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天穹點綴上繁星，站在高處彷彿伸手就能摘星。
赫林踩着滿地落花，腳步輕盈地越過一個接一個的路燈，最終停在陰影裡，看着坐在休息椅上的人：
“雪萊說你找尤利？他那邊還有很多族人需要‘照顧’，在忙，有什麼事嗎？”
銀蘇也不廢話，示意她看身後，“那邊的神木有什麼用？”
赫林扭頭去看，濃霧在夜色下依舊很明顯。
她回過頭，有些不確定地問：“是你聽雪萊說的還是能看見？”
銀蘇猶豫下：“我不應該看見？”
“你一個異世異族，都不是六合域的住民，按理說是看不見的。”赫林身體往扶手上一靠，又補充一句：“六合域的大部份人也看不見。”
銀蘇覺得這種特例不是什麼好事，“哦，那真是倒黴啊。”
“倒黴？”赫林沉默下，“某種程度上說，能看見確實不是一件好事。”
“展開說說。”
“你之前不是問過聖遺蹟。”
“嗯。”
“六合域的聖遺蹟，就是它。”
“？？？”
其他區域的聖遺蹟都藏得不見蹤影，怎麼這個直接擺在外面？
……好吧，也不算擺在外面，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見。
赫林說：“四大家族直系血脈都可以看見它，還有一些異能者可以看見，其他人都看不見，除非近距離接觸過它。”
“爲什麼看見它不是一件好事？”
赫林沉默片刻，說：“獻祭的時候，被挑的第一批人就是這些能看見的，你說，這是好事嗎？”
“獻祭？”給神木獻祭，那不就是給聖遺蹟獻祭？銀蘇想到什麼，“這就是你們加固聖遺蹟的辦法？”
聖遺蹟本就是由人獻祭給遺物而成。
那後續用人繼續獻祭加固力量，完全沒毛病。
但是……
“用四大家族直系血脈獻祭？你們還挺……”銀蘇想了兩秒纔給出一個詞：“無私。”
從某種程度上，這怎麼不算大義和無私呢。
赫林嘆氣：“不過是代價罷了，你以爲他們願意嗎？是沒有辦法，但凡可以用其他人代替，他們絕對不會自己去。”
聖遺蹟是所有人的保護傘，稍有差池，整個地域就會被吞噬。
他們不是在爲保護六合域的住民做出犧牲。
他們只是爲自己、爲自己的家族做出犧牲。
至於到底是不是自願……
在‘必須有人犧牲’的情況下，並不重要了。
銀蘇若有所思：“其他地方的聖遺蹟也需要獻祭？”
“聖遺蹟不是永動機，當然需要後續力量補充。”
“那也需要你們這麼無私奉獻？”
赫林搖頭：“每種聖遺蹟都有不同的祭品選拔儀式。”
銀蘇抽口氣，驚奇道：“你們這聖遺蹟還挺邪門。”
赫林：“……”
比起邪門，誰能邪過你啊！
哪個異族像你這樣的！
銀蘇想起另外一件事，“聖遺蹟衰弱，你們用這個辦法試過了？”
赫林點頭，“他們確實試過，可惜，明顯沒有效果。”
“我聽說六合域的聖遺蹟沒有出現衰退跡象，爲什麼只有六合域這樣？”
赫林搖頭，“不知道，聖遺蹟的事是特案組那邊負責，可能有些結果，但也只會告訴老爺子或是喬斯。”
“那你讓你兒子問問。”唯獨六合域不合羣，這不正常。
“……”
赫林不敢說不，只能將這個任務轉達給尤利。
“不對啊，六合域被星靈會掌管的時候怎麼辦呢？他們難道要抓四大家族的直系血脈去獻祭？還是說星靈會掌管六合域的時候，你們還要幫他們獻祭？”
銀蘇說完，拋來一個同情又憐憫的眼神。
“……”倒也沒有這麼慘。“星靈會有自己的辦法，什麼辦法我不知道，畢竟我又不是星靈會的，但星靈會掌管六合域期間，聖遺蹟沒有出過任何事。”
聖遺蹟是全知集團和星靈會需要共同守護的東西，沒人會拿這個開玩笑。
銀蘇望着夜幕下的那團濃霧深思。
得找個機會去看看那棵樹……
銀蘇又問了赫林幾個問題，赫林不像瑪姬那麼廢，知道不少事。
赫林一邊回答銀蘇的問題，一邊在心底盤算。
這個異族知道的東西太少了……
聖遺蹟就不說了，那些異族組織也不知道多少，但很多關於六合域、全知集團、乃至於十八域的常識問題，她都不太清楚。
尤利說她應該纔來這個世界沒多久……看來還真是。
別的異族組織那是日積月累，慢慢發展起來，最後成就如今的規模。
而且那些異族前期都很苟，暴露身份的事根本不會做。
哪個異族像她這樣的……
兩人聊完，從山道往回走。
剛走到下山處，遠處傳來劇烈的爆炸聲，沖天而起的火光，將遠處的天空映襯得通紅。
“哇哦。”銀蘇只能看見那邊映得通紅的天空，有些幸災樂禍：“那邊是白蘭區吧，星靈會打上門了？”
赫林眉心突突地跳，星靈會打上門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還幸災樂禍！
赫林顧不上回答銀蘇，連忙聯繫下面的人，詢問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
……
銀蘇回到綠谷莊園，莊園燈火通明，血腥味都瀰漫到了莊園外。
此時不少人都站在空地上，看着天邊沒有消散的橘紅色，神色各異。
“白蘭區那邊吧……”
“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有什麼消息嗎？”
“……有什麼消息，我們現在能傳消息嗎？”
“不會出什麼大事了吧？”
綠谷莊園此時是個完全封閉的地方，他們的消息進不來，也傳不出去。
尤利站在大門處，但它沒看天邊，而是低頭撥弄它脖子上的花朵形領結，銀蘇走過去，他正好放下爪子。
威風凜凜的大貓端坐着，如同一頭雄獅。
然而銀蘇一巴掌落在他腦袋上揉了揉，搓下一團毛後問：“怎麼樣，有沒有當上家主。”
尤利：“……”
我的毛！！
好想咬斷她的手！！
尤利忍着不滿，譏笑一聲：“爺爺那麼‘疼’我，當然會滿足我的願望。”
作爲長子長孫，他接任家主之位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