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暗夜陪着映寒坐在耳房裡,時不時還能聽見凌夜和南宮蘭馥的對話。
映寒見百里暗夜總是皺眉不已,便心疼道:“我自己闖的禍,還要麻煩你和族長……”
“這並不是麻煩。凌夜是一箭雙鵰,她既可以保全你,也可以讓南宮兄妹他們免於幻宗的責罰。所以,換一種角度,或許你做的這件事是一件好事,保全了所有的人。”
映寒羞澀着頷首,雙手有意無意地玩弄着腰間的香囊,道:“以前天空哥哥也總是和我講很多,可是我卻都聽不懂。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
“有時候,我也情願我什麼都不懂。”百里暗夜雙手抱在腦後,嘆了口氣,“什麼都不懂,還能活得簡單,活得隨心所欲。無憂無慮,難道不好嗎?”
映寒淺笑着看向百里暗夜,忽然瞥見他腰間的香囊不見了,她原本繡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香囊,自己一個,百里暗夜一個,可是白日裡,他不是還戴着嗎?映寒想要開口問,忽聽凌夜的屋內傳來了巨響,待得映寒回過神來的時候,百里暗夜已經衝了出去。
“出什麼事了?”
百里暗夜推開了幻宗等人,上前扶住了凌夜。
凌夜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突然胸口發嘔,她又對我動粗,所以不小心將她推倒了。你們……你們派些人,送她回去吧!”
幻宗立刻命人帶走了依舊嚷嚷着的南宮蘭馥,才說道:“我請巫醫來看看?”
“不用了,睡一覺,自然就好了。”
“你最近食慾不振,還是讓巫醫來看看吧!”百里暗夜也說道。
不容凌夜再開口,幻宗已經下令讓巫醫過來了。
百里暗夜扶着凌夜坐在了椅子上,趙歌兒也剛從外面回來,懷裡抱着一束束雪白色的梅花,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找來的。
“姐姐身子不舒服嗎?”趙歌兒乖巧的依偎了上來。
凌夜眨巴着眼睛,笑道:“沒什麼,可能是胃口不好,虛弱了一些。”
趙歌兒“哦”了一聲,突然拍手道:“那就讓吱吱替姐姐看看啊!吱吱上回都治好了我的傷,姐姐的病也一定能好的!”
“對啊!怎麼把這個傢伙給忘記了!”百里暗夜拍了拍腦門。
凌夜無奈着取出了乾坤包袋,笑道:“今夜若是不讓吱吱看看,你們定是都不安心的!”
說話間,吱吱已經竄到了凌夜的肩頭,撒嬌着說凌夜不愛它了。
凌夜哄了哄它,它這才跳到凌夜的手腕上,煞有介事的替主人把起了脈來。
而幾乎同時,巫醫也在幻者的帶領下趕了過來,一同爲凌夜診病。只是巫醫所用之法與常人不同,他並不需要望聞問切,只是以月人族獨特的法術在凌夜身邊手舞足蹈的。而且每一個巫醫只精通一門法術,他倘或是治療頑疾的,便不會治癒外傷;他倘或是負責接骨的,便不會診治內傷,這也是巫醫的一種弊端。
“吱吱……吱吱……”吱吱突然大叫了起來,“主人!主人……”
百里暗夜一把揪住了吱吱的脖子將它提了起來,吱吱無力地在空中蹬着雙腳,顯得手足無措。百里暗夜大聲在吱吱耳邊吼道:“凌夜到底怎麼了?”
“吱吱……主人是、是有小主人了!”
百里暗夜一震,手一鬆,吱吱“砰”的一聲重重落地。
趙歌兒不解地歪着頭道:“小主人是什麼意思?”
凌夜的身子一軟,就半倒在了案几上。
幻宗也趕緊拽過了巫醫,逼問道:“族長當真懷孕了?”
巫醫嘰嘰咕咕了一陣子,大意是說自己的法術不能看出凌夜是否有孕,氣得幻宗一把推開了巫醫,嚷嚷着又去命人找負責孕檢的巫醫過來。第二名巫醫是一個婦女,急匆匆趕來之後,簡單的一個法術,便斷出了凌夜已有身孕。
凌夜原本指望吱吱是把錯脈了,可巫醫也這般說來,凌夜便不得不信了。
“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懷孕呢?”幻宗壓低了聲音,可依舊被百里暗夜聽了去。
百里暗夜護在凌夜的面前,嘲諷道:“這對族長來說是喜事,難道對你們全族來說,卻不是喜事嗎?今夜已經很晚了,族長如今更需要早些休息,你們先退下吧!”
幻宗隱忍不發,抽搐着臉上僵硬的笑容,緩緩退了出去。
趙歌兒被百里暗夜打發去找映寒了,屋子裡如今只剩下了他和凌夜。
凌夜什麼話都沒有說,似乎還未從這不知是驚喜還是驚恐中走出來。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你難道要帶着孩子去祭祀嗎?”百里暗夜握住了凌夜的手,語重心長道,“剛纔幻宗的態度你也看見了,他知道你有了孩子之後就會改變主意,所以我們必須在幻宗對你和你的孩子下手前,做好一切打算!”
凌夜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雙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自嘲道:“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有了孩子……究竟是我命不該絕,還是老天給我的報應!要我帶着我的孩子一同去死……”
“凌夜!”百里暗夜雙手捧住了凌夜的臉,她的臉上已是淚如雨下,“爲了孩子,你日後要少哭一些!你原本就不愛哭的,不是嗎?”
凌夜沒有說話,只是盯着自己的小腹發呆。
百里暗夜只得看了眼窗外影影綽綽的人影,道:“看來幻宗已經下令將你軟禁了。以前就算是歐陽啓雲要對付我們,我們還可以借力打力,讓幻宗成爲我們的保護盾。但是眼下,只怕幻宗比歐陽啓雲還更想要對付我們!”
“我不會讓他們傷害我的孩子的!絕對不允許!”凌夜猛地站起身來,猶如刺蝟一般,豎起了渾身的刺來保護自己和她的孩子。
百里暗夜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萬般不幸中,至少能喚醒凌夜求生的意識,便是大幸!
“今夜,你想辦法散發一個消息出去。”凌夜幽幽地轉過身來,“我要讓全天地下的人都知道我凌夜的所作所爲!我殺害的冰瑝血王、四大家族和龍仙派的二位仙者,這些事情,你甚至要添油加醋的傳出去!務必,要激起世人對我的恨意!”
百里暗夜不解,“你這不是把自己逼上死路嗎?”
凌夜的嘴角勾勒出一絲完美的笑意,道:“恰恰相反,這正是將我逼上活路的方法!”
“好。只要你有把握,我現在就去辦。”
百里暗夜說着就要開門而去,卻又在最後一刻突然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你和他……”
凌夜的心咯噔一跳,扭過了臉去,“孩子的事情,我不希望他知道。”
“好。我知道怎麼辦了……”
說罷,冷風灌入,百里暗夜已經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