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兩個人,你們這麼多人,肯定可以對付,我花那麼多錢請你們來,可不是做擺設的。”
之前很多次,他們都殺死了刺客,這次,丞相有很大的信心。
幾招之間,景昊允已經奪下了一名男子手中的劍,他將劍丟給納蘭蔻,用自己手中的匕首,輕輕滑過了那名男子的脖子,瞬間,血如噴泉,噴涌而出。
這個當口,納蘭蔻也已經解決了一名男子,但還是不夠,已經包圍了兩人的高手們有二十多名,他們是趁着他們還未聯手之際各殺死了一名,現在他們聯手,可就不是一個人對一個人,那是一羣人對兩個人,力量大了無數倍。
“你在左邊。”景昊允高喊一聲,揮手甩出了兩枚暗器,刺入了一名男子的脖子中,無血,無聲,砰然倒地。
丞相府裡的侍衛也有一些趕了過來,一名聲音沙啞的侍衛高喊着殺,帶着衆人衝進了後院。
侍衛一到,丞相更是信心滿滿。
“何方賊人,膽敢闖入我丞相府。”
帶頭的那名侍衛邊衝邊喊着,納蘭蔻聽着這沙啞的聲音,心裡有了底。
在與景昊允貼背喘氣再戰之時,她悄聲運着內力說道:“這些人是自己人。”
景昊允點頭,衝入了包圍羣中繼續廝殺。
他的手法很快,也很鬼魅,讓那些高手都是摸不着頭腦,本以爲他會襲左邊,偏偏他的劍,會出現在右邊,好在這些人都是高手,幾次化險爲夷。
援手一到,他們也輕鬆了許多,衝進包圍圈的侍衛高喊着口號,殺到了納蘭蔻景昊允身前。
“是我。”沙啞的聲音,納蘭蔻格外熟悉,上次自己在小院裡,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她不會認錯。
雙目對視,男子明白了納蘭蔻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兩人互相點頭,雙劍同時揮出打殺了起來。
幾個回合,納蘭蔻已經招架不住,被這名男子打得連連退後。衆人看着侍衛的勇猛與納蘭蔻的不濟,心中的警惕又放鬆了不少。
見納蘭蔻退到了幾名高手身前,男子反轉手腕與納蘭蔻交流了一個眼神。
“納命來……”一聲高呼,納蘭蔻應聲俯身,避過了長劍。
這名男子是雲釋天死士的領頭人,武藝不差,劍術更是已經練出劍氣,納蘭蔻俯身之時,他的劍,在納蘭蔻身後四人身前劃過,硬生生的將四人開膛破肚,血流如注。
“你在幹什麼。”見同伴被傷,那些高手頓時憤怒了起來。
男子也不理會,繼續與納蘭蔻廝殺,景昊允在這時,已經殺出了包圍圈,飛身直刺窗邊的丞相。
丞相身旁的幾名男子掠身而出,護到了丞相身前。
有一人護着丞相連忙退後,來到了密室前,轉動了密室的開關——一個花瓶。
看納蘭蔻被逼到一角,衆人大喜,趕忙前來相助,反正那邊有人拖延,解決了一個再去解決另一個,也來得及。
滿心歡喜的他們,怎麼會注意到身後侍衛直指納蘭蔻的劍,悄悄的就變了方向……
劍入體,是無聲的。
噴涌而出的血,是溫熱的。
愕然回頭,他們看到了身後還染着自己血的臉,滿是憤怒恨的揮動了自己手中的劍。
有人倒下,納蘭蔻與那名男子也停止了廝殺,幫着侍衛們在衆人身前飛速的刺了幾劍。
看似很久,卻不過一瞬,丞相花了大錢請來無往不利的高手中,已經大半斃命。
時間,就是生命,納蘭蔻將這些人交給了侍衛,提劍飛身入了屋子,飛速奔到了丞相身前。
那名護着丞相的高手出劍,想將納蘭蔻引到他處,給丞相爭取時間。
轉動的花瓶已經轉了一半,納蘭蔻與那名高手比拼着,腦中冷靜的想着如何可以快遞搞定這個人,阻止丞相繼續轉動機關。
“讓我來……”
耳邊呼嘯而過的聲音,給了納蘭蔻莫大的信心。
人影飛過,納蘭蔻發覺一注噴涌而出溫熱的紅色,居然籠罩了大半的燭光,飛掠而過的人影帶起的風,吹滅了大半的燭火。
一時之間,明亮的屋子裡,燈光暗淡了幾分。
景昊允已經解決了那幾名阻擋之人,他的劍下,從無活口,但這次爲了阻止丞相進入密室,他來不及將那些人送入鬼門關,就急忙腳踏窗戶掠身進屋,與納蘭蔻擦身而過。
劍,破體,拔出,有血滴答。
他一出手,從沒有失手,這次也不會失手。
景昊允一手捂着血流如注的肩頭,臉色蒼白的看着眼前轉身驚愕的臉,勾起了一抹笑。
每次殺人的時候,他都會看到這個表情,他也會露出這個表情。
