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閒”本來想分開來發的,哎哎,索性一塊兒罷~讓我想想後面的……
因爲“于飛”要告一段落,再考慮一下下面的用啥名字
晚上寫吃海鮮,忽然一陣肚餓=3=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知道很多同學肯定要猜到了
74、于飛:虛室有餘閒
寶嫃親了鳳玄,急忙地就轉過身往屋內走去,她走的很急,鳳玄只以爲她又害羞了,卻想不到,寶嫃走出幾步,那眼淚就像是雨一樣落了下來。
她匆匆進了門,往門扇後一靠,手捂着嘴,生怕漏出一聲哭來給鳳玄聽到。
耳畔聽着外頭靜靜地,然後才響起腳步聲,那腳步聲漸漸遠離,寶嫃順着牆邊蹲在地上,低低地哭起來。
院子裡那一羣雞聽了動靜,見寶嫃蹲着,便圍了過來,在寶嫃身邊探頭探腦走來走去。
寶嫃停了哭,探手捉住一隻小雞抱在懷裡,用臉蹭蹭它毛茸茸的毛兒,覺得一陣溫暖,那眼淚忍不住就跌在小雞身上。
寶嫃把屋內收拾的乾乾淨淨,又拾掇了點沒幹完的針線活放在包袱裡,給小雞們又餵了把糙米,才把門鎖了,往小路走去。
寶嫃跟鳳玄說要回孃家,她心裡也想着要回去的,走到半路,腳步卻漸漸地慢下來。
寶嫃回頭看看,身後沒有人,前頭也沒有人,她左顧右盼了會兒,便站定了腳步,心裡頭想了想,終於往旁邊的岔路上走去。
且說鳳玄心內煎熬,但終究還是不能無緣無故地呆在家裡,便只好去了縣衙。
前天鳳玄將去意同趙瑜露了幾分,趙瑜即刻就跳了腳,淚汪汪地拽着他的袖子,把鳳玄又是惡寒了一頓。
鳳玄到了縣衙,正碰見寶嫃如也蹦蹦跳跳進門,見了鳳玄,便跑過來:“姐夫,真早啊。”
鳳玄看她高興的樣兒,就也站住腳,望着她道:“你怎麼也來得這麼早?等會兒你姐姐去了,豈不是見不到你?”
寶嫃如怔住:“什麼,姐夫你說我姐姐要回家啊?”
鳳玄本是隨口一說,被寶嫃如一問,便皺了眉:“你不知道?不是你娘病了,讓人帶信兒給你姐讓她回家看看的嗎?”
寶嫃如詫異地張大嘴:“我娘病了?沒有的事兒啊!我娘好好地……”
鳳玄聽到這裡,整個人不由地毛骨悚然:“你們真的沒託人帶信?”
寶嫃如很是莫名,擰着眉心嚷起來:“沒有啊,誰說的!姐夫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姐……”話還沒說完,鳳玄已經轉身往外就走。
寶嫃如反應過來,急追了兩步:“姐夫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鳳玄雙拳一握,頭也不回說道:“沒事,我只是忽然記起我得回去一趟。”
鳳玄急急地上馬離開,縣城距離了李家村要近些,鳳玄便先去了李家看看。
正好李老爹要下地,見了鳳玄來驚了一跳,鳳玄問過寶嫃未曾回來,就叮囑了他一番,叫他留心,倘若寶嫃回來的話就把她留下。
李老爹不知出了何事,只連連答應。
鳳玄才又馬不停蹄地回了連家村,遠遠地就看見大門上了鎖。
鳳玄着急之下,翻牆而入,見院內只有雞在溜達,屋門卻也掩着。
鳳玄在屋內裡裡外外找了一遍,都沒看到寶嫃,便又翻牆出來,急得雙手之中全是冷汗。
鳳玄站在門口,略鎮定了會兒,便又上了馬,這回是沿着往李家村的路而行,一邊走一邊不停地張望,指望在路上能看到寶嫃,結果一直將到了李家村,都沒有看到寶嫃的影子。
鳳玄把心一橫,既然到了,就存着一絲希望,只希望寶嫃已經在李家了。
誰知道他人還在李家門口沒進大門,就聽到裡頭有人說:“我瞧女婿急得什麼似的,莫非是出了事兒?”
“不會是寶嫃跟世珏吵嘴了吧?寶嫃要回來的話,我好好地問問她……”
鳳玄聽到這裡,心越發涼,再也無心進去了,急忙上馬又離開,一路返回連家村。
鳳玄從村後而入,見大門仍舊鎖着,一瞬間心反而麻木了似的,一路騎馬到了連家。
鳳玄下馬進門,連家二老正在堂下坐着,見他進門,連婆子忙不迭地出來,鳳玄上前道:“寶嫃有沒有來過?”
連婆子道:“怎麼了世珏,她沒在家嗎?”
