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飲了幾杯,賈環便走向了書桌,晴雯也把燭臺移到了書桌邊,芊芊細指做蘭花狀,把燭芯掐短了些——燭芯太長,燭火會跳!然後才點了蠟。
淡淡的薄荷味裡,賈環突然想起一個成語:紅袖添香。
每當這個時候,晴雯和如意是一聲也不出的,月光從新換的紗窗透射了過來,房屋裡一片靜謐,……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賈環突然聽的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誰呀?”賈環被驚醒了,擡起了頭。
而在這時,簾子一掀翠墨闖了進來,緊接着就慌里慌張的喊道:“三爺、三爺,不好了,夫人還有大夫人正在小姐那裡翻箱倒櫃呢,說什麼搜查淫邪之物,小姐讓我來……”
聽到這裡,賈環心裡猛的一驚,他知道《紅樓夢》裡有這麼一齣戲,名義上是查抄大觀園,單把香囊往王夫人面前一扔,那,你管家都出這等事了!實際上則是邢夫人藉此挑戰王夫人的地位,也摟草打兔子打王熙鳳一下子。
但王夫人慌亂之下竟用查抄的方法亡羊補牢,實際上卻沒用對方法——有些事是不能說,只能做的!
但她們怎麼撕逼,賈環渾不在意。但賈環顧慮的是記得迎春和探春經常從報社的書房拿書給黛玉看,也不知道她們手裡現在有沒有,要是有,接下來對探春的處罰,賈環估計會影響到報社的正常運行。
而且從感情上來講,他也絕不允許三春受罰!所以必須快刀斬亂麻,不讓這事進行下去!而從惜春派彩屏來報信這個情況來看,三春手裡只怕都有書,畢竟這裡長夜漫漫,無事打發。
因此翠墨說到這裡,賈環就猛的站了起來,說道:“走,看看去。“同時心裡也納悶着:“這查抄大觀園應該是在大觀園建成之後,現在怎麼提前了?”賈環一邊往外走着,一邊想着。
“難道是我的到來起了蝴蝶效應!對,是這樣,是我撼動了王熙鳳的根基,他們纔敢如此。”
賈環豁然驚醒!
……
而在此刻黛玉透過斑竹婆娑的影子,看着遠去的王夫人,兩顆大滴的眼淚,從雨氣濛濛的眼睛驀然涌出——她心中羞憤交加,不僅僅是因爲因爲王夫人從她這裡拿走了書,更是因爲在這個時刻,在這個賈母休息的時刻她們上門,她的玲瓏之心敏銳的感覺到了刁難、排擠、欺辱。
“質本潔來還潔去,不教污淖陷溝渠……”黛玉默默唸着前兩天所做的葬花詞,紫衫流動,向屋外走去。
“小姐你幹什麼去?天這麼晚了。等等我。”紫鵑叫了一聲。
“我悶慌,到院子走走,你不必跟來。”
而王夫人在搜查完戴玉後,便去邢夫人那裡和邢夫人一起候着了。她之所以親自去黛玉那裡去搜,一是因爲賈母對黛玉的寵愛,中認識看在眼裡的,她不去估計沒人敢去,當然最主要的原因則是因爲黛玉和寶玉走大太近,令她擔心,我誒寶玉計,她也想考察一下黛玉的品行。
當然實際上他兩人現在已經有些遠了,但這些他卻不知道。
……
探春所住的廂房在王夫人的西側,賈環所居的東側,中間隔着一道長長的走廊,也緊靠着後花園,而兩人之所以住在西側,乃是因爲在規矩上東爲上,西爲下。屋後是一片桃林。
此刻探春一向少見人跡的屋子裡卻是門庭若市,王熙鳳、王善保家的、周瑞家的、吳興家的、賴大家的以及一些僕婦花花綠綠的站了一屋子。
衆僕婦翻箱倒櫃的搜查着,王熙鳳素知探春與衆不同,又知她背後還有賈環,因此捏着手絹,陪着笑道:“三妹妹,別怪,只因院子裡丟了件東西,所以才隨意找找。”
而探春又何嘗受過此等大辱,卻也激起了她的高傲心性,所以冷眉俊目俱朝天,昂着頭看也不看王熙鳳一眼,只是冷冷的說道:“二嫂子當我是小孩呢,你當我不知道搜什麼!哼,人家抄家都是從外面抄家,咱家倒好到從裡面抄起來了,可見這個家是長不了了。”
說着眼淚還是禁不住往外流了下來。
王熙鳳聽了,訕訕的而不敢回答,只得轉頭想那些僕婦們喝道:“你們搜完了嗎?搜完了就走吧。”說着,王熙鳳擡腳欲走。
平兒是站在門口的,見王熙鳳要走,便急忙轉身,一扭頭卻看見門東旁的廊柱的陰影裡站立着一個暗色衣服人,平兒再仔細一瞧,立刻呆了。
賈環站在廊柱後面,靜靜的瞧着裡面的場景,等待出手的時機,當然他心裡認爲能和平而過更好,那就不用多費口舌了。此刻見平兒瞧見他,於是禮貌性的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但平兒卻是如遭雷轟,彷彿看到毒蛇的微笑,“他這無賴怎麼來了?哎喲,不好,他狡猾多端,出了事,只怕二奶奶又扛不住,二爺又不在,我的告訴夫人去!”
平兒想着,輕輕地白了賈環一眼,提着石青色的輕羣,小碎步往邢夫人所處跑去。
見此,賈環揉了揉鼻頭,他明白自己在王熙鳳和平兒眼裡是一點形象都沒有了!
而在此刻,房間裡賴大家的卻是別有用心,她知道探春和賈環走的近,而剛纔她也看到王夫人從黛玉那裡拿走了一本書,而且他也知道賈母最討厭才子佳人之類的淫詞豔曲了,於是福至心靈,說道:“二奶奶,二姑娘的書架還沒看。我翻翻看。”
說完,賴大家的走向了探春的書架,對於賈環,賴大家的和賴大肚子裡都憋了一肚子氣,他們萬萬沒來哦到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賈環的報社沒搞到手,反而連廣告也給下架了,即使交錢也不行!
見此,王熙鳳只好無可奈何的停下了步子,而迎春心裡卻是猛然一緊,白皙的鴨蛋臉上頓時像吐了一層輕灰——她沒想到這羣不識字的愚婦會把書認作是淫邪物兒!
她書架上是有這類書的,是她從報社的書架上哪來的。雖然她自認爲不是什麼淫邪物兒,但和這羣目不識丁的怎麼解釋!
“秀才遇到兵啊!老祖宗也不識字”
在這一刻,探春慌亂、無助,心裡一萬匹***跑過!
“咳咳”賈環重重的咳嗦了兩聲,擡步往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