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離開
楚致淵離開明武殿的時候，已然是暮靄沉沉。
出了宮外，已然華燈初上。
宮門外是一片寂靜，不遠處的大道的喧鬧聲隱隱傳來。
楚致淵看一眼別院方向。
翁奇峰還沒能徹底推開大宗師之門，還在勤奮的苦修。
楚致淵掃一眼，判斷他也就這幾天的功夫了。
他掃一眼慶王府。
王府內，白寧霜正在後花園的湖上撫琴，神情悠閒。
湖上小亭裡，楚明厚正與楚清巖在對弈，神情專注。
萬青院內，楚儀與李素月正在切磋武功，宛如兩隻蝴蝶翩翩起舞，動作優美，招式卻精妙。
楚致淵露出笑容。
楚儀與李素月所練的掌法乃摘花掌，與她們性情契合。
在永靈神樹的幫助下，兩女對摘花掌的領悟益深，越發精妙。
她們即便在外面，憑着這一套摘花掌，也足夠自保。
楚致淵忽然轉身，看向鳳凰大道方向。
黃詩容隻身一人正朝這邊走。
她鵝黃羅衫輕薄，裹着苗條婀娜的身段，細腰懸着長劍，在人羣中輕盈而行。
明明身處喧鬧熙攘人羣中，她卻彷彿獨立於人羣之外，宛如一株遺世獨立的幽蘭。
無人欣賞其芬芳。
楚致淵一出現，她雙眸一亮，飄身過來抱拳。
楚致淵笑道：“昨天剛見到了貴宗的邵峰邵公子。”
“邵師弟……”黃詩容道：“邵師弟沒得罪世子吧？”
楚致淵搖頭：“邵公子心高氣傲，但稟性善良，還算不錯。”
人無完人，沒有一個人會被所有人喜歡，包括自己與皇帝，甚至銀子都一樣。
邵峰是有性格缺陷，但本性善良，已經算是不錯的。
不能奢求更多，苛求完美。
黃詩容抿嘴笑道：“邵師弟資質夠高，平時在山上被寵着，難免會有些缺點，下山磨礪一番便好了。”
“他應該是傾慕你的。”
“……算是吧。”黃詩容笑道：“年少無知，進鎮武司開開眼界便知道世間女人多的是。”
“哈哈……”楚致淵大笑：“就怕會更加傾慕於你。”
白月光如果不夠優秀，泯然於衆，那固然會慢慢褪去光彩。
可如果白月光越來越傑出，越來越美麗，一枝獨秀，天下罕有。
那隻會越發的傾心愛慕，怎麼可能褪去愛意？
黃詩容輕輕搖頭：“我來是跟世子道別的。”
“要回宗閉關？”楚致淵打量着她，宗師五重天。
進境已然極快。
當然比起自己與李紅昭，確實差了一點兒。
自己是特殊，而李紅昭是鳳凰血脈，皆非正常大道。
“要靜靜心，每天在這繁華之地，心境不知不覺被改變了。”
“嗯，去白雲劍碑那裡，或者去山巔，觀一觀白雲，確實有助於清一清心中塵埃。”
白雲劍宮的劍法與心法需要心境配合。
心境越能契合，則修行越快，罡氣運轉速度越快。
黃詩容在鎮武司歷練，在玉京城的鳳凰大道上觀世態，觀人心，是爲了讓自己更加超然，更加出世。
冷眼觀世情，於入世中出世，於人海中獨醒。
現在覺得有些不妥，有入世之兆頭，需得及時調整。
這個時候便要避開塵俗，迴歸宗門，於清冷之環境來調整。
黃詩容輕輕點頭。
“讓徐姑娘與溫姑娘代爲處理堂主之職即可，”楚致淵道：“你要閉關多久回來？”
黃詩容沉默。
楚致淵看向她美麗臉龐：“不確定閉關時間？”
黃詩容輕聲道：“我其實不準備再回來了。”
楚致淵疑惑看她：“你這才五重天吧？距離宗師圓滿還差得遠，更何況即便宗師圓滿，也要見人心見天心，方能領悟劍心吧？”
“我想雲遊天下。”黃詩容道：“遍歷名川大河，看看其他地方的人心與世情。”
“這主意也不錯。”楚致淵頷首：“僅在玉京城，看多了也麻木，都是那些熟悉面孔。”
玉京城看着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好像有數不盡的人。
但對於擁有過目不忘之能的黃詩容來說，都是熟人了。
每天在鳳凰大道的來往的行人之中，有八成都是熟悉之人。
其餘兩成纔是來京中游玩的，或者行商的，或者途經的旅人。
黃詩容輕輕點頭。
楚致淵笑道：“不過堂主之位……”
“我會辭去堂主之位。”
“就這麼辭了？”楚致淵道。
這可是她辛辛苦苦爬上來的，期間不知付出多少心血與兇險。
竟然這般輕易的拋舍。
“佔着位子不做事，徒惹人煩，還是辭了的好。”
“可以先掛着，再回來的時候說不定恰有空着的堂主位子呢。”
“那也不美。”
“……你這是不準備再回鎮武司了？”
“……是。”
“對鎮武司失望？”
“留在鎮武司，心有所寄，有所牽掛，修爲很難提升。”
“……”楚致淵竟然無言以對。
“世子莫要笑我纔是。”
“唯有佩服。”楚致淵嘆一口氣：“我是做不到的。”
自己有太多牽掛，有父母小妹，如今還有蕭若靈。
這些牽掛在心，做不到黃詩容如此灑脫超然，說走便走，斷然抽身而退。
“修行的心境要求不同。”
“行吧，心如白雲，悠然無拘，無所羈絆，……那便祝願詩容你能得遂所願，早日踏入大宗師！”
黃詩容微笑：“下一次相見之日，便是我成就大宗師之時。”
“好！”楚致淵笑着舉起右掌。
黃詩容伸出嫩白玉手，輕輕拍一下他右掌。
“啪！”
聲音清亮。
黃詩容嫣然一笑：“世子保重，我們後會有期！”
她說罷抱一下拳，飄然鑽入人羣之中，消失不見蹤影。
楚致淵站在原地目送着她離開。
看着她進入人羣之後，玉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惆悵漸漸涌上臉龐。
她數次回頭，卻因爲人羣的阻隔而無法看到自己。
最終還是轉過身，毅然而去。
楚致淵搖頭嘆一口氣。
這個黃詩容。
如果不能成就大宗師，那就不見自己了。
志氣可嘉，卻也夠狠心。
他一時之間心裡也有些空蕩蕩的，惆悵莫名。
暮色越發深沉，夜色落下，周圍的燈籠越來越多。
玉京城越發的繁華熱鬧。
楚致淵朝南走。
要順便清掃一下城內，看有沒有邪宗妖人。
超感觀照之內，黃詩容離開鳳凰大道，朝着南城門而去。
最終與等候在南城門處的一個老者及幾個青年男女一起匯合，離開了南城門，消失於茫茫夜色中。
楚致淵停住腳步，轉身返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