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有意識醒過來時,發現我化爲原型被吊在一口鍋上。沒錯,確實是一口鍋。鍋裡還咕嚕咕嚕的煮着東西,不停的有金色霧氣上升鑽入我的體內。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低頭看着鍋裡翻滾着的東西,哪個破破爛爛的紫色半截雜草不是我的殘軀嗎?流光溢彩周圍環繞着金色霧氣的不是胭脂的花瓣嗎?墨綠似琉璃一樣剔透的不會是鬆茵的花瓣吧!還有流轉着白色仙氣的仙草,千年靈芝,被砍成幾節的彼岸花,密密麻麻的骨蟲,旁邊還有個放血的老嫗?
仔細一瞧,這不是孟婆嗎?“桑祈,這是要燉了我嗎,地府口味現在這麼重了嗎?活剮不成現在還要醃一醃入味?還有你這個樣子太醜了,看得我想吐,能不能變回本體啊!”只見老嫗朝我拋了一個不符合她年紀的媚眼。一轉身面前的就是一個大美人了,美人看着像豆蔻年華,一襲大紅衣衫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脖頸,纖細柔嫩。鎖骨間有枚紅色小痣微微跳動着,竟有一種勾魂奪魄的魅惑。往下瞧去是玲瓏有致的曲線,衣裙上面有一朵黑色的彼岸花,順着柔嫩的脖頸綿延向腰肢,走動間彼岸花似有生命不停的在衣衫上游走,透着一股詭異的魅惑。往上瞧去,只見青絲如瀑垂落在紅色裙襬和彼岸花糾纏不休,交相輝映。發上僅有一根碧玉簪子斜斜的挽成髮髻插在發上。美人長的極媚,膚白勝雪,粉面桃腮,眼波似水,眼尾常年染着一抹紅,瞧人的時候彷彿帶着一把小鉤子。美人嬌笑把玩着我頭頂的小花“當然要燉了你,不僅如此還要把你剩下的一半做下酒菜呢。”眼波流轉之間媚色撩人。
“這是爲何?我不過渡個化形劫,怎麼就要燉了我?我不好吃的。”“你可知你昏迷了多少年?”這個我是不知道的,提起這個來我就想爲我自己掬一把辛酸淚,妖丹都掏了救人,不僅沒有半絲回報,反而還被人腰斬了,真是豈有此理!桑祈沒有看我憤憤不平的臉色接着說道“你可知你昏迷了整整五百年,當年你渡劫結束,胭脂四處尋你不得,某了纔在在酆都山下找到了你。你當時氣若游絲,神魂破碎,妖丹都沒了。爲此他差點蕩平了黃泉路,不知撕毀了多少小妖和魂體。也是你命不該絕,恰逢鬆茵花期,我來賞花,才得以保住你這條小命。因爲只有我才知道這個保命之法,別說是燉了你,哪怕是把你煮了,你也得受着!”我竟然昏迷了五百年,聽到桑祈這樣說,我感動的淚眼汪汪。“言之爲了你出了這酆都山,去了極北的孽龍窟討來了鎮魂珠才勉強保住你神魂不散。鬆茵又用一滴心頭血化爲經脈護住才能維持你的原型不變。我又用孟婆湯混着各種奇珍異寶才讓你神魂慢慢恢復過來,所幸你命不該絕,五百年間神魂雖屢次破碎,但是很快就止住了。而且還有一股人間的力量護着你最後一絲氣息,要不然你早就灰飛煙滅了!”
“孽龍窟?心頭血?孟婆湯?嗚嗚嗚嗚,你們對我實在是太好了”孽龍窟位於極北之地,是葬神之地。裡面關押着世間臭名昭著的各種神仙妖魔。進去容易出來難,更別提借了至寶。胭脂這份恩情我該怎麼還?鬆茵萬年修煉鎮守奈何橋,藉助功德之力才得了三顆心頭血卻給我用了。孟婆湯更不必說,度世間亡魂忘憂。孟婆湯我是見過的,渾濁不堪如忘川河水。眼前這份孟婆湯色澤卻如雲霞般流動。人生有如此摯友,真是無以爲報。
我還沒有感慨完,收到我甦醒消息的胭脂和鬆茵便趕來了。看到他們,我鼻頭一酸忍不住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將我渡劫遇到的事情告訴他們。三人聽完思慮良久。告知我他們從未見過這種渡劫方式,猜想可能是因爲渡劫之時天地變化,導致空間破碎誤將我傳送到哪個山洞。就陰差陽錯的發生了後續之事。“能把我放下來嗎?我還被吊多久?”“還需十五日你的神魂才能和你肉體合二而一,待你下來就可化形了,不過樣子會改變有點奇怪,因爲你的化形劫並沒有結束。你被救回酆都山後雷霆不息,直到你被我放在這裡,陷入假死狀態,雷霆才消失不見。五百年你神魂之所以屢屢破碎,是因爲每當你神魂與原型合一,便會有雷霆降落。別無他法,我們三人只能合力繪製了陣法遮掩了你的氣息,這幾天陣法便要崩潰了,所幸你已甦醒,十五日後你就要重度化形劫了?”桑祈看着我道。
聽聞此話我直接愣在了原地。我歷盡千辛萬苦渡劫,不僅丟了妖丹,還被人腰斬。昏迷了五百年還要再度一遍化形劫?又想了一下我渡劫之日的情形,欲哭無淚,我可真是世間難求的倒黴蛋啊!十五日的時間轉瞬即逝,我被泡在了那口鍋裡,孟婆桑祈還特意用了她那給三界之人熬孟婆湯的那口鍋燉我,用她的話來說是這口鍋度過世間亡魂,功德無量。我在其中熬煮,後期度化形劫會有天道庇佑。
湯液裡的各種東西在桑祈的施法下慢慢化爲渣渣,後來又融入湯中,我原型泡在裡面,動彈不得只見一絲絲雲錦一般的靈霧不停的從我的七竅中鑽進我的體內,我的靈識也漸漸恢復。我看到我妖丹的位置被一顆墨色的珠子佔據,珠體環繞着綠色的紋路和我的經脈連接起來。我才發現我的狀態有多糟糕,我原先的經脈已經不復存在了,體內各大竅穴均是碎裂了。經過七七四十九日的熬煮。我變成了一個身段婀娜的草精,我才明白桑祈當日爲何會說我的樣子有點奇怪。紫色的葉子密密麻麻的長在下半身上,到了腰肢哪裡開了一朵近乎透明的小花,只有拇指大小。就只有這半截!當我化成人形之時,我永遠忘不對面三個人的行爲,胭脂的靈釀噴了我一臉,鬆茵笑得酆都山飄起了鵝毛綠雪,沒錯鬆茵的花期到了。桑祈則笑得靈力不穩,導致那一天奈何橋上的孟婆分身直接炸成了煙花,所以那一天的孟婆湯都是胭脂喂的,別問我爲什麼不去,我去不了。五百年前我還能跟着魂體晃盪到黃泉路上,現在我連酆都山都出不去。加上我昏迷的五百年,千年修行,修成這個鬼樣子。我可是天上地下萬中無一的倒黴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