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雙撇着嘴道:“像個母夜叉。”
小姑娘聽了,臉色一紅,更加怒不可遏,嬌喝道:“昆奴,給本公主好好教訓教他!”
昆奴剛跨步上前,忽然又傳來另一個嬌喝聲。
“昆奴,住手!”說完,那嬌喝聲突然一軟,就變成了嬌滴滴軟媚媚的聲音,“元極哥哥……”
衛元極聽了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洛櫻自認識衛元極以來,從來不曾聽到有姑娘如此親熱的叫衛元極,元極哥哥,她好奇的擡眸去看,就看到年約十五六歲,生的膚白似雪,十分貌美的姑娘雀躍的朝着他們的方向奔來。
頭上壓着一串明珠串成的額飾,當中有一顆最大的明珠正懸在眉心上方,隨着她的跑動,明珠帶着耀目的光,來回跳動着。
洛櫻微有詫異,這姑娘她認得,宋景年的表妹,離國公主楚盈。
她身後還跟着一個丫頭,洛櫻定眼一看,正是那天突然出現在洛府門口,說掉了銀子的那個姑娘。
那丫頭見了她和衛元極,下意識的垂下了頭。
很快,楚盈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先是瞪了那小姑娘一眼:“媛兒,不得無禮!”
楚媛兒委屈的扁扁嘴,冷哼一聲,撅着小嘴兒扭過了頭。
楚盈滿面春風的跑到了衛元極面前,伸手就要挽住他的胳膊,衛元極拿出玉笛一擋:“喂,你誰呀你,不要跟小爺我套近乎。”
這該死的楚盈,眼瞎嗎,沒見到我家阿櫻就在這裡嗎,小爺我可有名草有主的人了。
楚盈滿臉的春風突然變成了灌穿而過的冬風,癟着嘴看了一眼洛櫻,然後轉眸眨巴着一雙委委屈屈的眼睛看着衛元極道:“元極哥哥,你得了失魂症嗎?才半年未見,你就不認得我了。”
“你才得了失魂症。”衛元極沒好氣道:“小爺我記性好的很,你不就是那個整天拖着鼻涕,非要跟在我屁股後頭的鼻涕蟲嗎?”
“……”
她堂堂公主竟然被他說成鼻涕蟲?
楚盈一臉的愕然和尷尬,然後轉過頭氣憤的盯了洛櫻一眼,那天她突然發現有個人的背影很像衛元極,他正和一個姑娘親親熱熱的站在一起,她本想親自去看,又怕失了身份,才讓身邊的丫頭去的。
沒想到還真是元極哥哥,和她站在一起的姑娘她派人打聽了一下,叫什麼洛櫻,生的也不怎麼樣。
她正想指着洛櫻質問,就聽到沈無雙捂着小嘴兒“噗嗤”笑了一聲。
楚盈立刻指着沈無雙道:“你是誰,笑什麼?”
沈無雙眨眼笑道:“我是你元極哥哥的小舅子。”
楚盈臉上一白:“什麼小舅子?”
沈無雙蹭蹭兩下跑到洛櫻和衛元極面前,然後擠到二人中間,一手牽了一人,得意的挑着眉稍道:“一個是我姐姐,一個是我姐夫,我可不就是你元極哥哥的小舅子嘍。”
咔嚓嚓——
如有一道天雷直劈在楚盈的頭頂。
洛櫻垂眸看了看得意洋洋的沈無雙,着實無語,衛元極卻大爲高興,轉過身揉了揉沈無雙的小腦袋笑道:“乖,再叫一聲姐夫來聽聽。”
沈無雙齜牙一笑,甜糯糯的喚了一聲:“姐夫。”
衛元極得意的又看了看洛櫻,見洛櫻一臉平靜,半分歡喜都沒有,他心中微覺悻悻,調過臉看向楚盈:“聽到沒,小爺我是有家有室的人,你少跟我套近乎。”
“……”
楚盈的嘴巴委屈的抽了抽,抽出一個想哭的樣子來。
“哈哈哈……八姐,你不是說非你的元極哥哥不嫁嗎?”這下輪到楚媛兒得意了,她先是看了洛櫻一眼,又嘲笑楚盈道,“看來你要做一輩子老姑娘囉。”
楚盈一張小臉氣的通紅,瞪着楚媛兒身後的侍衛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把她給我帶走!”