鳳玄見她的表情並不顯得很驚訝,便道:“昨天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
他回來的路上,把昨兒回家後的事徹徹底底想了一遍,這會兒纔回想起來,寶嫃當時的神情很不對勁,顯然是哭過的,可恨他當時還以爲她是身子不適的緣故。
寶嫃不會因爲別的事想不開,這連家村裡能爲難她的,也只有連家二老,他曾經叮囑過她,如果有人欺負了她就要跟他說,可是這次她卻一聲不吭,可見這件事比“被欺負”更厲害。
鳳玄幾乎不敢去想到底是爲了什麼。
連婆子見他問,臉色就有些不對頭。鳳玄見狀,越發確定:“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連婆子見他催問,便道:“兒啊,你別急,不是我們對她做了什麼……她現在若是不在家,那大概也是因爲她自覺沒臉留下了。”
“住口!”鳳玄喝道,“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連婆子嚇了一跳:“還能有什麼事?兒啊,我跟你說,昨兒爹孃請了個縣城有名的大夫來,給她把了把脈,本想給她開兩幅藥,讓你們早日生個孩兒,誰知道那大夫說她不能生……”
鳳玄聽到這裡,心中便想到昨晚上寶嫃偎在他懷中說的那兩句話,便道:“然後你們就又催逼她了?”
“沒有!”連婆子叫道,“所以我說是她自己覺得沒臉留下……她大概是回孃家去了,世珏啊,不能生蛋的母雞還留着做什麼,爹孃給你找個更好的……”
鳳玄深吸一口氣,後退一步,忍着怒意說道:“你們聽好了,這回寶嫃如果沒事就算了,如果有事……”牙咬了咬,一雙眼睛冷冷地望了兩人一眼,轉身便出了家門。
連婆子同連老頭都呆在原地,一直等鳳玄身影消失門口,連婆子才結結巴巴道:“老頭子,剛纔你兒子……是什麼意思?”
連老頭也道:“我……我也不知道。”
鳳玄牽着馬出了連家村,放眼看四周,這幾個月來他對此處已經熟悉了許多,可是對他而言,找不到寶嫃,看不到她,這裡就好像又完全地陌生起來,越看越是心寒。
鳳玄呆呆看的時候,卻聽身後有個聲音道:“這不是大名鼎鼎地連捕頭嗎,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呢。”
鳳玄茫茫然地回過頭,卻見身後站着一道窈窕的影子,他的眼睛一片模糊,一時看不清楚,便喃喃喚道:“娘子……”
那人一怔,鳳玄卻已經醒悟過來,頓時將眼前之人看的清楚,原來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連愛嬌。
連愛嬌望着鳳玄,看他人在馬旁邊,一臉懵懂神情,英武之外,別有一種惹人心愛的氣質,她本想尖酸地說上幾句,見狀卻忘了要說什麼。
鳳玄心裡惦念着寶嫃,見是連愛嬌,便掃她一眼,重看向別處。臉上又露出那種冷冷淡淡的表情來。
連愛嬌看他神情變化,心裡也漸漸明白過來,見左右無人,便道:“好歹我跟你也曾有些舊情的,現在你居然翻臉無情到這個份上,都說男人都是狠心短命的,果真不錯。”
鳳玄懶得理她,牽着馬要走,連愛嬌在後面氣恨道:“連世珏,你給我站住,好歹你給我說明白,先前同我好的那樣,現在怎麼這麼絕情了,難道真的是爲了你家裡那個?”
鳳玄頭也不回徑直往前走,只當耳旁風,連愛嬌跺跺腳:“她有什麼好,還是那個瘦巴巴地樣!”
鳳玄腳下一頓,連愛嬌見他停了步子,忽地有幾分害怕,就閉了嘴。鳳玄回過身看她,懷着一絲希冀:“你看見過我娘子嗎?”
連愛嬌對上他一雙眼,忍不住嚥了口唾沫:“那……又怎麼樣?”
鳳玄上前一步:“你真的見到我娘子了?”
連愛嬌看他只管問這個,心裡有幾分明白,便笑道:“啊……原來是跟她吵架了,怪不得我看她沒精打采地,挽着個包袱偷偷摸摸地就出了村……”
“你看她去哪裡了?”鳳玄眼前一亮,上前便抓住了連愛嬌的肩。
連愛嬌只覺得他的手勁大的厲害,又怕又有幾分歡喜:“冤家,這功夫知道問起我來了?”
“你真看到我娘子了嗎,快說!”鳳玄心急如焚,偏生她還閉口不言,一時怒火上升。
連愛嬌咬了咬牙,看看鳳玄,又瞧瞧他按着自己肩膀的手,打定主意不肯輕易吐露,就道:“你這麼嚇我,我都忘了!”
