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云:
曉出洋村花露紅,風捲雲舒柳飛絨。
兩行白鳥掠波盡,輕舟搖櫓彩霞中。
白衣粉黛青春色,窈窕淑女展華濃。
神仙也憐紅塵苦,甘入因果循環空。
又有詩云:
自從盤古迄希夷,
虎鬥龍爭事正奇。
悟得循環真諦在,
試於人間論元機。
五月東海,海風習習,風捲雲舒。
懶洋洋的雲朵,猶如潔白的“棉花糖”,不斷地變換着形態。
天空很清澈,乾淨得,像一面光潔的鏡子,倒映着海面的藍。
空中時不時地掠過幾只疾馳的海鷗,
時而盤旋,時而加速飛向天邊,
輕快的鳴叫聲趁着海風,
響徹天際,
飄向遠方。
離海島不遠的海面上,靜靜地,停着一艘小小的漁船。
隨着波浪,
前後左右不停地搖晃着。
鏽跡斑斑的船身,
鐫刻了歲月的滄桑,
述說着生活的辛酸。
斑駁的油漆中,依稀能夠看到XXXX-056的一長串白色的,阿拉伯數字。
這應該是小船的編號吧。
漁船上,一老一少正在忙碌着。
老人年約六旬,很枯瘦。
醬灰色的面容,估計跟常年累月地吹海風有關。
花白的頭髮,在風中,一根根,倔強地豎着。
顴骨很高,
額頭上幾道如同雕刻一般的皺紋,記載着苒苒的時光,記錄了滄桑的歲月。
像一杯醇香的老酒,
默默地敘說着他的故事。
老人眉毛很濃密,眼睛炯炯有神。
暗紅色的嘴脣有點兒厚,感覺有點營養不良。
叼着一個古老而精緻的菸嘴,燃着劣質的菸絲,
不停吐出,一縷縷,嗆人的菸圈。
時不時地,還咳嗽兩聲,卻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
笨重的膠底鞋,
在漁船的甲板上,
蹬得蹭蹭作響。
醬灰色,又略顯發白的工作服,被磨出很多小洞,
套在他那枯瘦的身體上,
顯得很不協調。
老人將袖子高高捲起,不停用佈滿老繭,乾枯的雙手,吃力地拽着漁網往船上拉。
因爲馬上要到休漁的季節了,必須趁着好天氣,多打點兒魚,換點活錢用用。
旁邊的小女孩清瘦靚麗,
約莫二八年歲,
一米六五的個頭。
一頭瀑布般烏黑靚麗的秀髮,被一根紅色的“頭繩”,在腦後簡單地,紮了一個長長的馬尾辮。
女孩兒生得好面孔。
瓜子臉,柳眉杏目,硃脣皓齒,齊眉劉海,婉約動人。
素潔的面容燦若施粉,明亮的眼睛靜似秋水。
若畫中西子浣紗湖畔,似月中嫦娥輕折桂枝。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好不美麗!
耳根處挽着的一縷黑髮,伴隨着徐徐的海風,如同小孩子調皮的小手,不斷輕輕地,撩着她那,白皙粉嫩的臉龐。
幾顆晶瑩的汗珠,
閃着亮光,
順着光滑的臉頰,
慢慢滑落下來。
輕盈地墜落到甲板上,
綻放出絢麗的水花。
寬大的服裝,自然是無法遮住,徇爛而嬌豔的青春,
也無法藏住,豆蔻少女,濃郁而獨有的,芳華。
如同穿牆而出的桃花,
春不醉人,
花醉人。
又如同脫穎而出的麥芒,再多的掩飾,也無法遮住,那耀眼的光芒。
那是一種簡約而純粹的美,
生於自然而超脫於凡俗的,
清秀氣質。
一如陶淵明詩句中的白蓮花,
生於紅塵,
卻不染一絲塵煙。
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啊!
可能是蹲在一旁撿魚太久了,腰有點酸了。
少女用手背擦了擦汗水,
直起了身子,
習慣性地看了看遠方。
不遠處的一個景象把她的目光吸引了。
右前方不到1海里的海面上,
漂浮着一個巨大而奇怪的“氣泡”。
“氣泡”呈半透明狀,
圓圓的,
像生了根一樣,
穩穩地“扎”在海面上。
眼前的景象過於怪異,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揉了又揉。
定睛一看,
半透明的“氣泡”周身包裹着一層淡淡的,
乳白色的,
虛無縹緲的薄霧。
薄霧之中,
空間之內,
似有波動,
如同人的呼吸一般,此起彼伏着。
隨同那起伏、波動的規律,
於“氣泡”內部,不斷折射出一縷縷溫和、柔軟的,七彩光芒。
由“氣泡”中間,向四周散發開來。
輕輕穿透薄霧,
在“氣泡”的周邊,
形成了一個若隱若現的,
迷你的彩虹。
半空中,幾十只海鳥不知何故,
圍繞着氣泡,
不停地,
低空盤旋,
歡暢地鳴叫着。
一些看不清楚模樣的魚兒,黑壓壓,成羣結隊地浮出水面。
靜謐中,莊嚴地盯着氣泡。
看樣子,
好像在進行某個神聖的儀式,
歡迎某個偉大的“誕生”一樣。
虔誠而又神秘。
最令她驚訝的是,
以氣泡爲中心的百米範圍內,竟然風平浪靜,
似乎與周邊情況完全隔離了一樣,
截然是兩種不同的世界。
震撼,
來自心靈深處的,徹底地震撼!
