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開大會

全大隊社員集中,在地處中心的我隊開大會。

會場設石樓邊,半截紅家那雕花桌,擺着會唱歌的匣子和幾隻大喇叭。我左看右看——說來誰信呀,代表現代文明的神奇電器,在土家竟無人多瞧一眼。

一長溝裡千百年作鄰,幾時湊上這樣的情感大交流。會場少見的隨意,寒風中,三百多男女地壩邊、屋檐下、木樓間過道里,蹲着坐着。平頭百姓,也享受一回坐着拿工分的待遇,人人快活。

哥走了,伊人亦絕念;情緒極度低落之際遇上這等熱鬧,我說不出的高興。

緊裹軍大衣,和二隊知青小張就着檐下的廢磨,擠坐一起。着條單褲,他腳上襪都沒穿;跟他搭訕,真還隨便不得。“吃了嗎?”剛纔一句時代標誌式的問候,我即損失慘重——半鼎罐冷苕,沒湯沒菜,口答着剛吃過早飯的人,也能一掃光。那本是我的晚餐。

他長我一歲屬虎,對我卻總帶着幾分尊重。看過我自留地的綠菜,屋後的乾柴和圈裡豬崽,得知我每天出工,他難以理解。可非工農子女,圖表現,我不就靠玩命嗎?我老見他趕集,跟那九二O聊天。

見着村裡飛起的鳥羣,他打起了這些八哥們的主意,不住的問這問那,無論如何,要我帶他去那片竹林看看。我推這時鳥都已離巢,拿有半截紅指哪打哪的飛石守護,全攔不住;當說起同住竹林邊的老會計,眼神不好卻偏好使槍,前會兒還失手打死溜進竹林的自家豬,“慘啦,豬崽後半截全沒了,還拖着爬了半個竹林。”邊講,我邊比畫,他才終被唬住。

“怎這樣啊,也沒人管?”雖停止了糾結,但他注意力仍未轉移,“弄它幾個不洗不剖,泥巴一裹放火邊烤。烤得泥巴開裂,剝開,那毛呀皮的全粘泥上,熱滾滾那香啊,嘖嘖。”垂.涎.三.尺。

那邊的九隊知青小趙,窩社員堆裡竟沒過來搭句話。剛來時集上五知青親熱碰頭,眼下就剩了我們仨,現實殘酷啊。

無語枯坐,就四下看。隨意散亂、超接地氣的會場,各色.情味一鍋燴:

老會計家媳婦,坐旁邊人堆裡。她前面,哪隊的個漢子站起又蹲下,再左出右探地朝前打量,磕碰前挪。小媳婦也非善茬,手停針線,她似笑非笑:“喂,晃啥子晃,個屁形,三條腿還撐不穩吶?”

“妹娃兒…遇到你…我啷個敢開腔噻?”漢子調頭來湊去搭訕,擠眉弄眼,“啷個敢噻,妹娃兒?像你橫着一嘴,豎着一嘴,咬一口……”

“豎你那嘴巴!連巴胡!嘻嘻嘻。”

沒臉沒皮的恭順漢,快得無法看清的襲胸動作後,逃開。而同時,頭上卻沒逃過“妹娃”手頭針線活那“啪”的狠狠一記,一切都終結在眨眼間。

壯實潑辣的“妹娃兒”小媳婦,嫁來幾年沒伢。高高個兒的丈夫“花生米”(名由不敘了,不雅),老會計的獨兒子,似只病雞。聽人背後議論,老會計選兒媳捨近求遠下小鹹,城府深。小媳婦過門那年,就沒少過半夜哭鬧,也曾見着搬來孃家人問罪。可非但沒見着爭吵乃至動武,走時倆親家竟已勾肩搭背,熱乎到不行,啥事沒有。她還曾躲屋後上過吊,嘴脣都紫了,停門板上狠掐人中,半天才弄活過來。

人堆裡中年漢多在燒煙。做針線的話嘮嬸子嫂子,曬家醜遇上了知音,掏心掏肺。剛纔那撩妹高手,實屬攪屎棍,前挪到位又招貓惹狗,周邊一片紛亂。而平時活魚跳蝦般的些愣頭青,都檐下擠坐着雙眼發直。對面都些水靈靈的妹子紮了堆,太養.眼。

村西曬谷壩邊的破屋,今天幸得安寧。

小學停課參會正進場,寒風裡十來個接班人,乞乞縮縮。隊末的長頸伢一臉莊重,齊巴子縮水版的“小巴子”,腦門的白裹布上,怪怪的支棱着頭髮,腿長褲短的露着半截腳杆。

大喇叭里正播放歌曲:“千朵花喲萬朵花,比不上公社幸福花。千年喲萬代開不敗,歲歲開來月月發,月月發……”

多優美,多動情。聽聽,這才叫歌嘛。城鄉文化的碰撞,知青都哪瞧上咿呀呀的土家山歌。

幾時歌曲已停放,開會了,雕花桌後坐着個人。猛然,石樓門開,半截紅老婆蕎花掛塊大牌,被民兵左右架着飛快拖出來,豎樓前!

她縮着頭打抖。

看不出,桌後那矮個,居然是大隊***主任。桌邊站起,他拿着話筒手指石樓:

“都看看,都看看!劉文彩(解放前四川著名大地主)的功夫都搬來了,起高樓!好一個地主莊園,囂張啊!向哪個示威,要不要再砌個水牢哇?狗膽包天!”

人們仰視着白牆黑瓦的三層石樓,巍峨高聳。

眼前這大咖,成名前就土生土長一農民,因老子舊社會要過飯,人稱“矮叫花”。可論成分,那是堪比99.99%足金無產者。他熱衷於政治運動,階級鬥爭。好事、好辯、好較真,思維活絡,更新快。僅幾年,就成了大隊“***”主任。那勢頭,當公社書記,就遲早的事,也再無人敢賤喊他“矮叫花”。

剛纔開會前,在石樓邊爲啥事,我見他把高他半截的煞神齊巴子,就當衆修剪成了個乖乖兒;這也不是齊巴子第一次在他面前吃癟。其實他也並非存心給人找麻煩、使絆子,對齊巴子他一臉不屑,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代表本隊,齊巴子臨時上臺發言了。

剛經修剪,今天他不致又續打臭張吧?聽說前年隆重歡慶“九大”大會上,他的發言就語出驚人:“今年的‘九大’,比哪年都大!”

啥渾話?全國上下通宵達旦、載歌載舞慶祝……他竟全然不知啥回事兒。

亂拳打死老師傅。大會主持矮叫花手捂腮巴,被人誤拔了牙齒似的痛苦相,又氣又無語。臺下竟左一通擂鼓,右一陣嗩吶,大會照樣熱烈進行。

政治運動裡,齊巴子雖淨打臭張,情商也讓人着急,可多年來歷經洗牌,卻不擔心出局。一草根素人鐵定坐莊,也並非有啥手眼通天的本事,而是獨他手握王炸——人怕人王,鬼怕閻王,全村只他罩得住人。

有戲。一個滿口髒話,長得就像差個染色體的人,又被推到前臺,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聽,他尖聲擺出“地主婆”三大罪證:石樓白牆黑瓦像日本碉堡,公社交炭拉男人兒子入夥挖我紅色陣營牆腳,挖蕨根(蕨類植物根,可食用)給社會主義抹黑。

他神情嚴峻,無丁點髒字,孔雀開屏般大放異彩。這唱的是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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