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見她這樣難過的樣子,小落忍不住上前勸道:“娘娘,既然二皇子的親孃並沒有死,那就把二皇子還給人家罷,這件事若鬧大了對娘娘不利。”
“你懂什麼?”婉兒反手給了她一掌,喝斥下去,“去把二皇子帶過來,快呀,還愣在那裡幹什麼?”
小落低着頭出去。
婉兒頹然坐到那裡,雙手掩面,痛苦不堪,她纔剛剛建立好的一切,纔剛剛成功了一步就被他們全都搞砸了,她在君寶身上下了那麼多注,如今眼看就要成功,她決不允許他們帶走他,哪怕魚死網破。
她現在恨的是沒有先下手一步,現在弄得自己這麼被動。
她痛苦坐在那裡,想着對策。
過了一會,君寶被帶過來,婉兒勉強擠出笑容對他道:“皇阿奶想你了,娘今天帶你去給皇阿奶請安,我們走。”
她拉着他往外走。
君寶有些遲疑的往後縮了縮,“可是我還有很多功課要完成。”
婉兒深呼一口氣,儘量裝作平靜,“今天我們不做功課。”
“可是老師說要每日勤學苦練,不能有一日耽擱。”
啪——
毫無預警的一巴掌打下來,君寶愣在那裡,婉兒氣得渾身顫抖,強烈的壓力讓她已經失乎失去神智,她語聲黯啞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還不走嗎?”
君寶捂着臉低下頭,乖乖跟着她出了門。
婉兒帶着君寶,坐在一輛四下不透風的馬車裡去往太安宮,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幫她,希望太后娘娘這時不會棄她不顧,必竟,她開出了她最想要的條件——殺了鬱清塵。
夏侯君悅進宮的事韋太后早有耳聞,所以當她看到婉兒帶着君寶過來時並不吃驚,笑着招呼君寶到她身邊去。
君寶沒有過去,藏在婉兒身後,相較於婉兒的狠毒,這個老婆婆似乎更加可怕。
婉兒沒有理他,恭聲道:“太后娘娘,夏侯君悅來要人了,您聽說了嗎?”
“哀家已經知道了。”
婉兒頓了頓,臉色苦悶,“現在唯一能幫助奴婢的人就只有太后娘娘一人了,您現在一定不能不管臣妾,如果被他們帶走君寶,奴婢可就一無所有了,到時,如果我做出什麼蠢事的話也不是可以自己把握得了的。”
她說得隱晦,韋太后猝然冷笑,寬大的袖擺拂過雕鳳的扶手,“你這是在威脅哀家嗎?”
婉兒推開君寶,對她跪下,“奴婢不敢。”
韋太后召來身邊宮人,“先帶二皇子下去玩,給他些好吃的。”
良姑姑領命,過去帶了君寶下去。
太后娘娘停了一會,笑道:“呵,你有什麼不敢的,你連鬱清塵的兒子都想要據爲己有,在她還活着的情況下,這不是與虎謀皮嗎?你還有什麼不敢?“
她再次重複,神情悠哉。完全不理會她的生死。
婉兒自知剛纔失言,此刻也顧不得身份尊嚴,對她深深伏下身子,以額觸地道:“太后娘娘,請救救奴婢罷,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帶走君寶。“
“就算哀家幫你度
過今天,那以後呢?聽說那邊打明瞭旗號要用皇上的親生骨肉換回君寶,雖然沒親眼看到那孩子,但是鬱清塵,如果沒有這個孩子的話,她是不會不惜損壞自己的名聲來做這件事的。”
“太后娘娘別被她騙了,當初她懷孕的時候,我們是親眼看到她流產了的,現在哪來的孩子?她不過是想使計詐我們一下。”婉兒臉上閃着憤怒的光,據理力爭的時候完全像是變了個人,瘋狂,掙扎,痛苦,不顧一切……
韋太后淡然一笑,“當初我們不是爲了騙皇上早早殺了她?所以連確定一下都沒有就認定她腹中孩兒已死的嗎?”
對於這件事,一直是她最後悔的事,易子昭沒有殺她,這等於留下了一顆隨時會蔓延全身的毒瘤,撥不去,就得跟它一起幻滅。
婉兒跪在地上道:“可是……可是太后娘娘您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蠢事嗎?生下易子昭的孩子?呵,易子昭對於她來說是什麼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太后娘娘不記得幾年前她殺死皇上時的決絕嗎?真的不記得了嗎?她怎麼可能爲他生孩子?”
她冷笑又苦笑,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
韋太后淡淡笑着,不爲所動,“她雖然沒有理由會這麼做,但是現在哀家也不敢確定她就一定沒有這個孩子,必竟是皇上的親生骨肉,如果她有的話,哀家願意跟她做交易。”
“太后娘娘。”婉兒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目光逼人看着她,“難道你想拋下奴婢不管嗎?”
韋太后身子往後一仰靠到椅靠上,“哀家又沒有說不管你,但是如果她真的有皇上的親生骨肉的話,讓皇上的親骨肉做太子不是更好嗎?“
“那麼君寶呢?”
