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非比尋常,是以王者的語氣命令安宸燁將車璃國的五十萬大軍收爲己用,在必要時殺了葉啓軒奪車璃國王位。而落款處只有一個字“文”,和一個指甲蓋兒大小的龍紋印章。
這個“文”字是寫信人的唯一線索,會是誰呢?時間不容葉念惜多想,她急忙將信裝好放回原來位置,連枕頭**鋪都整理成原先樣子。這封信事關重大,她不能讓安宸燁知道自己看過了。
最後將那插在瓶中的梅花拿了下來,急匆匆出了安宸燁的房間,就彷彿自己沒有來過一樣,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這才鬆口氣兒,透着門窗看了會兒,安宸燁還未回來。
無意中看到的這封信,至關重要。怪不得安宸燁前幾日總是說他不會背叛車璃國,難道是因爲這封信?葉念惜當然相信安宸燁,可是這封信是誰寫給他的?
最大的嫌疑是沈奕,他妄圖收買安宸燁阻止兩國交戰,而且憑着他的頭腦,定然能想出這個餿主意。不過那字跡並非沈奕的,而且一個“文”字,十分蹊蹺。葉念惜很快將紫胤國排除了嫌疑。
另一個嫌疑人物當然是寮國皇上,他若是沒有徹底識破安宸燁的真實身份,很有可能寫這麼一封信,而那信上的命令語氣,十分符合他的身份地位。難道安宸燁與寮國皇上還有來往?那個“文”字寫的十分潦草,想來更像是一個“安”字。想到這裡,葉念惜的思緒有些明瞭,也放心許多,安宸燁怎麼可能再回寮國呢!
當夜,安宸燁又是看書到了深夜,葉念惜端着一碗粥敲門進入他的房間,安宸燁照例擡頭微笑看她,將手中書卷放下,站起來迎了過來,“這麼晚還不睡覺?”接過葉念惜手中的粥碗兒。
“又在爲攻打酈城發愁?”葉念惜瞟了一眼他看的書籍,是一本兵法,這個人和軒轅諗一樣,十分重視兵書,非要看得滾瓜爛熟運用自如纔好。
“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若是攻打不下來酈城,我就該人頭落地了。”安宸燁十分淡然,並沒有一絲焦慮。
“看你這樣子,似乎並不着急。難道有什麼好計策?”葉念惜跟在他身後坐在了案几旁邊,案几上堆滿了書籍和圖紙,一摞又一摞,看着就頭疼。
安宸燁一邊喝粥一邊道:“哪裡有好計策啊。沈奕那傢伙你也知道,狡猾的很。酈城又是易守難攻,我若是與他硬碰硬,只怕損失嚴重,而咱們車璃國現在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既然沒有把握,當初何必誇下海口說兩個月奪下酈城。這下要被人嘲笑了。不如我去與皇兄說,讓他寬限些日子。”葉念惜提議。
“每天的形勢我都會寫信告訴皇上,我想他能體諒,不會怪罪於我。只是讓其他人看笑話而已。”安宸燁倒是想得開,他沒必要爲了一句承諾,讓五十萬大軍遭受創傷。
葉念惜拿過筆紙,“我給皇兄寫封信。”
“多謝公主了。”安宸燁笑道,將一碗粥喝了個精光兒。
斟酌詞語,揚揚灑灑寫了一封長信,葉念惜這才滿意收筆,遞給安宸燁看了看,他搖頭直笑:“我哪裡有那麼慘?讓你這麼一說,好像酈城堅不可摧,沒有遵守承諾不是我的錯,反倒是那酈城的錯了?”
“寫慘點兒,我皇兄纔有理由說服衆位臣子啊。畢竟你現在的身份還是寮國前太子。當初皇兄將五十萬大軍都交到你的手上,許多人都有所質疑。”葉念惜將信裝入信封,又提筆寫了“皇兄親啓”四個字,這才放到案几上,讓安宸燁找人送入皇宮去。
看安宸燁沒有說什麼,葉念惜裝作無意問道:“聽說寮國最近麻煩事兒不少,幾位皇子內鬥起來,連皇上都頭疼不已。你說他到底相信你是安宸燁還是李瑾瑜呢?”
“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前幾日派人來說讓我回寮國,我拒絕了。”安宸燁心懷坦蕩,沒有隱瞞。這似乎印證了那封信的存在,葉念惜不疑有他。只聽得他忽然又問道:“念惜,如果我打敗了沈奕,你會不會怪我?”
