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7
“我不喜歡畫畫,只喜歡殺人!”將臣正經八百地走過去,端起蚩尤那花花碌碌的臉,煞有介事地說,“哪裡來的畫,你的臉跟之前沒兩樣!”
剎那間,屋子內滿臉笑意的人變成了滿臉黑線,無語問蒼天。
“靠,本大爺沒臉見人了!” 將臣的話似乎更加打擊蚩尤。
他一手捂着臉,一手拖着龍魂劍,急匆匆地離開,但還是不時聽到他在走廊上的怒吼聲。
“看什麼看,回家看月亮去!再笑,本大爺砍死你!”
“哈哈哈哈……”
雖然不知是誰在蚩尤的臉上畫王八,但見不可一世的人如此吃癟,屋子內響起芷月那銀鈴般的笑聲。
活死人將臣癡癡地看着她,面無表情。
遊戲人間的畢方依舊掛着一0一的笑容,看着她,但笑不語。
芷月見此,恢復往日神色,走到牀邊坐下。
“畢方,幫我看看流鶯的情況吧。”
跟邵雲影決裂後,她想到了懂得醫術的畢方,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把這位時間守護神請出來,此刻不提出要求更待何時?
“好!”畢方豪邁地走到牀邊,細心替流鶯把脈,發現一切脈象正常,只是,似乎被下了“七日沉睡散”,必須要昏睡一段日子。
“怎麼樣?”見畢方沉默,芷月緊張地問。
“這個嘛……”畢方看到芷月緊張得雙頰緋紅,覺得十分可愛,故意拉長聲音,“放心,她沒事!”
“沒事你幹嘛這副表情?欠扁?”芷月氣得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心裡卻鬆了一口氣。
“扁人的工作我來就好,月兒,你靠邊站!” 將臣不明白那只是他們之間的玩笑話,立刻亮出鉤鐮槍,向畢方的眉心刺過去。
“嘖嘖嘖,真是主僕同心!放心,她之前的毒已經解了,但又被下了另外一種毒,不過只是讓她安靜地睡上七天,七天後便會醒過來。” 畢方並非省油的燈,立刻利用空間轉移躲過,然後出現在桌子上,喝着香茶,依然一副一0一的笑容。
“你令堂的,到底是誰做的?在本大爺臉上畫烏龜的混球是不是你?”已經清洗乾淨的蚩尤在屋外聽到畢方的話,大大咧咧地走進來,坐到他的旁邊,眯縫着小眼睛。
“佛曰,不可說!” 畢方瞄了一眼蚩尤,痞痞一笑,瞬間轉移到芷月的身後,湊到她的耳邊,“親愛的小月月,這個將臣放着不管是很危險的,建議你必要時把他扔掉。就這樣,報酬本大仙改天來取,後會有期!”
說着,迅速偷香了一個,在將臣的鉤鐮槍飛出之前,芷月發飆之時,帶着得意的笑容消失在空中。
蚩尤看到唯一的知情人要走,立刻上前阻止,無奈,那人已逃,得不到任何迴應,十分鬱悶地坐在地上畫圈圈。
“彆氣,下次我在他身上戳幾個洞!” 站在身旁的將臣收起鉤鐮槍,笑得十分血腥。
“哼哼,就你這身手?”蚩尤眯縫着小眼睛,哼哼然。
“嗯,我也懷疑武功退步了,不如來切磋一下。”說着,不等人家答應,便抽出鉤鐮槍,毫不留情地刺過去。
“你令堂的老怪物,居然敢偷襲本大爺,砍死你!”
說着,就跟將臣噼裡啪啦地打起來。
面對他們的打鬧,芷月習以爲常,不去理會,只是靜靜地看着流鶯的睡臉,陷入了久遠的沉思。
她知道那個人是誰,只有他纔有解藥,但她不會告知蚩尤和將臣。只是,她不明白,既然把毒解了,他爲何要讓流鶯沉睡七天?
七天,爲何是七天?難道他在暗示,在這七天裡會發生一些事情?
