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突然掀開氈帳走了進來,他四處看了一下,沒見到葉非然,奇怪的問道:“她不在這裡嗎?”
天命神色焦急,手上捏着一張薄紙,嘴脣蠕動了兩下,似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
英俊的眉微蹙起,白炎宿伸出手來:“把東西給我。”
天命踟躕着,有些不確定的問:“給你可以嗎?”
“我是她男人,有什麼不可以的。”
天命瞪圓了眼珠,這個男人竟然是她的——男人,天命忍不住嚥了口口水,最後還是把手上的東西遞給了白炎宿。
看着白紙上的字,白炎宿的眼神越發的幽暗深邃。
“想救那隻貓奴,在天黑之前獨自來聖湖北面的草原。”
天命皺眉道:“看意思,是給莫姑娘的。”
白炎宿隨手將手上的紙條扔了出去,紙條在空中翻飛,卡地擡手抓過。
等看到紙條上的字時,卡地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來英領還真是走投無路了,竟然找怪女人單獨約戰,主子,你說我們告不告訴她呢?”
“不用告訴她,我去就行了。”
嘴角噙着一縷笑容,卡地笑道:“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天命愣了愣,問道:“要我們去幫忙嗎?”
“不用。”
簡潔的回覆,不帶多餘的贅述。
既然主子說不用,那他們都不用去了。
掀開簾子擡眼看了看天,太陽已經落山,天邊浮起了一抹橘色的晚霞。
卡地將簾子放下,笑道:“主子,約好的時間到了,要去嗎?”
白炎宿懶洋洋的躺在牀上,半眯起了眼眸,一點兒都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她呢?”
白炎宿突然問了這麼一句奇怪的話。
卡地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意識到了“她”指的是誰。
“這一天她都在看着垂緌,應該是害怕他出什麼事。
白炎宿閉着眼睛,表情也是無任何波動,但是他卻沉默了許久,一直沒開口說話。
卡地站了半晌,等他以爲白炎宿已經睡着的時候,正要提醒他現在還有約要赴。
白炎宿卻突然冷冷的開口,聲音低沉,似有什麼壓抑着的情感在努力抑制着。
“卡地,你說垂緌換成是我,她會不會一直在旁邊守着我。”
卡地汗然。
沉默了半天,原來是在糾結這件事。
卡地趕忙安慰道:“會,怎麼不會,而且她不只會守一天,還會守一輩子。”
這話似乎取悅了白炎宿,他微睜眸,漆黑的瞳孔深處閃着隱隱的光澤。
“你這麼以爲?”
卡地正色道:“不是我這麼以爲,是事情就是如此啊。”
果然,說好話是必須的,白炎宿難得的笑了起來。
卡地趁機提醒:“主子,時間到了,我們該去赴約了。”
白炎宿懶洋洋道:“急什麼,讓他等着吧,等我眯一會兒,睡醒了再去。”
卡地啞然的看着自家主子。
眯一會兒,也不知道要眯到什麼時候。
卡地想,眯一會兒是假,故意讓英領等着纔是真吧。
不過卡地也挺不喜歡英領這個老不死的,讓他等着就等着吧,他還挺高興的。
天邊出現一抹魚肚白,清晨的太陽在遠處的山巔露出了半邊臉。
卡地掀開簾子,見白炎宿已經準備好,要去了。
卡地無語的想,昨晚還說眯一會兒的,他還真以爲只是眯一會兒,所以在這裡等到半夜,結果人像死了一樣沒反應,一看,竟然還真睡着了,卡地孤獨的站了大半個晚上,實在是無聊,於是半途就出去了。
白炎宿邊出氈帳,卡地邊在白炎宿耳邊道:“主子,英領會不會等不及走了?”
“走就走吧,你覺得他不會再來了麼?”
白炎宿聲音淡漠的彷彿平靜的湖水。
卡地愣了一下,好像也是啊。
英領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只有迪思這個籌碼可以談判,他要是見不到葉非然肯定是不會罷休的。
沿着湖水的邊緣線,廣闊而翡綠的草原,兩個人影有些孤獨蕭條的站立着。
迪思看到來人,張了張口,本想喊那人,卻在看清來人的時候,愣住了。
隨後愣住的是鉗制着迪思的英領。
眼睛緩緩睜大,英領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這是誰?他怎麼從未見過。
這個人身上散發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他行走的每一步,都似乎有強大的玄能衝擊着周圍的空氣在波動。
英領死死掐着迪思,迪思眼球凸出,嘴張開,快要喘不過氣來。
手在無意識的用力,他掐的越緊,就證明他越害怕。
腳不自覺的向後退着,他微偏頭,嗓音有一絲的顫音。
“你是誰?”