“還給她呀!”韋太后說得輕鬆,可是婉兒卻不能和她一樣輕鬆,她霍地站起身道:“不行,我不答應。”
太后娘娘淡然冷笑,“婉兒,君寶原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你苦苦留着她有什麼用呢?現在既然她要君寶,我們就給她好了,到時皇上的親生骨肉過來,還是得由你這個皇后娘娘親自扶養,到時候,你親自養大的孩子還怕他像君寶這小子一樣將來對你恩將仇報嗎?”
“可是太后娘娘……”婉兒還想再說什麼,太后娘娘卻揮手打斷了她,“這件事不要再說了,鬱清塵沒有死,君寶遲早得還回去,你放心罷,就算君寶跟着他們走了,說了什麼,皇上也不會來怪罪你的,小孩子的話誰信。”
婉兒怔愣的站在那裡,聽她將一切都爲她安排妥當,一切聽似那麼美好,可是她心如刀割,她知道君寶一走,自己的下場是什麼?
哪裡還有機會看到那裡美好的將來?她早已是鬱清塵的刀下鬼了。
她苦笑出聲,冷冽的笑意浮動整個大殿,韋太后疑惑的坐在那裡,“你笑什麼?“
“笑我自己。”婉兒道,渾身因激動而顫抖着,“笑我自己太可悲了,臨到終了什麼都沒留下,皇上不愛我,太后娘娘不疼我,連唯一的兒子也要跟別人跑了。”
“你何苦這樣說自己。”韋太后沉下臉色。
婉兒輕笑,“難道不是嗎?太后娘娘還是想要親生
孫子的,那麼當初爲什麼不把皇后娘娘生下的孽種留下來,讓我苦苦的守着君寶,以爲他可以爲我帶來一切,現在皇上的親生骨肉一出現,太后娘娘面目全非,從前的說辭一個都不算,奴婢算什麼?還不是被你們忘在背後的人?”
她話說得露骨過分,韋太后沉下臉色,冷喝,“你在這裡胡鬧什麼?哀傢什麼時候說過要不管你,就算鬱清塵那裡真的有孩子,接回來,不也是你的孩子嗎?”
“我不,我就要君寶。”婉兒倔強的大喊。
聲音尖銳刺耳,韋太后一陣煩悶,別過臉道:“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傻,爲什麼單單隻要君寶?”
“因爲只有他能保住奴婢的命,有了他,鬱清塵能耐我何?”她大吼出聲,將積壓以中多日的話脫口而出,聞言,韋太后有些怔愣,隨即笑了,“原來你還是怕的。”
“是呀,我怕,很怕……”
“既然這麼怕當初是誰跟哀家承諾一定可以取下鬱清塵的項上人頭,讓她沒有機會過來報仇的?”
“是奴婢。”
韋太后冷笑一聲,“還好你記得,那麼這話現在作數嗎?”
“依然算數,但是奴婢需要太后娘娘的幫助。”婉兒低下頭,對她拜了拜,“如果太后娘娘肯幫奴婢留下君寶三天,奴婢就有辦法殺了鬱清塵。”
“哦?這話當真?”韋太后臉上寫滿了不相信,她不信她可以在三天之內辦好這件事,更不相信她有這個能耐。
婉兒肯定的點點頭,“沒錯,奴婢只要三天的時間,這三天,夏侯君悅不能離開蘭陵半步,皇上不能離開朝中半步,另外,君寶不能離開太后娘娘身邊半步。”
“你究竟想做什麼?”聽她這樣說,連韋太后都有些不知所摸了。
婉兒臉上劃過一絲高深漠測的笑意,聲若蚊嚀的道:“不成功,便成仁,奴婢不會坐着等鬱清塵過來殺我。”
“你的意思是你要先下爲手強?”
“沒錯。”婉兒擡頭看着她,目光堅定,透露着狠毒,太后娘娘能答應奴婢的條件嗎?”
“這……”韋太后有些犯難,一方面怕時機錯過就沒有再見那孩子的機會,在她內心裡,還是相信有孩子真實存在的,不管是不是她生的,是不是皇上的親生骨肉,一定是有孩子的,易子昭到現在都還沒有親生骨肉,這一直是她心頭最大的痛處,皇后娘娘的兒子是萬萬不能要的,將來如果他身份查明,朝中一定會引起篡位之爭,她寧願讓他留落民間,但是鬱清塵的孩子就不同了,那是易子昭的親生兒子,她的親孫子,她沒理由不要他。
孰話說虎毒不食子。
“太后娘娘不肯嗎?”見她長時間不說話,婉兒不禁問道,臉上寫滿了哀愁,她就知道這時候所有人都會背棄她,如果她此去不成功,那接下來也不會有任何結果了,唯有一死。
所以,她這是在爲自己找最後的出路。
韋太后長時間的的思考,良久才道:“那哀家就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三天之後你不回來,哀家就只能讓皇上帶着君寶親自去天朝接回皇子,你覺得這樣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