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自縊死了,蘇琴秀的事情也漸漸的告一段落,雖然蘇琴秀只當了一個時辰左右的皇后,但她總歸是祭過天,受過冊封的皇后,廉靖念及她三年來的陪伴,決定賜其封號爲秀賢。
今日是秀賢皇后出殯的日子,廉羽告訴過蘇琴悅,然而她卻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彷彿連蘇琴秀的最後一程,她都不想去送。
羽王府內一片寂靜蕭條,這些天來,廉羽爲了顧及蘇琴悅的感受,他不允許下人大聲嬉鬧,更不許其他人辦任何喜事。
此時此刻,廉羽就站在蘇琴悅的房門前,擡手敲了敲門,他開口詢問:“琴悅,我可以進來嗎?”
“你進來吧。”房間裡傳來了蘇琴悅同意的聲音。
廉羽推門而進,一腳踏入她的房間,他便見到她坐在躺椅上發呆。
他抿了抿脣角,提步走到她的身邊去,“外面的大家都在送你姐姐,你不想去看看嗎?”
蘇琴悅的嘴角揚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她搖了搖頭,“不必了,姐姐生前受盡苦難,就連死後都不得安寧,這樣的場面,我不想看。”
聞言,廉羽的表情一滯,眉間鎖起。
“琴悅,你何必如此?我的皇兄,他也是一片好意。”
“如果他真的是想爲我姐姐好,那他就應該讓我將姐姐的屍骨帶回家鄉。”蘇琴悅的表情冷了下來,跟廉羽說話的語氣聽着也極其冷漠,“我姐姐是不會想留在這個害死她的地方的,更不想將來永生永世陪在自己不愛的人身邊。”
“琴悅!”蘇琴悅越說越過分,廉羽脾氣再好也忍受不了她那變化莫測的脾氣。
“怎麼了?你生氣了?”蘇琴秀輕笑出聲,“既然忍受不了我,那你爲什麼不將我趕出去呢?看到我的真面目,你難道還想跟我在一起?”
“廉羽,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像你這麼傻的男人呢?”
廉羽咬了咬牙,用極其不可思議的眼神盯着她那張帶着輕藐笑意的臉,他握拳,內心掙扎了許久,最終,他還是忍了下來。
“琴悅,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你要怎麼樣對我都可以,只要你開心就好。”
說他蠢也好,說他傻也罷,愛情就是讓人變得愚蠢的一種感情,遇上她,他也認栽了。
廉羽發脾氣,蘇琴悅的心裡說不定還會好過一點,然而他現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他用自己的方式愛着她這樣的感情實在是讓她負擔至極。
哐噹一聲,蘇琴悅擡手將身旁的花瓶撥落在地,廉羽被她的舉動嚇得瞳孔放大,三兩步走到她的面前,她拉起她的手審視着她的身體。
“琴悅,你沒事吧?有沒有被花瓶的碎片砸到?”
蘇琴悅一把將廉羽推開,她咬住下脣,表情有點陰狠。
“廉羽!到底你要我怎麼說你纔會明白?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
廉羽的眉頭收緊,將還懸在半空中尷尬的手收回,他握緊了拳頭。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你非要在這種
事情說這些話嗎?就算是朋友,我也可以照顧你吧?”
“我不想跟皇家的人做朋友。”蘇琴悅的語氣輕慢,說出來的話無比認真。
“五年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因爲那時候,我還有親人。”眼眶泛起了讓人心痛的淚光,她駭笑道:“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的親人一個接着一個離我而去,而我的姐姐甚至比我的父母死得還要悲慘,你覺得,我還可以跟我的仇人好好相處嗎?!”
從蘇琴悅的言語間,廉羽感覺到了她的恨意,她恨皇兄,恨將蘇琴秀玩弄在鼓掌中的所有人,甚至連及他在內,她也開始恨了。
“所以呢?你想怎麼樣?殺了我?還是想殺了皇上?”廉羽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勸說:“你以爲你這樣做,蘇琴秀會開心?她會希望你一輩子都活在仇恨的深淵裡?”
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蘇琴悅又怎麼可能會將廉羽的話聽進去?只見她表情陰冷,無神的雙眼更是失去了昔日的開朗與樂觀。
“無論怎麼樣都好,我只記得姐姐生前曾經告訴過我,我絕對不可以跟你在一起,所以,你放棄我吧,而且念在你幫了我這麼多的份上,我也是不可能記恨於你的。”
聽到她絕情的話,廉羽才意識到自己這些天來又多麼的傻。
明知道她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的,明知道她的心已經不會容得下她,而他還一個人在那裡傻乎乎的無條件付出。
他怎麼就這麼傻呢?!