鳳玄見她露出幾分撒嬌撒癡之態,便趕緊鬆了手:“對不住,是我一時情急,請你見諒,我急着找我娘子,如果你知道她去了哪裡,還請告知。”
連愛嬌見鳳玄語言斯文,這麼快便以禮相待,越發詫異,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
鳳玄急道:“你到底看到了我娘子沒有?”
連愛嬌見他又問,才道:“好吧,我的確是看見過她,不過你如果想知道她去哪了,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鳳玄見她說話不地道,就皺眉:“你想如何?”
連愛嬌微笑着瞟他一眼:“很簡單,你得親我一下。”
鳳玄一聽,大爲煩擾:“你在胡說什麼?”
連愛嬌道:“怎麼了?這麼便宜的事兒,你竟然不做?”
“我正經問你,你卻同我胡攪蠻纏,”鳳玄皺着眉,冷然說道,“我雖然不肯對女人動手,不過你也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什麼敬酒罰酒,我不肯說誰也奈何不了我,難道你還要殺了我嗎?”連愛嬌哼道,她也知道鳳玄是不會對他動手的,便故意撒潑。
鳳玄對這種女人很沒辦法,可是她又知道寶嫃的下落,讓他放棄又怎麼甘心?他正進退兩難,便聽到有個聲音在耳畔道:“毀她容顏!”
鳳玄一怔,見連愛嬌兀自衝着自己得意地笑,面上並沒其他表情,顯然是沒聽到那個聲音。
鳳玄心頭一動,他惦念寶嫃,便也顧不得什麼上得了檯面上不了檯面了,當下硬着頭皮冷冷地說道:“你要是不說,我就劃花你的臉。”
連愛嬌愣住,簡直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鳳玄見她發呆,擡手把她頭頂的髮簪捏下來,手指一動略微用力,就把根簪子輕易地捏成兩半。
鳳玄把簪子在她臉上一比,一手按住她的肩膀,連愛嬌只覺得臉上一陣刺痛,當下魂飛魄散,叫道:“住手住手!我說就是了!”
鳳玄這才鬆手,連愛嬌驚魂未定:“你、你……這人!該死……好吧,我說我說,我早上回來,在半路曾看見她,我看她一個人有些偷偷摸摸地,就多看了陣兒,見她走到半路,就往着下坡那條小路往南坡上去了。”
鳳玄得了信,也來不及管她,翻身上馬打馬而去。
留下連愛嬌在身後,揉着臉,望着他遠去,才反應過來,當下大罵道:“該死的連世珏,你是不是男人!這樣下作的法子也用的出!”
罵了兩句,忽然耳畔聽到一個聲音冷冷地說:“你膽敢再說一句,留神小命不保。”
連愛嬌吃了一驚,趕緊轉過頭看向身後,卻見身後空空如也,只有一棵大槐樹孤零零地,她呆了呆,叫道:“誰在說話?”
那聲音道:“我是催命鬼,見到那些愛嚼舌頭的,就會拔掉他們的舌,讓他們再也無法做聲……”
連愛嬌渾身發抖,只聽那聲音似無處不在的,卻偏看不到半個人影,她慌里慌張地轉了幾圈,驀地大叫一聲,拔腿狂奔離開。
一直等連愛嬌跑的無影無蹤,從大槐樹上纔有道人影輕輕落地,身形魁梧,頭髮凌亂衣衫襤褸,正是顧風雨。
作者有話要說:鳳玄哥不容易啊,快快加油找回寶嫃寶嫃~~=3=
75于飛:久在樊籠裡
你道寶嫃去了哪裡?原本寶嫃的確是想回孃家的,可是忽然間想到,若是回了孃家,要怎麼面對李大娘李老爹?寶嫃不是個擅長演戲的人,先前跟鳳玄告別時候都差點失控。何況如果把實情說了的話,李大娘李老爹還不得擔心死焦慮死?
因此寶嫃思來想去,不能回家。
寶嫃沿着小路,避開着人,翻過小南坡,又走過一條羊腸子路。
她心裡難受,想一會兒,落一會兒淚,也不知道累,只是不停地走。不知不覺裡又經過了幾個村落。
寶嫃走到個偏僻的草叢邊上,停下來歇息了會兒,才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她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帶糧食,也沒有帶水,只帶了一套給鳳玄做的衣裳,還沒有縫製完。
寶嫃抱着包袱,坐着想了會兒,又站起身來,左右張望了一番,這個地方她已經覺得有些陌生了,她估摸着離開連家村似乎也有幾十里路了,此刻身後是一座村莊,前頭有座不大的山。
寶嫃揣着包袱往那山上走去,走了很久,雙腳也有些累,她聽着耳畔有些水流之聲,便順着水聲往前,走不多時,就看見一道山溪,從頂上潺潺流下。
寶嫃見那溪水清澈,就跑過去,蹲在溪水邊上捧着水喝了兩口,又把臉給洗了洗,正要站起身來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了一聲隱隱地鐘響。
這功夫已經是下午時候,有些日落西山,暮色沉沉地,鐘聲敲動,有一羣飛鳥也從頭頂掠過。
寶嫃循着那鐘聲往山上又走了一刻鐘,遙遙地便看到面前出現一座廟。
寶嫃驚喜交加,卻不敢進去,就在外頭徘徊,如此過了片刻,廟門打開,有個比丘尼走了出來,寶嫃看她舉止動靜,認得是女尼,才鬆了口氣。
那尼姑挑着個擔子,像是要出來打水的,猛可裡見了寶嫃,怔了怔後,便道:“女施主,來小娘娘庵是有事嗎?”