英領問,此刻,他尚存一絲僥倖,這個男人是正好經過這裡的。
即便他自己都知道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因爲這個男人正用一雙寒冷陰鷙如鷹隼的眼睛盯着他,那種眼神,就像老鷹看着爪下的獵物,充滿了殘忍。
“你就是英領?”
低沉陰寒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英領邊顫抖着邊喊着:“你是誰!別過來!那個女人呢?!讓她過來!”
“就你這樣,還想見她?!你配不配?”
英領啞然,眼神忐忑的躲閃着,突然間意識到手上還有人質,英領得意的笑道:“你要是不讓她過來見我,我就殺了這隻賤奴。”
手上用了力,迪思微張小口,“呃呃……”的叫着,眼球往外突,其實只要輕輕的一用力,迪思嬌嫩的脖頸就能被英領捏斷。
“螻蟻而已。”
眼前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閃電般形成光的利刃,在迪思的眼前迅速劃過,迪思下意識的想閉眼。
“啊”的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響徹天際。
血霧在空中蔓延,模糊的遮擋了一隻手臂。
“啪!”
被從中間切斷的手臂重重掉落在地,傷口處血液尚溫,涓涓的流淌而出,像是雨水一樣浸潤了腳下的土地。
手指條件反射的動了動。
英領咬牙捂着自己的手臂,面容扭曲猙獰,像瘋了一樣的大喊着。
“你廢了我的手臂!你廢了我的手臂!”
另一隻完成無損的手猛地擡起,掌心中電光四射,映襯着英領的臉格外猙獰。
“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英領怒吼着,現在的他就像是被虐待的八爪魚一樣,張開了他所有的觸角。
“聒噪。”
嗓音沉冷,透着濃濃的不耐,明亮的天空突然被活生生的撕裂開,伴隨着隆隆的雷聲,刺眼的白光從高空垂落,英領還沒來得及出手,從天而降的閃電猛地貫穿他的整個身體。
就像被雷擊的枯樹,英領整個身軀顫抖了一下,一股濃濃的燒焦味兒在空氣中蔓延。
就在剛纔,英領手臂被斷的那一瞬間,迪思就被遠遠的推到了一邊。
瞪大的眼睛,大張的嘴,已經無法形容此時她震驚到極致的情緒。
這是怎樣一種恐怖而巨大的力量。
她只是單單看着,就已經忍不住害怕的渾身顫抖。
英領甚至還沒來得及還手,黑黝黝的身軀就已經轟然倒地。
一雙幽黑深邃的眸子古井無波,他邁步,緩緩走到英領跟前,白色的長靴顯露在尚留存着一絲力氣的英領眼前,明明是純潔不染塵埃的白,卻在他的眼裡格外刺眼。
他的眼睛努力的瞪大,嘴已經焦黑,血肉模糊成一團,說不出話來。
“傷害她的是哪隻手,嗯?”
聲音如同自地獄中傳出,殺人的嗜血之意在周圍濃烈的瀰漫,空氣中似乎能聞到死亡的味道。
“咕嘟,咕嘟。”
喉嚨口咕嘟了幾聲,卻一個字都沒發出。
“這隻手嗎?”
白炎宿指着英領那隻已經斷了的手臂問,聲音近乎殘忍。
“還是這隻呢?”
“啪!”
另一隻手臂被切碎,直接利落,傷口光滑,沒有任何的瑕疵。
“咕嚕。”
喉嚨口在艱難的吞嚥着,整個身體卻在痛苦的抽搐。
眼球從外凸出恐怖的弧度,大大的眼珠中佈滿了猩紅的血絲。
那是痛苦、害怕、以及恐懼。
血像是被燒乾,已經完全流不出任何的血。
刺眼的白光不停的閃過,另一條手臂像砧板上的肉一樣被切碎。
迪思害怕而驚恐的望着眼前這個男人,嚇得手腳冰涼,無法動彈。
腳底的人已經完全失去了呼吸。
迪思嘴脣無意識的張了一下,最後,喉嚨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來。
周圍瀰漫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卡地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慘烈的場景。
看了看站在旁邊的迪思,竟然在害怕的顫抖!
卡地冷汗冒了出來,現在好像不適宜說話啊。
保持沉默,保持沉默,保持沉默。
白炎宿扭過了頭,眸色陰鷙。
“……”
“愣着幹什麼,回去。”
卡地忙不迭的點頭,朝僵在原地的迪思使了個眼色,迪思立馬反應了過來,低着頭跟在卡地身後。
等回去的時候,白炎宿的臉色才稍微緩和,卡地終於忍不住問道:“主子,英領的屍體怎麼辦?”
“你管的還挺寬啊。”
白炎宿眸光死死的盯着卡地,神色頗爲不悅。
“呃……”
卡地愣了一下,好吧,讓他暴屍荒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