對於從小在海邊長大的她來說,出海打漁就跟一日三餐一般的普通而平常。
但像今天的,
這種情況,
卻是還是頭一回見到。
愣了半天,回過神的她,轉過去,拼命地,搖着老人的手,
指着氣泡的方向,
啊啊啊啊啊……地叫着。
“丫頭,怎麼啦?”
“發生什麼事啦?”
老人取下嘴裡的菸斗,疑惑地望着女孩。
這麼美麗的女孩,竟然是個啞巴?
着實令人唏噓老天爺的殘酷與冷漠。
不過還好,
她至少能夠聽得見別人的講話。
唏噓和驚歎之餘,
再次令人感嘆,
命運之於這個女孩,還沒有安全決絕到,如此地不解風情。
就如同生活的軌跡映射到每個普通人身上,
不如意之十有八九,
而剩餘的十分之一二,
也許,
就是那轉瞬而逝地,
嫣然一笑。
女孩不斷地用手勢比劃着,指着氣泡的方向,提示老人快看。
擡頭望去,老人也愣住了。
……
打了一輩子的魚,對這片海域再熟悉不過了,
就算是讓他閉着眼睛,
都能摸得清楚,哪裡會有什麼東西,
但眼前這般景象,卻是一個例外。
回過神來的秦海洋快速收起漁網,發動電機,駕着小船朝“氣泡”的方向駛去。
越是靠近“氣泡”,
眼前的景象,帶給秦海洋和張思語的衝擊,也就越大,
要說足以顛覆他倆的世界觀,也不爲過。
這當然都是後話了,
因爲,他倆現在所看到的,交由任何科學家,估計都無法解釋得通。
那感覺,
好像無形中穿越了“時空之門”,
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一個寧靜而奇幻的世界。
“時空之門”有沒有不知道,
但是這個奇幻的空間,卻是真實存在的。
從進入的一瞬間,
他們就感受到了各種神奇之處。
空間內部,
景象十分奇特。
純藍的天空,
像被水洗過一般。
純淨得無一絲波瀾。
天空很寧靜,
沒有任何的風。
太陽高懸頭頂,沒有遮擋,卻感覺不到絲毫的耀目和炙烤。
如同一天然的,巨大的,空調房。
回望歸來之處,
依然是,
風吹波浪跑,魚躍浪花間。
而自己足下的小船,
此時此刻,
如同行駛在藍色的鏡子上,
平整得,
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褶皺。
如果不是有前面的對比,
很難想到自己此刻正行駛在海面上。
此刻,
船上傻愣着的,
四處忙着張望的,爺孫倆,
只顧着欣賞美麗的風景了。
竟然沒有發現,小船不知何時,已經自動熄了火。
可能是剛進來的時候吧。
船兒像生了腿一樣,
自動地,
向空間中心的“氣泡”滑過去。
空氣中,
瀰漫着一種奇特的清香。
實在是無法辨別出,到底是何種味道,只覺得很清新,聞着不禁神清氣爽。
耳邊隱約地,
環繞着從未聽過的,
舒緩而悠揚的古典音樂。
忽遠忽近,
忽高忽低。
如同山澗輕輕滑過的流水,
如同高山上緩緩飄過的行雲,
又如同仙人那飄飄無形的衣袂。
宮……
商……
角……
徵……
羽……
古典而傳統的五音,簡單而富有萬千變化,空鳴而又極富穿透力。
每一個音律的變化,
都伴隨同那脈搏般的波動,
柔軟地激散開來。
聲音不是通過耳朵傳入的,
而是通過空氣,
直接滲透進來一樣。
帶動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快而愉悅的,跳躍着。
如同萬千玲瓏小手,
輕輕地捶打着,
周身每一處的關節和穴位。
力道恰到好處,
不軟不硬,
不鬆不馳。
每一處捶打的頻率和力道,都隨着音律,不斷變幻着,
令身體瞬間好似“返老還童”了一般,
精氣澎湃,
元氣滿滿。
……
至於張思語,則好似雨後的海棠,又晶瑩剔透了三分,“仙氣”越發靈動而充盈起來。
神仙嗎?