寶嫃聽了“小娘娘庵”四字,才醒悟過來,原來她不知不覺地已經快走到縣城了。這縣城郊外八里,有娘娘廟,這小娘娘庵,卻是在山背面,因此才加個“小”字。
七裡八鄉來拜神的,多是去娘娘廟而已,這小娘娘庵來的人卻不多,很多人自然而然地將她忘了。
寶嫃行了個禮,猶豫着說:“有禮了,我是經過這裡,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能不能在您這裡借住一個晚上?”
那女尼在此修行,先前也見過不少如寶嫃一樣的婦女,此刻上下將她一打量,便猜她不是被公婆所嫌,就是被丈夫休了,是以走投無路,還面帶悽惶,眼皮紅腫着。
女尼便道:“善哉善哉,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跟主持說一聲就是了。”
寶嫃心裡有些安慰,跟着那女尼入內,見了庵中主持,那主持便問了幾句,只問明瞭寶嫃並非是逃家出來的婦女或者是誰家的逃奴就是了,免得與她們擔干係。
寶嫃也沒怎地隱瞞,就只說自己不能生,被公婆嫌棄纔出來家的。
這裡的女尼倒有幾個如她一般,也是因爲家庭不睦纔出家爲尼的。當下那主持便許寶嫃留下來。
是夜,寶嫃就在庵內住下,這是自鳳玄來到之後她第一次獨自出來住着,先前哪裡想到會有這日,只是想日日跟鳳玄在一塊兒而已。
如今形單影隻,在這孤陋斗室之中對着一盞孤燈,一時悲從中來,想到鳳玄,又覺得肝腸寸斷,恨不得就推門出去,立刻回到連家村回到他的身邊纔好。
寶嫃淚汪汪地,也無心睡覺,就把包袱裡的針線活拿出來,在那盞昏黃的油燈底下,一針一線地又縫補起來。
她認認真真地縫了一會兒,心裡自然一刻也沒忘了鳳玄,想到曾跟他說要他一輩子都穿自己縫製的衣裳,而他也不想穿捕頭的衣裳偏只愛穿她做的,連旁人說什麼都不在乎……想着想着,那淚滴把衣裳都打溼了。
寶嫃縫了半晌,忽然又想到縫好了之後不知道鳳玄還能不能穿,但轉念一想,就算是他不能再穿了,她留着做個念想也是好的,便吸着鼻子把衣裳抱在懷裡,閉上眼睛,就好像又抱住了鳳玄一樣。
寶嫃想想停停,停停淚淚,如此不知不覺地竟過了子時。
外頭萬籟無聲,夜深人寂,寶嫃才覺得有些睏乏了,又撐着縫了兩針,才把衣裳又捲起來,重新放回包袱裡。
昔日在家裡,都是鳳玄抱着她睡得,這功夫卻是一張孤零零地牀板,寶嫃看了會兒,就想鳳玄:“不知道夫君現在怎麼樣了,公公婆婆說,會給夫君找個好人家……他會高興嗎?會答應不?以後我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夫君了……”
寶嫃思前想後,總是離不開鳳玄身上,最後和衣倒在牀~上,心裡自是痛苦非常。
正在悲傷之時,卻忽然聽到外頭一陣喧聲。
寶嫃忍了啜泣,靜靜地聽,就聽到外頭有人喝道:“是不是在這裡?出來!”
寶嫃聽得是個粗莽的男子聲音,嚇了一跳,趕緊咬着脣再聽,卻聽到依稀是個尼姑的聲音響起,彷彿在詢問辯解,然後那大漢的聲音喝道:“再不出來,我們就搜了!”
寶嫃正在發呆,心跳得極快,雖然只聽了三言兩語不着頭腦,可是心裡卻驚怕的很,莫名就覺得這些人好像跟自己有關。
她急忙起身,抓住放在牀邊的包袱緊緊地抱在懷裡,縮着身子坐在牀上,豎起耳朵細細聽。
耳畔果真聽到腳步聲往這邊來,接着有人把門撞開。
有人站在門口,說道:“原來在這裡!”