想到這,芷月苦惱地皺了皺眉,腦海裡閃過刑天的詭異笑容,心裡萌生一種不詳的預感。
“傳言,雪月城不能染血,否則遭受血光之災!”
此時,一個鬼魅般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芷月望向窗外,看見一臉空茫的洛宓妃正失神地走過,喃喃自語,不禁一愣,連忙走到她的面前,隨即低垂着眼瞼,神情憂鬱地低吟:“宓妃,爲何你會變成這樣?”
“傳言,雪月城不能染血,否則遭受血光之災!”洛宓妃並沒有理會芷月,低吟着,繼續往前走。
“宓妃,等等。”芷月記得洛宓妃每次出現,左近衛都會出現,把她帶回月夕院,但此刻左右張望,仍不見身影,只好尾隨而至。
及至郊外的墳場,洛宓妃忽然停下來了。
芷月疑惑着她的舉動,正要上前攀談,但見她所站的墳前,那一行觸目驚心的文字,身心巨震,一時陷入了痛苦的自責。
那是她的親孃,蘇姬的墳墓。
她就葬在刑天的旁邊,但刑天並沒有死,死去的只有小菊花、映紅、歌姬和她的親孃。
小菊花死的時候,她和蚩尤經常來祭拜,但映紅死後,她沒有再來了,甚至連親孃的葬禮,她都沒能趕得上。
她努力回憶着與她們的邂逅,她們死去時的慘況,想到刑天和邵雲影的話,心裡不禁在思量一些事情。
小菊花、映紅、歌姬死後,刑天被指控是兇手,而他自己也認了,卻被傳說中的吸魂仙子虐殺。這是爲何?吸魂仙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當所有人都認爲刑天死了,他又以另一個姿態出現,告知她和蘇姬的真實關係,並讓她知道是他派邵雲影殺害蘇姬的。這又是爲何?如果只是報復,隱藏在身後不是更好?爲何要這樣做?
接着是邵雲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回到冰夷的身邊。本以爲兇手是他,但他只是對流鶯投毒,並沒有殺害任何人,爲何刑天要跟她說,派去殺害蘇姬的是邵雲影?
她們之間的死,到底有何關聯?
她又該向誰求證?
邵雲影?不,他對她恨之入骨。
刑天?不,他已不是那個純真的孩童,他派人殺害了她的親孃。
剩下的就只有神秘的吸魂仙子了,但如何才能找到她?
……
雪花,在風中紛紛揚揚地飛舞,芷月站在洛宓妃的身邊,看着一座座觸目驚心的墓碑,感覺雙眸乾澀,卻始終不見淚水。
“你令堂的,原來躲在這裡,怎麼一聲不響地離開,讓本大爺和殭屍臉到處找。”
此時,一聲破雷而出的叫罵聲由遠而近,芷月回眸一笑。
“對不起,我只是看到宓妃——”說着,便要搜索洛宓妃的身影,卻發現只有自己,十分疑惑,“咦,剛纔還在的……”
“什麼宓妃?我看到的就你這笨蛋,要不是本大爺來拜祭小菊花,估計還在外面瞎找。” 蚩尤壓根兒不曉得她在說什麼,白了一眼,然後跪在墳墓上參拜。
“對不起!”芷月驀然想起自己的魯莽,一臉愧疚。
“哼!”拜祭完畢,蚩尤站起來,肩上扛着龍魂劍,撇撇嘴。
“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芷月再次真誠地道歉,同時凝望眼前的一座座墓碑,目光變得無比堅定。
她暗自對那些死者說:“對不起,各位!對不起,娘,我一定會找出兇手!”
“哼哼!”蚩尤並沒有察覺芷月的心思,得意地擡頭,但聽到她接下來的話,很沒形象地摔倒在地。
“你還對小菊花餘情未了?”
