?”
“師兄,你錯了,你不是重立截教,而是再立一新教,何來有違截教之道一說?截教之道傳於世間,但截教,已經不存在了。”
“……”
“這並不是我截教一教之事,無規矩不成方圓,師兄,你可不是老師,你並不是聖人,不能完全學老師的做派的,新教的情況,會比截教更加複雜,不立規矩,教無從立,道無從傳。
立教,會是一番機緣機緣造化,成那闢道之祖。
可世間之事,總是禍福相依,陰陽平衡,如何能夠白得機緣?
享大教造化,自是也要承受其反噬。
師兄,我截教那些同門是什麼德性,師兄不知道嗎?
若是不對他們嚴加限制,新教早晚會被無邊業力充斥,在滔天因果之中走向崩潰,屆時師兄會第一個遭劫。
還是說,師兄認爲自己可以承受那般反噬?”
多寶道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作爲主持截教事務的人,多寶道人對於元易所說的情況是相當清楚的。
不過截教的教主是老師通天聖人,萬般業果都落在老師身上。
多寶道人還不會自大到認爲自己也能像老師通天聖人那般,承受住一個大教的業力因果。
“我知師兄顧念同門之情,但想來師兄也明白,作爲一方大教,這是不夠的,不立威,教不成教。
平心而論,我截教弟子之中爲非作歹之人不在少數,若非身爲我截教門人,或許早已被人斬妖除魔了去。
老師借重煉地火風水再開乾坤,爲他們洗去了一身業力,給了他們重來的機會。
師兄難道想讓他們繼續肆意妄爲,重蹈覆轍,再走到身纏業力入劫的那一步?
若是到了那一天,師兄可能如老師一般,有手段爲他們再洗去業障一次?”
“……”
“如若不能,師兄任由他們繼續肆意妄爲,甚至助長他們胡作非爲的底氣,便是見他們走上不歸路而不阻止,只會讓他們遭劫而已。
當然,師兄應該知曉的,我對於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是否遭劫並不關心,我只是不想看見師兄到時候被他們拖累,身陷囹圄,失了道途。”
元易聲音平靜,神色卻是認真。
他不打算對立新教一事幹涉太多,但有一件事,他想要說服多寶。
新教,不能像截教這般無規無矩,需得立下嚴格的清規戒律,約束弟子門人。
不然到時候多寶道人恐怕會承受不住大教氣運的反噬,機緣造化沒得到,反倒讓自己遭劫。
如他對多寶道人說的那般,元易對那些同門並沒有太過於關心。
可多寶道人不一樣,更何況,在元易看來,多寶是一位稱職的大師兄,主動站出來承擔其責任這一點,讓元易對他更多了幾分敬意。
若是不立下清規戒律,元易都不敢想新教會是什麼樣一個羣魔亂舞的情況。
截教這一批弟子就不用說了,西方教那邊也不會是省心的存在。
即便西方教不故意搗亂,可西方教的成分本就已經足夠複雜了,他們度化去了多少身染業障之輩?這些傢伙豈是安分之人?
所以,元易的主張是,不僅要立下規矩,而且要立下比闡教更加嚴苛的戒律。
最好是找闡教之人商議一番,在規矩這方面,闡教之人經驗豐富,可以提供很好的參考。
當然,元易也明白,修行之人,修心方纔是根本,立規矩只能治標而解決不了根本問題,起到的只能是遏制作用。
再嚴苛的戒律,也阻止不了蛀蟲的出現。
道纔是根本,大道不行,方以規矩強加束縛。
可指望人人得道,這根本不現實,元易覺得,生靈的下限還是需要立下規矩來保障才行。
這是他的私心,他不希望多寶道人被牽累遭劫。
尋常麻煩元易還自信可以助多寶道人一臂之力,但自己終究不可能像老師那般,直接來個重煉地火風水,那樣的事可一不可再。
多寶道人閉上了雙眼,過了片刻方纔再度睜開。
“貧道明白了,是貧道着相了。”
說到這,多寶道人看着元易,笑道。
“不過,果然,師弟其實最像老師,實際上是最不受規矩束縛的人。
也難怪師弟可以撐三教之道,因爲師弟,根本不會受限於一教,且不會爲他人之道左右,自我從不會迷失,哪怕是老師與二位師伯的道,依舊左右不了師弟自身的道。
師弟不僅不受規矩束縛,還不受大道束縛,方纔是最像老師的人。”
“我懷疑師兄是在說我肆意妄爲,我行我素……”
“哈哈哈,貧道可不曾這般說,都是師弟自己說的,看來師弟自己也是這般認爲的。”
“師兄,我向來安分守己,你可莫要憑空污人清白,誹謗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