寶嫃擡眸一看,看到有個身形高大的人進了門來,顯然是個男子,手中居然還握着一柄明晃晃地鋼刀,寶嫃從來沒見過這樣兇惡可怕的場景,頓時大叫一聲。
那男人哈哈大笑幾聲,衝上前來,就拉寶嫃,寶嫃嚇得幾乎要昏厥過去,胡亂抓起枕頭敲向那人,那人一把握住枕頭,奪過來扔在一邊,輕而易舉地把寶嫃從牀上拉了下來。
寶嫃掙扎着,一手仍緊緊地抱着包袱,掙扎中包袱跌在地上,她慌怕的很,卻聽門外又有人道:“麻七你在囉唆什麼,連一個小娘們也擺不平嗎?”
另一個聲音笑道:“別是在裡頭弄起來了吧?”
先前那聲兒道:“山寨裡有個還弄不夠?只怕他這功夫有那賊心也沒那力氣了!”
那捉着寶嫃的麻七就罵道:“滾你們孃的!”
拉着寶嫃的胳膊便把她往外拽,寶嫃見自己的包袱落在地上,探手想去夠,可是怎麼夠得着?胡亂大叫着便被拉扯出了門。
尼姑庵裡的尼姑被驚醒,見狀都嚇得不敢言語,那主持的斗膽念一聲佛,道:“各位施主,你們爲何要爲難這位女施主?”
男人的聲音便道:“老尼姑,本來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你這小破尼庵大爺們也不放在眼裡,只不過這小娘子跟我們東山有緣,少不得拉她去結個歡喜緣分了。”
主持道:“這位女施主是今日纔來的,也是個不幸之人,各位施主……”
另一個不等她說完,就說道:“若敢再囉嗦,就燒了你這尼庵!”
主持見他們蠻橫粗魯,當下也不敢再做聲,寶嫃慌怕地叫道:“救命,救命!”卻被這些人如老鷹捉小雞一般地拉扯出門去了。
黑燈瞎火裡,衆尼姑癡癡呆呆地站在庵內院中,耳畔只聽得外頭馬蹄聲漸漸遠去,人聲也消失無蹤。
她們面面相覷,兀自驚魂不定。主持尼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阿米託佛,好苦命的女施主。”
主持也是沒有法子,更不能跟那些匪賊爭執,他們不爲難衆尼姑就已經算是謝天謝地菩薩保佑了。
此刻又是夜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當下主持勉強鎮定下來,安撫羣尼回房。
衆尼姑正轉回各自房中,還未曾睡着,就聽見外頭馬蹄聲響起,黑暗中又響起馬兒的嘶鳴跟人聲,然後就是拍門的聲音。
衆尼嚇了一跳,以爲是那羣賊人去而復返,若是他們又回來,那可是不得了,膽小的尼姑便找地方躲避,一瞬間悲聲叫聲四起。
主持坐在房中默默地念了數遍經文,終於開門出外,打開庵門,果真有一羣人一擁而入,當前有個人道:“尼姑,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婦人來過?”
主持一驚,仔細一看,卻見這幫人跟先前的來人大爲不同,有幾個居然身着衙門的衙差官服,當下主持大大地念了聲佛號。
旁邊幾個尼姑也都安了心,主持便問:“各位不是東山的賊人嗎?”
那問話的人往後一退,就聽到外頭有個聲音道:“我等不是,乃是縣衙的差人。敢問你們是否見過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娘子來過?”
旁邊有個尼姑快嘴道:“是不是生得很好看,臉上還帶着酒窩的?”
那男人渾身一震,驚喜交加:“不錯!她在哪裡?”
那尼姑不敢做聲,主持嘆道:“各位來晚了一步,方纔有一夥自稱是東山賊人的,前來把她擄了去了。”
那男人聞言,猛地倒退一步:“你說什麼?”
旁邊一個年輕些的衙差道:“捕頭,你別急!她們說是方纔,估計嫂子剛被擄走,我們現在追還來得及。”
原來那問話的男人正是鳳玄,這勸他的,卻是衙差李明。鳳玄被他一語提醒,心裡醒悟自己是關心則亂,當下便道:“不錯!”
他正要轉身,卻聽得有個尼姑又說道:“這位施主是那位女施主的丈夫嗎?”
鳳玄忙着要走:“如何?”
