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致淵將信箋輕輕一抖。
信箋化爲粉末，被微風捲出了小亭，飄灑在外面的石縫間。
楚致淵起身負手踱步。
蕭若靈靜靜坐在一旁沒說話。
她對楚致淵與李紅昭的關係深知，知道他們關係複雜。
既是對手，又是合作者。
現在隨着李紅昭成爲大蒙皇帝，兩人的關係已然發生變化。
楚致淵嘆一口氣，搖頭道：“她其實能猜得到我的選擇，這是故意難爲我呢。”
蘇秋雁露出失望神色：“世子不答應？”
楚致淵道：“不可能答應的，我不能爲了自己的人情而拋棄大景的利益，她還有未盡之言吧？”
這是源於他對李紅昭的瞭解，一招接一招，絕不會輕易罷休。
蘇秋雁從袖中又取出一封信遞給楚致淵。
這一封信遠非上一封可比，足足有上一封的五六倍厚。
楚致淵失笑：“她呀，就愛搞這一套！”
蘇秋雁道：“皇上說，跟你就要多搞幾套才行。”
楚致淵笑着搖頭。
他們之間鬥了太多的回合，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路數。
楚致淵接過這封厚厚的信：“再沒有了吧？”
“確實只有這一封了。”蘇秋雁笑道。
楚致淵接過來拆開，很快掃過五張信箋的內容，劍眉漸漸皺起。
蕭若靈盯着他看。
楚致淵沉吟道：“她還真是煞費苦心，那邊忙得厲害，竟然還不忘盯着我這邊呢。”
蘇秋雁笑道：“皇上說，大景的未來便是世子，盯着世子，也就是盯着大景。”
“真是瞧得起我。”楚致淵哼一聲。
蘇秋雁道：“世子，如何？”
“行罷，我會跟皇上說，配合一下你們大蒙。”楚致淵道：“與大蒙合作進入秘地的條件會跟大貞相同。”
蘇秋雁露出笑容。
蕭若靈驚奇的看向楚致淵。
楚致淵搖頭：“沒辦法，她確實瞭解我，抓住了脈門。”
蕭若靈越發好奇。
蘇秋雁抱拳笑道：“那便不打擾世子了，告辭。”
“蘇先生遠道而來，就這般離開，豈不是顯得我太過失禮。”楚致淵笑道：“吃過飯再走不遲。”
蘇秋雁道：“皇上正等着，……世子不寫封回信？”
楚致淵道：“不必寫信了，蘇先生直接傳我的口信吧。”
“……也好。”蘇秋雁輕頷首。
楚致淵道：“跟她說一聲，我已經找到了第二重樓的門徑，不用太久就能踏入第二重樓了。”
“……是。”蘇秋雁無奈看他。
這是要跟皇上隔空鬥法了。
楚致淵道：“她這個天子劍的執掌者，別被我超過纔好，省得將來拿着天子劍也打不過我。”
“……”蘇秋雁沉默不語。
楚致淵繼續說道：“皇位如果成爲修行的束縛，那這皇位不要也罷，別讓她迷失了本心，就這些罷。”
“……是。”蘇秋雁抱拳便要離開。
楚致淵道：“稍等。”
一柄飛刀飄出袖子，悠悠落到蘇秋雁跟前。
楚致淵道：“這算是我贈給她的一個回禮。”
他曾給過李紅昭一柄飛刀，曾說持此飛刀便會還這個人情。
可蘇秋雁這一次顯然沒打算用那柄飛刀。
如今又給了她一柄飛刀，相當於又給了一個人情。
蓋因李紅昭確實給了自己極重要的消息。
不僅是邪帝傳承的消息，竟然還有一處邪宗的總壇所在。
便是玉鼎宗的老巢，真正的老巢所在之處。
還說了一些秘聞，那些大景的邪宗，大多數老巢都在大蒙或者大貞境內，而不是大景。
同樣的，大貞或者大蒙的邪宗，老巢反而在大景境內。
互相交叉，便能斷絕老巢被抄之險，可謂是狡詐。
楚致淵最看重的是其中玉鼎宗老巢所在地。
抄了玉鼎宗的老巢，便能徹底弄清邪宗的根腳。
要徹底滅掉邪宗，就要先弄清他們真正的力量來源，找到斬斷這力量來源之法。
現在還沒找到。
可玉鼎宗的老巢便是自己的希望所在。
當然，還有魔心宗的宗主，他的目光投向了遠處。
這位魔心宗的宗主正在變化位置，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宗主。
在玉鼎宗的老巢這件事上，李紅昭不至於騙自己，而李紅昭掌握的可是皇帝才能看到的絕密。
楚致淵自忖，自己如今能看到監察司的消息，能看到誅神司的消息。
可距離皇帝能看到的消息，還是差了不少。
有太多消息不是自己能見到的，甚至聽都聽不到，想都想不出。
如李紅昭所說。
他懷疑這消息不僅僅李紅昭知曉，大景皇帝與大貞皇帝都知道。
可能這也是他們遲遲不下狠手鏟除邪宗的原因。
老巢在他朝，想剷除也不可能，一次一次不成功，白費功夫，反而削弱朝廷的威信。
——
“九殿下說了什麼？”蕭若靈好奇的問。
楚致淵便將李紅昭信中內容跟他說了一遍。
蕭若靈輕蹙黛眉：“這樣真的好麼？朝廷的談判不能干涉吧？”
楚致淵道：“這其實也是朝廷原本的主張。”
蕭若靈一怔。
楚致淵道：“朝廷更不想跟大蒙開戰，也有心求和，不想逼迫大蒙太甚，……當然，這個想法只是皇上的想法，還沒跟朝廷大臣們說。”
這是他跟楚清巖說話時，無意中聊起來的。
楚清巖賴在慶王府不走，時常跟楚明厚閒聊與手談。
楚致淵有時候回王府時，便會湊過去一起閒聊。
無意中便談到了這個。
這算是絕密中的絕密，楚清巖卻沒隱瞞他們。
在他心目中，楚明厚是忠厚孝順的皇子，楚致淵是下一任皇帝，都是自己人，沒必要保密。
蕭若靈抿嘴笑道：“你這是慷他人之慨了。”
“也是湊巧了。”楚致淵笑道：“除此之外，還會送來一些雕像，可謂是誠意十足了。”
蕭若靈輕輕點頭：“九殿下給得這麼多，確實很難拒絕。”
——
隨着白骨塔越來越高，周圍幾乎不再出現邪宗弟子。
膽子大的已經化爲白骨塔上的白骨，膽子小的不再敢來。
紫陽山莊便成了邪宗妖人的禁地。
原本人們所想的邪宗大宗師不但沒出現，反而是邪宗弟子再沒有一個敢靠近紫陽山莊。
原本寂寂無名的紫陽山莊，如今被玉京城甚至整個天下口口相傳，已然名揚天下。
山莊的主人，大景四世子楚致淵，更是隨之名聲大漲。
人們先前知道楚致淵資質強，可僅僅在一個小範圍內傳播。
如今卻是整個天下都知曉四世子楚致淵資質絕世，修爲通天，一人之力震懾各路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