笑,死者已矣,丞相現在在他眼前,不過是一具冒着氣的屍體罷了。
方纔在拼殺之時,他爲了快遞解決,用他的肩膀,硬生生的扛住了一刀,入骨三分的大刀在進屋之時已經被他取出,
全力一動,那些蓄積在肩頭的血,就噴涌而出,濺滿了整個屋子,納蘭蔻一劍刺中那個高手的胸膛後,伸手摸了摸臉上還溫熱的血,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提着的心,總算落地。
看着丞相驚愕憤恨的眼神,雖然有些殘忍,但你一個人死,總比大家都陪葬好。納蘭蔻安慰着自己,想要學着景昊允一樣勾起一抹笑,卻覺得自己笑得比哭難看。
鮮紅的紅燭,因着滿屋子的血,更顯鮮紅。
景昊允噴涌而出血裡,還有着丞相噴灑的血。
方覺得微風拂面的納蘭蔻,臉上突然的,就沾上了一股溫熱。
是血,丞相驚愕的看着胸膛上噴灑而出的血,還在繼續轉動着手中的花瓶。
怎奈,有心無力……他一動,胸膛上血就流得越多,瞬間,他華貴的紫色衣裳,就被染成了鮮紅。
“趙之霖,一切都結束了。”
這一刻,納蘭蔻不想叫他丞相。
“是嗎?”丞相看着納蘭蔻,看到了那個現在還在期盼着自己去死的君王。身後就是密室,只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打開。自己苦力謀劃一生,終究是敗了嗎?他苦笑着搖頭,抱着已經轉不動的花瓶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聲很悲很淒涼,最後甚至只有嗚嗚之聲。
“是他讓你們來的?”
一張口,就是一口鮮血嘔出,丞相抱着花瓶以免自己會狼狽的站不起來。現在的他,已經再也沒有當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威,有的,只是將死之人的淒涼。
“是。”納蘭蔻沒有再去打擊這個將死的老人,在她眼裡,這是雲妃的父親。
景昊允已經撕下了一塊布簡單的包紮了傷口,緊緊勒住的肩頭與寬大的衣服看起來,顯得有些滑稽。
昏暗的燭火中,他看着丞相蒼白的臉,丟下了手中滴血的劍。
“這是命啊……”
仰頭望天,丞相嘔出一口鮮血,窗外月明星稀,明天似乎是個好天氣,只是他已經沒法再看到了。
“這不是命,是你強求。”
屋外的高手已經被侍衛們解決,這一場拼殺,他們死了五個人,反正都是要死的,他們不在乎,能看到丞相身死,他們很欣慰,替一個人欣慰。
“我求你一件事。”平素,他從未求人,但臨死之前,他想求納蘭蔻一件事。
“什麼事?”
“丞相府的人,都是無辜,希望你們放他們一條生路。”
納蘭蔻僵硬的轉頭看着進屋的侍衛,他們肯定帶來了雲釋天的命令,在這個關頭,丞相被刺身亡,會激起很多不懷好意之人的怒火,該怎麼善後,想必雲釋天已經想到。
帶頭的男子面色陰沉,來之前雲釋天親口I交代過,丞相府,一口不留,付之一炬。
死了,就查無對證了,別人就是想說什麼都沒有證據,雲釋天還可以大表君王仁厚,好好的表彰丞相一番。這些掩蓋在事實背後的真相,只會成爲今晚這些人心裡的秘密,永遠的秘密。
丞相府之人,何其無辜。
可納蘭蔻管不了這許多,她不是聖人,她清楚的知道,有爭鬥的地方,就有殺戮,雲釋天也是不得不這麼做,丞相的那些門生,要是聯名要求徹查、大寫不忿不公之詩賦,讓雲釋天怎麼收場。
有筆,就能掌握天下輿論,這就是丞相之所以可以和雲釋天角力的原因之一。
“問他吧。”
納蘭蔻轉身,將話題交給了那名帶頭聲音沙啞的侍衛。
丞相轉頭目光希翼的看着男子,鬆開了死死抱着花瓶的手。
不是脫力,是他下跪。
蘊含着一個將死老人所有希望的一跪,被男子一拖,阻止了。
“跪我何用,怪只怪,你的慾望。”
此言有理,丞相要是不求,那就不會有今日的局面,丞相府滿門滅口,已經是雲釋天一句話就坐實的事實。
“真的就不能放他們一條活路?他,好狠的心啊!”一口鮮血,嘔出了丞相所有的恨。
“不該,就是不該,你去吧。”男子說話之時,手中的劍,悄然出鞘,刺入丞相胸膛。
生前權勢大如天,生死之際有誰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