這要放在之前,秦海洋一定會嗤之以鼻。
但就在這一刻,
他似乎有些動搖了。
張思語則秀目圓瞪,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恍惚中,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幻覺嗎?”
“還是某個無法解釋的自然奇觀?”
“太不可思議了!”
年輕的她,正在接受系統而規範的教育。
無神的唯物論,
是她理解和接受世界的基本原則。
鬼神之類,
第一瞬間都會被她定性爲封建迷信,
多是一些現代科學還無法解釋的,
複雜而神秘的,
自然現象而已。
所以她很不理解,
爲何牛頓和愛因斯坦,
在晚年的時候,
會浸心於研究神學。
難道,
是因爲人老了之後,
思維發生變化,
容易做出不合理的決定了?
是智商“返老還童”了?
還是“老糊塗”了?
哎!晚節不保啊•••
但是,這一刻,她恍惚中,好像感覺自己體會到了,兩位偉人當時的心情。
作爲自然科學,
經典理論的,奠基者,
兩位智者絕對不是老糊塗了。
他們太聰明瞭,
知道和了解的東西,太多了。
乃至於越到後來,越感覺到,爲這個時代所創建的理論體系,無法解釋,自然界中客觀存在的,諸多現象。
英國劇作家蕭伯納曾經說過:
書讀得越多,就越覺得無知。
也許,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對於渴求於認知和探索宇宙無限未知領域的人類來說,
未知所帶來的迷茫和恐懼實在是太深了。
不管是宏觀的,
還是微觀的,
我們一直都還沒有搞懂。
長期困擾着我們的智者,窮其一生而思考的,都是:
我們是誰?
我們來自於哪裡?
我們即將去向何處?
只是,對於大多數普通人而言,是體會不到這種感覺的。
就像老子說的:
“勤者勞,智者有,無知者無所求”吧!
普羅大衆生活尚且不易,
哪有這閒工夫去思考人生,
傷春悲秋?
所以,在聖賢的眼中,這些都是愚昧可悲的,需要渡化的對象。
人生萬苦,清修普渡,彼岸是福。
真不知道,
牛頓和愛因斯坦在晚年到底研究、琢磨出了什麼。
相對於學識自由的他們來說,
普通大衆可沒有那麼多的聰明智慧,
接觸、學習到的知識,
較多的都不是真實、科學的,
大都是被篩選過的。
能夠傳播和應用的知識、理論體系全部是爲政治服務的。
與之相關的渠道和媒介也全部控制在權貴階層。
例如:
美國ZF到目前爲止,
都不承認五十一區,
也不承認,
自己私下裡接觸和研究外星人。
目前,
還沒有人能夠解釋,
宇宙的誕生和生命的起源。
即便是,被冠以現時代最偉大的科學家,霍金。
所有的,
也只是停留在猜想的階段。
無人能夠驗證,
也從沒有人能夠看到過。
自然科學發展到現在,也就區區幾百年的光景,面對浩瀚的宇宙,人類其實更是渺若煙塵。
特別是在自然之力面前,
再引以爲傲的成就和沉澱,
都顯得不堪一擊。
再偉大的猜想和認知,
也不過只是洪荒宇宙的冰山一角,
滄海一粟。
再熱烈的祈求和虔誠的禱告,在面對冰冷的自然法則面前,都會顯得那麼的無助和沉默寡言。
可謂天行健,
地勢坤,
萬物終有普法,
豈會以人的意志爲轉移?
所以說:天道有輪迴,蒼天饒過誰!
……
當然這些景象引起的心理波動,只是瞬間的。
她來不及去深入地思考人生。
小船行駛到離氣泡不足百米的地方停下來了,再無法前進半步。
遠遠望去,隱約可見:
氣泡內,
虛空平躺着,
一個白衣長髮男子。
像睡着了,
周身籠罩着一層薄薄的白霧。
那薄霧非常神奇,
如同具有靈識的蛟龍一般,
在氣泡內,
慢慢地,
有規律地遊動着。
“氣泡”的外圍,半徑百米之內,
按順序,
緊密地,
“站着”大大小小的各種海豚和白鯨。
說他們“站着”,
是因爲,它們大部分的身體,都露出了水面。
像生了腳能夠直立站着一樣,
一個個屹立在水面上,
活像一排排肅穆的衛兵。
兩個前鰭極力地靠攏着,像人雙手合十,參拜神仙一樣,虔誠地面對氣泡行禮。
嚴格地說,
應該是面對氣內的男子行禮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