那尼姑上前,把一物給了主持,主持接過來,點點頭道:“施主,白日裡那位女施主來到,自稱是被公婆所嫌……她來的時候沒帶其他東西,只帶着這一個包袱,方纔被賊人擄走的時候,這包袱便落在地上,想必是極要緊的東西,既然施主是她的丈夫,那此物貧尼就原物奉還了。”
鳳玄本來想盡快地去追賊人,不耐煩聽她喃喃地說,只是事關寶嫃,便耐着性子,聽到最後,面露詫異之色把包袱接過來。
鳳玄摸了摸,裡頭卻軟軟地,他打開一側,藉着火把的光一看,瞬間心如刀絞,那眼睛即刻地就紅了。
鳳玄把包袱又牢牢地包好,拎着出外,寒聲道:“李明,找個帶路的人跟我騎馬去找,其他的在後面,仍舊如先前一般只細細留心,若是發現賊人蹤跡便向天報信。”
衙差李明道:“捕頭,此地到東山還有二十多裡,不如你同我們一塊兒前去,這些賊人多且兇悍,你一個人怕是……”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是賊人的地盤,黑燈瞎火裡還不知怎樣。
鳳玄卻只道:“不必囉嗦。”
李明無法,急忙派了個熟悉地形的衙差領路。
鳳玄便同那人先行一步,火把高舉裡頭,鳳玄看着眼前漆黑一片,一顆心就如在油鍋裡被煎來滾去,恨不得插翅飛到東山。
且說寶嫃被那夥賊擄走,在馬背上顛顛簸簸,黑暗裡不知走了多久,下坡路才停了,又似在平地裡跑了許久,這一番鬧騰,就到了寅時。
寶嫃被顛的昏頭漲腦,起初還叫救命,漸漸地亂叫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夥兒賊在大路上疾馳了會兒,左拐右拐,便又開始爬坡。
寶嫃模糊裡看到賊人是上山,料必是要回他們的老巢,便又奮力掙扎。
那賊就罵:“老實點!再亂動,扔下去便摔死你。”
寶嫃丟了包袱,又落到這個境地,哪裡還怕他,便罵道:“殺千刀的賊,你要扔就扔,若是給我夫君知道,把你千刀萬剮,給我報仇!”
羣賊見她居然不怕,一個個驚詫之餘,便哈哈笑,有人道:“小娘子,你的夫君是哪個?”
寶嫃道:“我夫君是樂陽縣的捕頭,專門對付你們這幫惡賊。”想到鳳玄,眼淚又奪眶而出,只是因垂着頭,又黑暗裡,這幫賊倒是看不到的。
卻聽得那般賊七嘴八舌地叫道:“我們正要找那連捕頭的晦氣,正是要叫他來。”
又有人道:“你這小娘子如今做了我們的壓寨夫人,你那本事夫君頭上的綠帽子是油汪汪地。”
寶嫃聽到這裡,恨不得放聲大哭,便道:“你們快快殺了我!”
三言兩語裡,羣賊就上了山,山寨上的人見了,便把大門打開,迎接羣賊入內。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鳳玄哥快來……
76、于飛:復得返自然
一衆賊人進了山寨,將寶嫃丟在地上,好些同夥就圍過來看。
寶嫃從地上爬起來,看周遭衆人一個個獐頭鼠目,暗影裡頭彷彿鬼怪一樣面目可憎,不遠處是許多的房屋,有幾間亮着燈光,似到了幽冥地獄。
有個賊人過來,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打量着她說道:“這就是那姓連的婆娘?長得倒是標緻的很。”
寶嫃揮臂打過去:“放開我!”
那賊人拉着她笑道:“這小娘子還挺潑辣。”
說話間,裡頭又出來兩個賊人,好似是他們的頭目,打量了寶嫃一番,旁邊一人道:“姓連的害了我們幾個弟兄,我們就拿了他婆娘,看以後誰還敢跟我們作對。”
又有人說:“這娘們長得不錯,給大哥當壓寨夫人倒好。”
那大頭目哈哈笑道:“壓寨夫人我先前有一個了,這個給老二倒好。”
旁邊一個鐵塔般的黑漢子過來,打量着寶嫃笑道:“大哥真夠意思,那兄弟就不客氣了。”
大頭目說道:“給你倒是無妨,只是你要悠着點,別把人一頓就折騰死了。”
兩人說笑幾句,周圍的賊人也跟着鬨笑。
那二頭目過來擒住寶嫃,寶嫃拳打腳踢地,二頭目扭着她胳膊,把她強抱了進屋內去,寶嫃掙扎着叫罵不休。
黑漢子把寶嫃抱到房內,往炕上一扔:“你給我乖乖地,我才饒你一條命,不然的話……”
寶嫃抓住一個枕頭就扔出去,黑漢子一躲,枕頭落在地上,纔要罵,寶嫃又把被子扔了過來,黑漢子大怒,握住杯子道:“臭婆娘有完沒完!”纔要撲過去,寶嫃卻已經趁着被子扔出去的當兒,快手快腳地跳下炕,跑過他身邊,眼看就要拉開門跑出去。
黑漢子不曉得她竟跑的這麼快,來不及叫罵就衝過去,把人捉住了抱回來。
寶嫃放聲尖叫:“放手放手!夫君救我,夫君!”
黑漢子嗅得她身上溫馨香氣,獰笑道:“你夫君就是我,讓我救你?還是先饒了你?”
