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言吃完了飯又要出去,我拖着他的袖子:“不準!”
“我的小姑奶奶,我答應了劉叔的地幫他翻的!”
“不準!”
“你講點理好不好?”
“不準!”
“多穿兩件衣服,帶你一起去啦。就會搗亂!”
他把我裹成了個棕子樣,放在地邊的樹下。周圍的人和他很熟絡地打招呼,他笑聲爽朗,翻一會兒地,又看看我這邊,我玩着經過腳邊的小螞蟻,看着他揮汗如雨地鋤着地。
早春的風還帶着寒意,可是看看這厚厚的一身,裹得像個肉棕,只露了個鼻尖在外面。
“冷不冷?”他拍了拍我的頭,準確的說,是拍了拍我的頭巾。我搖了搖頭,他吹了一聲口哨,那叫小舒的鳥兒又不知道從哪飛出來,撲騰着翅膀落在他手上:“悶了讓小舒陪你呵。”
這樣的日子,一拖便將近一月。我的傷基本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自從那次用鐮刀割傷了腿之後,墨書言就不准我再碰任何東西了。
閒暇無事,我抱了古箏坐在田邊,他插秧,我彈琴。田間的風吹過銀色的髮絲,帶着草和泥土的味道。一個月的勞作,墨書言黑了,也瘦了很多。他用衣襟擦擦汗,又轉頭看着我,微微地笑了一下,露出襯着膚色便白得過了分的牙,我莫名地就想到食人族,然後一個人伏在田坎上,笑得天昏地暗。
他回過頭看我,卻突然扔了一條魚到我腳邊,嚇了我一跳。拿田裡的水潑他,他一邊用手擋,一邊喝:“墨書語,別鬧!”
我咯咯地笑,等笑完,才發現他全身都溼透了。
晚上,紫霞漫天。他扛着一把古怪的農具,和我肩並肩地往回走,有條狗悠閒地從我們身邊走過去,竟然用探究的目光打量我,一時間笑不可抑,我攀着墨的肩膀:“墨書言,你看,那狗的目光!!!!”
“將就點吧,它們一向鄙視一無是處的人!!!”
“……”
回到家,他進廚房作飯。我跟進去,他正洗着米,叫了一聲:“墨書語,別搗亂。”我用打火石打了半天,終也生不了火。賭氣間更是猛擦,突然一雙手包住我的手,然後往下一擦,一聲輕響,柴禾已被點燃,我回頭看着墨,他帶着溫暖的笑意,把點燃的柴禾放進竈裡。
“墨書言,你好厲害哦。”我攀着他的肩膀,一臉崇拜地看着他,他笑着剝開我的手。
我在他旁邊坐下來,看着他一把一把添着柴,明滅不定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莫名的就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熟練地把枯樹枝放進去,引燃,他便又轉身去洗菜。我看着他褐色麻布的粗衣下健碩的身材,突然想如果就這樣和這個男人過一輩子,也是不錯的啊。
突然的就有什麼東西被驚醒,舒顏!梵音天書!
“墨書言。”叫了他一聲,他忙着切菜,只嗯了一聲。
我思量了很久,那個走字,卻怎麼也出不了口。
飯桌上,默默地低頭扒飯,他挾了菜到我碗裡,聽不出什麼語氣:“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十天之後。現在,你只須好好養傷。”
我擡頭看他,他卻又似什麼都沒有說一樣。
“安排好了什麼?”
“十日之後,一眼萬年會在洞庭湖畫舫遊湖。我們在那裡下手。”
他淡淡地吐了這幾個字,任我再怎麼追問,也不肯說了。於是我也懶得問下去了,不知道怎麼着,反正就是有一種莫名的信任,似乎天大的事到了他的手上也會迎刃而解。
十天,我幾乎每天都掰手指算還有多久,左葉,你現在在做什麼呢?真的很想念你的懷抱呢。
傍晚,晚霞漫天。和他並肩坐在門坎上,看夕陽漸沉,他身上有一種青草和泥土的微腥,聞久了,就成了習慣。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
“我以前住在這裡。”
“墨書言。”
“嗯?”
“如果……”
“如果什麼?”
“沒什麼。明天是第十天了。”
“是啊。時間真快。十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