“當然不會了。不過你可不能把他打死,留他性命。”兩國交戰,必有死傷與輸贏,紫胤國不敗,敗的只有車璃國,而經歷了這麼多事情,葉念惜對此已經看淡,她只希望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在這個亂世裡好好活着。
“難道你有了攻克酈城的法子?”葉念惜看到安宸燁微微點頭,心下一驚,替沈奕擔心。
安宸燁並不將葉念惜當外人,他將自己的心思講了出來,“如果我推算不錯,寮國有着統一天下的野心,他已經攻佔我們車璃國不少地盤,如果再繼續啃下去,戰線拉長,有些吃力。下一步必定會攻打紫胤國,而我可以借這個時機,攻下酈城。”
安宸燁將圖紙鋪開,指給葉念惜看,此時寮國的國土已經圍了紫胤國少半圈兒,如果再繼續攻打車璃國,紫胤國便是一塊絆腳石,倒不如早些清理掉,直接由紫胤國而入攻打車璃國更加痛快。
“紫胤國兩面受攻擊,這日子可不好過了。”葉念惜替沈奕發愁。
“你放心吧,我能想到的事情,沈奕很有可能也想到了。我倒要瞧瞧他如何應對。或許到時候我能勸勸你皇兄,暫時與紫胤國合作,將我們失去的疆土奪回來。”安宸燁考慮事情十分周全,他希望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成果。
“希望我皇兄能夠同意。”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葉念惜不便打擾他看書,起身告辭。
剛回到房間沒多久,有敲門聲,通過窗紙上的影子,能看出來是安宸燁,莫非他有什麼事兒?葉念惜開門,看到安宸燁有些急促慌張,“發生什麼事情了?”
“今日白天,你有沒有去過我的房間?”他站在門外問道。
一怔,隨即搖頭,“沒有啊。”
“哦,那沒事了,你早些睡吧。”安宸燁轉身要走。
葉念惜喊了他一聲,“發生什麼事兒了?”
“我丟了一樣東西。很重要。”安宸燁神色匆匆。
“懷疑是我偷的?安宸燁,沒想到在你心裡我是如此不堪。”葉念惜莫名生氣。
安宸燁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傷害了她,急忙安慰,“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慌了神兒,隨便問問你。那你有沒有瞧見誰進入我的房間?”
“沒有瞧見。丟了什麼東西?”葉念惜問他。
“一封信,我放在了枕頭下面,可是方纔去看,竟然沒了。那封信很重要,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拿去,我只怕會出亂子。”安宸燁擔心不已,與葉念惜告辭,出了院子,去詢問侍衛們。
葉念惜回想那封信上的內容,的確不太妙,會是誰拿了呢?
不過這封信對於安宸燁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啊!無論落在誰的手上都不會對他構成威脅,畢竟他的真實身份是李瑾瑜,車璃國忠心耿耿的大將軍啊!
可是他爲何慌成那樣?葉念惜不解。
安宸燁許諾攻下酈城的日子已經到了,可是酈城還在沈奕的手中。葉啓軒來信,要他放下手中事務,去都城一趟。
葉念惜擔心自己的皇兄責難安宸燁,想要跟他一起去,可是安宸燁道:“我收到可靠消息,三五日內寮國即將對紫胤國開戰,所以我必須要儘快趕回來。這一去一回,十分辛苦,公主何必陪我趕路呢?若是你去了皇宮不再回來,我倒是可以考慮帶你一起。”
“我纔不願意被困在皇宮裡呢。還是這邊城舒坦。算了,反正我皇兄也不會拿你怎麼樣,你自己去吧,我在這裡等着你回來。”這兩位哥哥的感情很深,即便是對安宸燁有所懲治,也是走走形式而已,絕不會傷筋動骨。葉念惜十分放心。
安宸燁笑着上了馬,“天冷了,我去都城給你多置辦幾件厚衣裳,等我回來!”
葉念惜將手中包袱遞給安宸燁,“幫我帶給阿寧,裡面都是給葉承恩做的衣服。”
“你這個姑姑還挺有心的。”安宸燁騎馬而出,奔往車璃國都城方向。
葉念惜算着他三五天就能回來,想着他提及天氣轉涼,便趁這幾天的清淨給他做一件棉衣。
行軍打仗必須穿着舒服輕柔,葉念惜想來想去,決定給他做一件毛坎肩,外面是錦緞布料,裡面是狐狸絨,既保暖又輕便,最重要的是簡單,三五天的時間一定能完工。
這些材質都十分好找,阿寧走的時候留下了一片狐狸絨,葉念惜給葉承恩做了個斗篷後還留了一大塊,正好做坎肩。於是日夜不停的開始忙活了。
三天後,葉念惜的坎肩做成,正在院子裡與安宸燁的衣衫進行比較時,聽到腳步嘈雜聲,心中一驚又一喜:這傢伙回來的挺快啊!
擡頭看向院落門口,幾個人走了進來,有將軍模樣的人,有侍衛,偏偏沒有安宸燁。
領頭的將軍葉念惜認識,是皇兄手下的大將軍徐立,一直負責鎮守都城,怎的來這裡了?而他身後這些侍衛看着都不是善類。
一種不妙的感覺在葉念惜心底升起,安宸燁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