“八姐,你不要太過分了!”
“你再敢說一個字,我立刻派人將你送回去!”
“……”楚媛兒閉口不言了,小嘴兒撅的能掛油瓶,冷哼一聲,跺腳道,“走就走!” Www✿т tκa n✿c ○
臨走前,又衝着沈無雙瞪了一眼:“臭小子,你給本公主等着,敢跟本公主搶泥人,總有一天本公主要把你揍成泥人!”
沈無雙衝着楚媛兒得意的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楚媛兒氣憤而去。
“滾,你也給我滾!”楚盈羞惱萬分的回頭瞪了一眼身後的丫頭,然後用一雙嫉憤的眼睛,盯着洛櫻:“你算什麼東西,你根本不是元極哥哥的妻子,你們都還沒有成親!怎麼就有家有室了?”
她根本沒聽說過衛元極成親了,兩國聯姻,她是和親公主,要嫁給衛元極的只能是她。
洛櫻平靜的看着她,聲音淡淡:“我並沒有說過我是他的妻子。”
聽洛櫻這樣說,楚盈眼睛裡復又燃起希望,這希望還沒持續一秒,就聽到衛元極涼悠悠的聲音飄來:“阿櫻,未婚妻也是妻子。”
洛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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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盈氣的要吐血。
“咦?”一個訝異的聲音傳來,就看到洛庭尹,厲晧兩個人雄糾糾氣昂昂,仰首闊步的走地過來,洛庭尹又道,“元極哥,你什麼時候和我五姐訂親啦,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衛元極臉色一黑,心道:這死小子怎麼來了,專門來拆他臺的。
剛想着,就聽到厲晧哄亮的一聲笑:“衛元極,洛櫻妹子,你們兩個人也太不夠意思了,訂親了也不請我喝酒。”
洛庭尹立刻糾正道:“大哥,我五姐根本沒訂親,她若訂親,我能不知道!恐怕是元極哥在做他的大頭春夢呢!”
衛元極的臉色更黑了,摩拳擦掌的想揍他。
楚盈沒了希望的臉上又有了希望,她回頭看着洛庭尹,趾高氣昂道:“你是何人?”
“老子是什麼人,關你屁事!”洛庭尹橫了她一眼,頓一頓,又補充道,“身爲一個姑娘家,一點也不懂得矜持,有這樣盯着一個大老爺們看的嗎,還這麼主動的問爺們是什麼人,難道你想打聽清楚老子的家底,嫁給老子?我勸你收收心吧,老子是看不上你的!”
楚盈哪裡受過旁人這般羞辱,立時氣噎,翻了一下白眼,猛咳了兩聲稍緩過來,一下子衝到洛庭尹面前,一把揪住洛庭尹的衣領,踮起腳尖,讓自己儘量顯得高些。
她氣憤不已的盯着洛庭尹,咬牙一字一字道:“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你看不上本公主,本公主還看不上你呢,我看你這樣的人一輩子都娶不到老婆,不對!”她重重的呸了一口聲道,“叫你娶個豬纔好。”
洛庭尹一根根扳開楚盈的手指頭,額頭青筋暴疊而起,想也不想,口不擇言的回嘴道:“這位姐姐,你怎麼能管自己叫豬呢,總不能你長得像什麼就叫自己什麼吧!”頓一下,搖頭一嘆,“唉,就你這副尊容,簡直是侮辱了豬。”
“你——”楚盈氣的血氣上涌,伸手指着洛庭尹,“你別拐着彎的罵人,就算這世上的男子都死絕了,我楚盈也不會嫁給你這種又毒舌又不要臉的黃毛小子!”
“我呸!”洛庭尹捋了捋了額前碎髮,“像我這樣風流倜儻的男人,你想也別想!”
