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這一箱箱金燦燦的東西，夏侯舒還是第一次心情沒有那麼激動，而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不由得感慨：“當初的慕舒，背後有慕晉鴻，是那樣大的背景，她對君臨燁，必是付出真心以對的，只不過，卻換來了君臨燁的傷害。”
“或許，君臨燁想要留住她的心，可他殺了慕晉鴻夫婦，殺了她的父母，他們之間的鴻溝便註定，永遠邁不過去了……”
“君臨燁的心狠手辣，造成了他的自作自受，若是可以回到十年前，他是不是，必定會做出其他選擇？”
聽着夏侯舒這話，許久沒有開口的南曌，卻突然開口說話了：“小東西，你不覺得十年前，有關於皓月的事情，其實沒有那麼簡單嗎？”
夏侯舒一擡頭，就看見南曌那微微皺起的眉。
南曌繼續道：“雖然本王很討厭君臨燁，但是本王卻不得不說，他對慕舒的心，絕對天地可鑑。”
“君臨燁此人，的確心狠手辣，但是，這世界上，從來沒有‘心狠手辣之人’便一定‘無情無義’的說法。”
其實是以前，南曌知道君臨燁爲了天下，殺了慕晉鴻夫婦的事情之後，並不覺得有什麼疑惑。
這樣狠毒的男人，做出任何事情，都應當是理所當然的吧？
可是，就在剛剛，他看到君臨燁臉上的表情之後，他卻覺很奇怪。
這樣一個，爲了慕舒，能夠大老遠從皓月跑來南聖，視自己的安危於不顧的人，又怎麼可能在當年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
捫心自問，南曌也覺得他自己，一直是一個很冷心冷情的人，在沒有愛上夏侯舒之前，若他和夏侯翎有了矛盾，他殺夏侯翎，根本眼皮子都不用眨一下。可是，在他愛上夏侯舒之後……別說殺夏侯翎了，他給夏侯翎低頭，那都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好嗎？
更何況，慕晉鴻並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寵溺到沒邊的獨女而已，這樣寵愛自己女兒的父親，難道還會在乎那點兵權？雙手奉上直接送給君臨燁，恐怕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即便君臨燁真的所圖不小，也着實沒有必要走那最糟糕的一步吧？他君臨燁又不是傻子。
此外，南曌沒有告訴夏侯舒的是，當初慕晉鴻的女兒慕舒，傳言中可是天生醜顏。而那鳳鳴島的聖女雲舒，則是仙人之姿……而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慕舒和雲舒，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導相貌差別如此大的同一人，會不會……當時就連君臨燁都不知道這個真相？以至於最後致了慘劇發生？
聽着南曌的話，夏侯舒也認真思索起來：“當年的事情，我們畢竟沒有參與其中，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也只有他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到時候，我們就靜靜地當一個旁觀者便是。”
又一個夜晚，很快降臨。
南聖皇宮安樂殿，淡淡的月光灑下，落在安樂殿中，使得這裡給人一種很悠然靜謐的感覺。
安樂殿外的空地之上，君臨燁站在其中，就這麼靜靜地擡頭看着天上的月兒。
月輝落在他的衣服上，再加上徐徐吹來的清風，竟給人一種他隨時隨地都有可能乘風歸去的感覺。
在君臨燁周圍，沒有一個人。
那些個暗影們都藏在暗處，靜靜注視着自家的帝皇，以便隨時隨地保衛自家帝皇的安全。
當頭頂的月亮突然隱沒入一片雲層中，天下豁然暗下來之時，君臨燁身旁，一人，突然悄無聲息的將領。
這人，自然便是君臨燁身旁的第一人，殺手殘陽。
殘陽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一禮，口中低低道：“主子。”
“起來吧阿陽。”君臨燁的聲音雖然還是冷，可是這種冷，比起以往竟淡了許多。
殘陽站起身，眼裡有少許意外之色，看來主上今日的心情很好？
殘陽問道：“屬下知道今日主子去了‘沒錢別來’醫館，再度找了夏侯舒看病，不過……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讓主子這麼高興？”
“阿陽，你總是不愛思考。”君臨燁還是看着頭頂，“你忘了那一日，夏侯舒使用的鳳舞九天嗎？”
殘陽眼中光芒一閃：“主上，難道你得到了有關於……她的消息？”
‘她’是誰，殘陽和君臨燁都很清楚。
君臨燁點點頭：“沒錯。原來，夏侯舒和她真的有所關聯，或許，這就是在冥冥之中註定的緣分吧。十年之前，本皇****派人尋找她，恨不得多一點她的消息……十年之後，再度從別人口中聽到有關於她的事，本皇還是如此開懷。”
君臨燁雖然沒有笑，可是殘陽知道，君臨燁的開懷，絕對沒有絲毫作假。
因爲連他……其實都也是開懷的。
殘陽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那白衣女子的模樣。那樣的女子，在當初，是多少人心尖的夢想啊……
當然，連他也不例外。不過，他只是憧憬、崇拜、仰望罷了。從來不敢褻瀆。
緊接着，君臨燁又詳細說起來今日找夏侯舒看病所發生的事情。
那一字一句，他點兒都沒有遺漏，就這麼娓娓道來。
自從十年前的事情之後，他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
那平平的語氣之中，就連殘陽都感受到了君臨燁的高興歡快。
只不過……
殘陽皺起了眉頭，他糾結半晌，還是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主子，夏侯舒說的話，實在是疑點重重。畢竟，夏侯小王爺掉進深洞的事情……再如何也是一件大事，而我們在陵城的探子，也不少，但我們卻沒有收到一丁點消息。這是不是顯得有些虛假了？”
虛假？
君臨燁搖搖頭。
他終於將視線從天空中落下，偏頭看向殘陽。
這一瞬間，那被雲層遮擋的月亮又露出了腦袋，那淡淡的月光落下，灑在君臨燁的臉上，落入他的眸子裡，讓他看上去格外真摯。
君臨燁低低道：“殘陽，你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