“本王明白了,你是想離開這裡,是嗎?”說那麼多讓他心痛的話,她就是爲了逃離他的身旁吧?
蘇琴悅從躺椅上站起,微微的向他一頷首,身子福了福,也不知道這如此標準的宮廷禮儀,她是從那裡學來的。
“羽王爺,這些天,多謝您的照顧了。”
“蘇琴悅,總有一天,你會後悔自己現在的選擇的!”有一種感情叫做因愛生恨,廉羽現在算是切身體會到了。
他剛剛還因爲愛這個字而包容她的一切,現在卻因爲無法面對她的離開而開始恨她。
她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她怎麼就可以這麼狠心?廉羽的心中又無數個疑問,每一個疑問都壓得胸口那地方隱隱作痛。
“廉羽,答應我,就算我後悔了,你也不要再管我,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所以你值得一個更好的人陪伴在你的身邊。”蘇琴悅有點慶幸自己現在什麼也看不見,或許這樣纔是更好的,她看不見他現在的表情,那麼她就可以臆想他也沒有多愛自己。
一種窒息感覺在廉羽的胸口蔓延開來,該死的,他真的很不想放手!
咬緊了牙關,他絕對不能讓她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清咳一聲,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擠出幾個冰冷的字眼。
“準備一下,本王會讓人帶你出府。”話音落下,他已經逃跑似的走出了她的房間。
蘇琴悅沒有動,只是辨別着廉羽的腳步聲,巴掌的臉移向他走出去的背影,櫻脣囁嚅,她聲音清越的喃喃,“廉羽,再
見了。”
廉羽是讓李叔送的蘇琴悅,他吩咐李叔爲她僱一輛信得過的馬車,還吩咐他在她的包袱上多塞上盤纏。
蘇琴悅不想太過麻煩李叔,在門口的時候就阻止他,要送她出城的念頭。
“李叔,我一個人可以的,你已經爲我僱了馬車了,我不能夠再麻煩你送我出城了。”
“可是……”李叔一臉的爲難,“羽王爺他吩咐……”
“李叔,我不是你家王爺的真命天女,如果你真的是爲了他好,你應該勸勸他快點放開自己的心去找一個更好的女孩纔是。”
李叔頓住了,良久才同意她所說似的點頭。
“那麼,老奴就不送琴悅姑娘了,琴悅姑娘您要多多保重。”
“李叔您也是。”
蘇琴悅坐上了馬車,一出廉都城,事情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了,馬車突然悄無聲息的停了下來,奈蘇琴悅如何叫喊,馬伕都沒有回答她。
一陣涼風吹來,一個蒙着面紗的女子坐在了蘇琴悅的身旁。
蘇琴悅眉頭一皺,心裡的感覺說不上害怕,倒是夠得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你是?”
“你想報仇?”蒙面女子聲音妖嬈的問。
聽到她的聲音,蘇琴悅倒是想起來了,她就是當晚在琴秀宮裡,告訴她蘇琴秀死相的那個人女人。
“你可以幫我?”
“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幫你,但是我家主人可以幫你脫胎換骨。”
蘇琴悅沉默了一會兒,是要她將靈魂賣給惡魔嗎?
她勾了勾嘴,問:“我要怎麼樣做?”
太陽落山,天空泛着血一樣的紅。
“該死的!”廉羽將正廳裡的寶物通通摔了一個遍,只見他動作粗魯至極的扯過李叔,表情冷怒的開口質問:“她讓你不送你就不送!她現在不見了,你要怎麼跟本王交待!”
李叔也沒有想過自己千挑萬選才選上的馬伕居然一早就被人收買了,他們纔剛出發,王爺就不放心的跟上去了,奈何還是晚了一步,王爺去到城外的時候就只看見一輛空空如也的馬車。
“王爺,這一次是老奴失職了,請王爺處罰。”
“哼!”廉羽冷哼一聲,一把將他甩開,“處罰你?處罰你有什麼用?!琴悅她有可能會回來嗎?!”
李叔愧疚至極,要是琴悅姑娘因此而出了什麼事情,他死了都不能安心啊。
“王爺,請您放心,老奴現在就派人去找,無論如何都會爲王爺您找到琴悅姑娘的!”
廉羽的胸口生氣和擔憂而劇烈起伏,他抿脣好看的脣瓣,緊得只剩下一條線了,良久,他才下令道:“派出本王手下所有的兵都得給本王找到琴悅!”
該死,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她走到的!
她一個女孩,眼睛還患有疾病,他怎麼能夠讓她一個人上路呢?
真是可惡至極,他早上就是用綁的也應該將她綁在自己的身邊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