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鞋,碧月將我扶到妝鏡前坐下,然後招來殿下宮人侍侯我洗臉、嗽口,她到衣櫃邊手忙腳亂的爲我挑了一身綠色織金鳳的宮裝。
梳妝宮人爲我梳了個流霞髻,小心的爲我戴上皇后寶冠,我望着鏡中的自己出神。
“碧月,如果皇上初一、十五二日不服藥會怎樣?”我問,突然好奇起來,他如果不服藥會不會像百姓言傳中的那樣槁枯?
我站到屏風後頭,讓碧月爲我換上宮裝。
“皇上如果不服藥,功力就會減弱,甚至沒有,渾身無力,就像是快要死了一樣,很可怕的,每到這個時候太后娘娘就會去宗祠燒香。”她一邊爲我整理着衣裙一邊說道。
我垂下目光,笑着道:“是嗎?你見過?”
碧月一怔,接着笑道:“對呀,奴婢從前是皇上宮中的人,有一次皇后,奴婢是說前皇后,前皇后使性子不肯侍藥,所以皇上病發,奴婢在旁邊看到那情景,真得好嚇人。”
我不再說話,穿好衣服出去。
宮門上早已備好了肩輿,碧月扶我上了輦。
“起轎……”內侍高聲道,肩輿緩緩被人擡起,平穩的往天胤宮去。
今天天氣晴好,出門時,看到廊下的杜娟開了一朵,我也漸漸的適應了宮中的生活,那些宮人雖然不敬,但也不敢太放肆,每月奉銀和太后的賞賜也都按正常的來,日子還錯好過,唯一難熬的,是易子昭如魔鬼般的訓練,他確實不同於一般的伎師,教我的舞都是一些難得一見的風格,想是從別國引進的,這也罷了,最主要的是他對我的態度。
半是嘲諷,半是玩笑,像是從沒拿我當過皇后,也不是女人,他在宮裡的地位也比一般的樂師要高些,說不出是哪裡怪,總之大家都很怕他。
正沉思音,轎子停了,我隔簾問道:“碧月,什麼事?”
碧月小聲回道:“娘娘,前面碰到沈美人的轎子。”
“沈美人是誰?”我問。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柔媚的女聲插進來道:“臣妾參見皇后娘娘,真是不巧,剛要去給娘娘請安,娘娘卻要出門。”
我將轎簾掀起,看到旁邊站着的那個女子,她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皮膚白晰嬌嫩,“我剛剛進宮,失禮了。”
“娘娘別那麼說,是臣妾失禮了,因爲連日病着,也沒去給娘娘請安,所以娘娘不認識,不過……”她轉而看着碧月,冷聲喝道:“主子不知道,連奴才也不認得本宮了嗎?娘娘忙着學伎沒空認人,你也啞巴了嗎?不會一一教給皇后娘娘嗎?”
說着便一掌哐到碧月臉上,碧月尖叫一聲栽到轎子上,捂着臉起來不敢反駁,怯懦的道:“奴婢知錯,請娘娘恕罪。”
我眸中浮上冰冷,笑容漸漸僵住,好大一個下馬威!這宮中上至凌貴妃,下至一個小小的美人都要給我臉色看,凌貴妃那日穿着黃色宮裝,明明是向我挑釁,而這位美人顯然也嬌縱得很,絕不是個善茬。
我微笑不語,在旁看着她將戲演下去。
她覷一眼我,接着叱道:“知錯,知錯就好了嗎?本宮就今天就要代皇后娘娘教訓你這個不長心性的奴才。”
她反手一掌又哐到碧月臉上,碧月捂着臉跪到地上,連叫都不敢叫,她流着眼淚看我一眼,向我求救,我抱歉的看着她,不動聲色。
沈美人越打越來勁,身邊宮人遠遠的退到一旁邊,不敢上前勸阻,直到後來她打累了,自己停了手,“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若還有下次絕不輕饒。”
她接過宮人遞上來的帕子擦着額上香汗,轉身看着我笑道:“娘娘你不知道,這些奴才最會仗勢欺人,皇上寵誰就怕誰,那些失寵的……沒有一個不被她們欺負的。”
“想必娘娘正得龍寵嘍!”我笑着道,語聲淡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