“就憑你,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眼看就要打起來了,忽然楚盈蹲下身子捂住臉,將頭埋進膝蓋上當街放聲痛哭了起來。
她一個公主千里迢迢偷跑出宮,歷經千辛萬苦跑到長陵城來找衛元極,結果是熱臉貼了冷屁股,眼見她被男人欺負,衛元極根本連一點保護她的意思都沒有,不僅不保護她,還合着別人一起傷害她。
原來,他當真不喜歡她。
她這一哭,洛庭尹頓時傻眼了,他只是見不慣這女子對他的五姐出言不遜,看着楚盈哭的一聳一聳的肩膀,還有發間顫動的明珠,他一片茫然。
這公主看上去挺強悍的,原來色厲內荏,和人爭辨幾句就成軟腳蝦了。
突然,厲晧朗聲一笑,大手往洛庭尹肩上猛地一拍:“喂,臭小子,瞧把人家小姑娘嚇得,還不快哄哄。”
“喂,你……哭什麼?”
洛庭尹臉色變了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
“……”
楚盈只顧哭,不理他。
洛庭尹嘴巴往下一撇,訕訕道:“你不說話就拉倒,誰稀罕,老子走了!”
說完,擡腿就要走,洛櫻輕喝一聲:“庭尹,你要去哪兒?”又警惕的看了厲晧一樣。
從前,厲晧是土匪還好些,至少有副俠義心腸,喜歡劫富濟貧,現在他信奉蓮月教都要走火入魔了,遊說鄭西霸入了蓮月教不說,還遊說了秦書呆,她實在怕連洛庭尹也一起遊說了。
她對那個蓮月教總有種隱隱排斥的感覺。
厲晧覺得洛櫻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好像看他是個拐賣小孩的人販子似的,他十分奇怪道:“洛櫻妹子,你這樣看着我作甚?”
洛櫻將沈無雙交給衛元極,自己急步走過來,一把拉過了洛庭尹,面帶不虞之色的盯着厲晧道:“以後,你少跟我們家庭尹來往!”
“爲什麼?”
厲晧不解的看着她,從前和洛庭尹在一起時,也沒見洛櫻持反對意見,今天這好好的是怎麼的。
他好像也沒有得罪她的地方啊?見到她,都是客客氣氣的。
洛櫻冷聲道:“你自信奉你的去,不要想來遊說庭尹。”
厲晧目光閃了閃,氣鼓鼓道:“我可遊說不了三弟。”
本以爲二弟是個迂腐之人,不想三弟更加迂腐,任憑他怎麼說,就是不肯信奉蓮月教。
洛庭尹見洛櫻對厲晧態度突變,一開始也覺得奇怪,聽到這裡明白了,他噗嗤一笑:“五姐,你可真是會杞人憂天,任憑大哥說破了嘴皮子,我也不會信奉那個蓮月教。”
且不說五姐不喜歡那個蓮月教,就是云溪也跟他說過,一定不準入蓮月教,他又不是傻子,敢在這兩個女人頭上拔毛,就算是平日裡瞧着溫順的云溪,發起怒來,也跟母老虎一樣,跟五姐有得一拼。
衛元極正帶着沈無雙去捏小泥人,聽到這裡,沈無雙回頭眨巴着眼睛問洛庭尹道:“尹表哥,你說的蓮月教是不是那個連逛個馬路,都要灑的滿天都是花瓣,弄得特別招搖的教啊?”
洛庭尹點點頭,沈無雙晃着小腦袋像個小大人似的嘆息道:“若不是太過招搖,其實我覺得那個教主挺親切的。”
厲晧一聽,立刻抖聳起了眉毛,嘿嘿笑道:“還是這位小兄弟有見識……”
他的語調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真要再說,你們這些人目光淺陋,都不及一個孩子,又聽沈無雙話鋒一轉說道:“只是他讓我元極哥哥成了慫包,這實在太可惡了,可見根本就是個邪教,我元極哥哥明明就是個大英雄,頂大頂大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