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雪暖仍然沒有鬆手的意思，站在屋檐下良久，才緩緩開口，
“謝過十一殿下好意，只是這把琴在不才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是染了血污，不才也會好好愛惜，不會棄如敝屣。”
落雪般清冷的聲音，有着淡淡的疏離。
夜笙歌並沒有強求，登上馬車後朝着陌雪暖微微一笑，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見，
“呵呵，不管怎麼說，我夜笙歌都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事儘管來十一皇女府找我。”
“……”陌雪暖緊緊的抱着自己的琴，聽着馬車木製車軲轆的聲音越來越遠，一滴清淚順着眼角滑落，淚水瞬間被遮在眼前的白色布條浸透，然後轉身離去，消失在夜色中。
他與十一皇女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從十一皇女的琴聲中，聽出來了肆意與狂妄，還有睿智和深沉。這種人是註定不會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安樂王侯的。
他雖然在教坊司有幾分薄名，但是隻要皇家喜歡，就能肆意主宰他的命運，他除了手中的琴，就什麼都沒有了。
明德殿中，照樣是歌舞昇平，沒有因爲夜笙歌的插曲有絲毫的不快。
晚風輕拂，吹動着車廂窗邊垂落的珠簾，八月末的晚風，逐漸退去了夏日的溫度，悄悄的落下了幾分清涼。
窗外夜幕低沉，星辰璀璨。
琥珀見夜笙歌望着窗外出神，從車廂的夾層中拿出來一條灰白色的羊毛毯子，替夜笙歌蓋上，關心道：
“殿下方纔受了傷，應當注意身體纔是。馬上就要入秋了，天氣也漸漸涼了……”
夜笙歌轉過頭來，對着琥珀笑了笑，無奈的說，
“本來也沒想做什麼，給五皇姐送點小禮物罷了，只是可惜了這好好的一身衣服，倒是髒了。”
“不過……四皇姐與五皇姐如此要好，那麼百里貴君應該也會給月貴君一個面子，只會象徵性的懲罰一下。”
琥珀倒上一杯熱茶，遞給她，“殿下沒事就好，還管什麼衣服呀！”
“哪有什麼事，那口血不過是我逼出來的罷了。”夜笙歌接過熱茶，大大的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茶湯一直暖到胃。
隨着馬車駛出宮門，夜笙歌第一次看到了這古代的夜市。
據她所知，夜氏皇朝沒有夜禁宵禁，爲了統一管理，劃分爲了東市和西市。
西市是平民百姓的交易場所，除了鹽鐵之類官營的物品不能自由買賣之外，其他的都沒有什麼限制。
丞相百里韻還設立了平價司，專門處理商業糾紛和保證買賣公平。
東市是世家貴族的娛樂場所。
玉石古玩，奇珍異寶，綾羅綢緞，還有秦樓楚館，煙花柳巷……最是繁華不過。
夜笙歌放下了窗邊的帷幕，慵懶的靠在後面的軟墊上，馬車軲轆碾壓在青石板上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琥珀，咱們府裡一共有多少人？”
從前的十一皇女的注意力在夜皇身上，根本就不會理會這些瑣碎的事情，所以夜笙歌的記憶裡也沒有這些印象。
琥珀揉了揉眼睛，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府裡的大小事務都是玳瑁在打理的，琥珀是專門服侍殿下的。”
“府里人並不多，攏共也就百八十人吧。”
夜笙歌一臉古怪的瞧着琥珀，“怎麼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