寶嫃被他抱了起來,雙腳亂踢,情急中低頭,在黑漢子的手臂上用力咬下去。
黑漢子大叫一聲,手臂一鬆,寶嫃雙腳落地,又跑向門口。
“好個賤人!”黑漢子大怒,一把攥向寶嫃的頭髮,將她硬拉回來。
寶嫃的頭髮被扯亂了,頭皮生疼,整個人又被丟到炕上,她摔得七葷八素,在炕上滾了兩滾,絕望之下便哭着叫了聲:“夫君!”
那黑漢子摩拳擦掌,見手臂上被她咬的出了血,便恨道:“今天不弄死了你這賤人,我就……”他說着便要撲上來,寶嫃哭叫了一聲,跪坐起來,低頭使勁往牆上撞去。
黑漢子見狀嚇了一跳:“想死?”閃身往前急急地拉住她,生生地扯住她的衣襬,才讓她的去勢頓了頓。
只聽“嗤啦”一聲,寶嫃的衣衫有些被扯裂了,額頭卻也撞到牆壁上。
幸好這賊人拉的急,撞得纔不算厲害,額頭卻也很快地高高腫起,滲出血來。
寶嫃撞得暈了過去,卻也不動了,黑漢子抱住她,低頭見她頭髮凌亂額頭冒血,奄奄一息地,他用力一搖:“喂!”見她一動不動,不由啐道:“晦氣,老子不想日個死人。”把她往炕上一丟,便下了地。
那人去後半個時辰,寶嫃才幽幽然醒了過來。
此刻寅時將過,天色泛白,寶嫃睜開眼睛,一瞬不知今夕何夕,人在何處,她茫然地爬起來,只覺得頭疼欲裂,看清楚眼前景物纔想起來發生了什麼。
寶嫃低頭看看,衣衫還在身上,但有一側衣領被扯破了,把頸間也勒出一道紅痕來。
寶嫃低頭看看,吸了吸鼻子,心裡茫茫然地想:“賊人不在,我也不要死在這個地方。”
她慢慢地下了地,先前被摔了幾次,渾身都有些疼痛,正在地上挪着走了幾步,面前的門忽然被打開了。
寶嫃驚地擡頭,還以爲是那賊人回來了,正要戒備,眼前卻出現一張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的臉。
寶嫃望着面前的人,驚道:“你、你……怎麼是你?”
那人把門一掩,望着寶嫃,卻道:“真的是你?”
兩人一番對話,沒頭沒腦,只因寶嫃所見的這人,竟然正是先前不可一世的杜家千金,杜蘭芳。
寶嫃驚愕地望着杜蘭芳,杜蘭芳也上上下下地也打量了她一番,忽然皺眉問道:“孟老二沒動你?”
寶嫃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杜大小姐,你怎麼在這?孟老二是誰?”
“是那個黑大個,”杜蘭芳咬牙道,“你別管我怎麼在這,你又怎麼在這?”
寶嫃呆呆道:“他們捉我來的。”
杜蘭芳想了想,就說:“真沒用!”
寶嫃嚇了一跳,杜蘭芳道:“我說的是你夫君連世珏!整天裡耀武揚威一副不可一世的德性,可是連自己的婆娘都護不住,算什麼東西!只會在我家耍威風!”
寶嫃一聽這個,急忙道:“不許你說我夫君,不關我夫君的事,我夫君纔不知道我被捉了。”
杜蘭芳不耐煩地看她一眼,道:“他不知道?”
她打量她一會兒,忽然冷笑道:“很好,那麼你就安心地留在這裡當孟老二的婆娘吧,只要你不被他糟蹋死……不過,就算是連世珏知道了你在這裡又怎麼樣,恐怕他也不敢來!”
寶嫃道:“你別這麼說我夫君!”
杜蘭芳道:“我就說了,怎麼着?我偏還就說對了。”
寶嫃見她說話有些蠻橫,又一想自己已經離開連家了,一時黯然神傷,便道:“算了,我不跟你說……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杜蘭芳雙手握拳,臉上露出一絲憤怒之色,卻道:“你還不是跟我一樣,你問什麼問!哼,如果連世珏知道你被山賊玷污了,還不知怎麼着呢,恐怕會恨不得你死在這裡吧。”
寶嫃本來沒什麼別的意思,杜蘭芳卻似惱羞成怒了,口不擇言似的。
寶嫃心裡難過,卻並不顯露出來,只道:“那個賊人呢,他不在嗎?”她走到門邊,就想要開門。
杜蘭芳將她攔住:“你幹什麼?”
寶嫃道:“我要出去。”
杜蘭芳道:“你瘋了?外面都是山賊,被他們看見,你還想活命嗎?”
寶嫃慢慢地說:“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讓他們殺了我就行了。”
杜蘭芳略覺詫異,雙眉一皺,又道:“殺了你,你當他們肯一刀殺了你?”