“你令堂的才餘情未了,本大爺只是覺得應該來拜祭她,還有他們。” 蚩尤火氣十足地跳起來。
“哦!”芷月心感愧疚,不知如何應答,但見蚩尤走到刑天的墳墓前,把鮮花放在上面,忍不住開口,“小天還活着,你不必……”
“他死了,我認識的刑天已經被吸魂仙子殺死了。” 蚩尤低頭,語氣出奇地堅定。
“……”想到蚩尤一向把乖巧的刑天當做弟弟,想到他得知刑天還活着,還揹負了殘酷的真相時的反應,芷月識趣地閉嘴,同時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蚩尤,當初你被吸魂仙子偷襲時,有見過她嗎?”
“沒有,她包得太嚴實,出現得很詭異,不過,本大爺聞到一種奇特的花香。” 蚩尤皺了皺小巧的鼻翼,說。
“可以形容一下麼?” 芷月熱切地盼望着。
“額……誰知道!對了,你怎麼問起這個?該不會……你想去找她?” 蚩尤眯縫着小眼睛,盯着芷月。
“嗯,我想,或許疑團的突破口就是她。” 芷月托起尖細的下巴,認真地回答。
“不行,太危險了。你沒有聽到邵雲影那個傢伙說的話嗎?雪月城夜晚不能外出就是因爲這個傢伙的關係,我們還是趕快回去。” 蚩尤感覺自己聽了不得了的話,立馬拉着芷月的手,往琉月館的方向走去。
“對!就這麼辦!蚩尤,我們走。” 芷月沉思了片刻,毫不理會不理會發呆的蚩尤,猛地拉着他往另一邊走。
“等等?回去是往那個方向走,你往哪走?” 蚩尤還沒察覺到不對勁,等他發現,已經太晚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搞不好會找到吸魂仙子。” 芷月此刻的笑容因爲信念的堅定而大放光彩,但蚩尤面對這個絕色的笑顏,卻嘴角抽筋。
“天哪,讓殭屍臉知道,本大爺會死得很慘的!”
月上柳梢頭,漫天飛花稍霽,樹影重重,陰森之風,冰寒之凍,籠罩着說不出的詭異氛圍。
芷月走到此處,已確定就是那個黑衣人曾經帶她到過的地方。
這裡有一種死亡的氣息,這是那晚帶給她最深刻的回憶,不過,此刻卻成爲她最重要的回憶。
“笨蛋芷月,你在做什麼?還嫌這裡不夠黑?”來到如此詭異陰森的地方,蚩尤心裡一陣荒涼,但見旁邊的芷月笑聲從容,突然用手帕綁着自己的雙眼,一臉黑線。
“沒辦法,那天晚上我看不清楚,只能遮住眼睛,靠感覺找出那個地方。” 芷月胸有成竹,徑直往前摸索。
“搞不好你是一隻狗,這種地方有花香都能聞到?而且也不見得是吸魂仙子身上的花香。” 蚩尤見芷月戰戰兢兢地在前面摸索,忍不住在身後腹誹。
“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芷月知道蚩尤又在撇嘴,忍不住輕笑。
“哼哼!”
蚩尤不屑地冷哼兩聲,突然發現前方有障礙物阻擋去路,立刻跑過去把它們清除掉。
此後,這成爲他的必要工作,把他鬱悶得龍魂劍亂揮。
“就是這裡!”
“哪裡哪裡?”
蚩尤正在狠狠地教訓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怪物,卻聞身後的驚喜叫聲,連忙把怪物踢飛,走過去,左右張望。
“沒錯,那天晚上,黑衣人把我劫走,經過這裡時,我就聞到一股花香,原來是罌粟花的花香!”
芷月扯開眼睛上的手帕,映入眼瞼的是一望無際的罌粟花,花叢間蛾蝶飛舞,在灰暗陰冷的天地間,顯得異常詭異。
“哦,就是這種花香,原來是罌粟花!” 蚩尤愣了愣,心裡十分佩服芷月的第六感。
“怎麼樣?佩服我吧!”看到蚩尤一副驚呆的模樣,芷月覺得十分可愛,忍不住狠狠地捏了一把。
“哼哼,本大爺只佩服女人的第六感!” 被看穿心思,蚩尤瞬間紅了脖子,不服氣地轉過頭去不看她,卻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笨蛋芷月你看,那是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