正說到這裡,忽然間外頭有個聲音道:“怎麼這裡頭有說話的聲音,難道小賤人沒死?”
兩人齊齊嚇了一跳,一瞬間,房門被推開來,原先那黑大個赤~裸着上身出現在門口,一看杜蘭芳也在,不由笑道:“大嫂也在,怎麼不睡覺早早地跑到我的房裡來?”
寶嫃一聽“大嫂”,驚地就看杜蘭芳,杜蘭芳也正掃了她一眼,臉上掠過一絲惱憤神情:“孟老二,閉上你的嘴!”
“大嫂這性子真不錯,怪道大哥疼愛你。”孟老二笑的不懷好意,寶嫃越發詫異,不知道杜蘭芳怎麼成了山賊的“大嫂”。
孟老二見杜蘭芳並不假以顏色,便又看寶嫃:“果然沒死……活該你還落在我手裡。”
他邁步往前,寶嫃嚇得跑到桌子後面,擡手握住兩個茶杯。
杜蘭芳見狀,冷笑一聲就要走,寶嫃叫道:“救我,救救我!”
杜蘭芳回頭看她一眼:“我也是自身難保,怎麼救你?你就認命吧。”
這時侯孟老二已經轉過來捉拿寶嫃,寶嫃把兩個茶杯扔出去,又拎起茶壺來,孟老二卻已經追過來,頓時一個巴掌打過去。
寶嫃吃了一記,臉上火辣辣地,身子歪在地上,她雙眸一閉喘了口氣,手在地上摸索了會兒,摸到一塊碎片,便緊緊捏在手裡。
孟老二俯身過來,捏住她的下巴,獰笑道:“這回你還怎麼死?”
寶嫃猛地一揮手,茶杯碎片在孟老二的臉上劃過,頓時豁出一道不淺的血口子,孟老二受傷,發出驚天動地一聲嚎叫,就跳了出去。
杜蘭芳已經走到門口,見狀一驚。
寶嫃握着碎片起來,踉踉蹌蹌地就向她衝過來。
杜蘭芳見孟老二半邊臉都是血,渾身一顫,急忙往旁邊一讓,寶嫃趁機就跑了出去。
身後孟老二捂着臉,吼道:“捉住那個賤人,殺了她,給我殺了她!”
杜蘭芳一腳往外,看着寶嫃在外逃跑的身影,嘴脣哆嗦了兩下,終於沒叫出聲來。
孟老二躍到門口,用力將她推倒在地,暴跳如雷地大聲叫道:“快來人,殺了那個賤人!”
寶嫃衝出孟老二的房間,慌里慌張地往前急逃,杜蘭芳沒吱聲,她趁機跑出了十幾步遠,孟老二卻出現了,當下外頭的山賊也驚動了,守夜的、看門的,巡邏的……一涌而出。
天色矇矇亮,寶嫃放眼看去,周圍都是人,像是些惡獸一樣圍了過來。
寶嫃情知跑不出去,腳步便慢了下來,她茫茫然看着周圍,手裡兀自緊緊地捏着那塊瓷片,心想:“我就要死了……死在這個地方,夫君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吧。”想到這裡,淚不由地就流出來。
她掃視一眼周圍,看着那墨藍地天空,深吸一口氣,忽然又想:“夫君如果不知道我死了,大概就不會傷心,這倒是好的。”想到這宗,又似要笑一笑。
那瓷片捏的太緊,把手都割破了,寶嫃察覺到一絲刺痛,就低頭看看。
這時侯,兩個距離近的山賊已經衝過來,正要拿她。
寶嫃再也不猶豫了,擡起手來就往脖子上割去。
生死瞬間,只聽得一聲冷哼,有一道雪亮的光芒閃過,兩個已經靠近寶嫃身旁的山賊無聲無息地往後跌倒,喉間雙雙濺出血來。
寶嫃卻沒看清這些,眼睛閉上便要尋死,誰知道電光火石間,手腕好像被人牢牢握住,便割不下去。
寶嫃還以爲是山賊捉到了自己,嗚咽着便要掙扎。
與此同時,卻聽到耳旁有人道:“娘子。”
寶嫃聽了這個聲音,如夢似幻,渾身僵硬。耳畔那人道:“別做傻事,快鬆手。”
寶嫃睜開眼睛,擡頭的瞬間,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淡淡地晨曦裡頭,不期然地撞入眼中,寶嫃喃喃道:“夫君?”手一鬆,那瓷片無聲無息地就跌落在地上。
鳳玄擡手,在寶嫃腰間一摟:“別怕,夫君來了。”
寶嫃張了張嘴,眼前卻一片模糊,耳旁只聽到無數嘈雜的聲音,是那些山賊被驚動,如羣蟻一樣涌出來,可是她卻聽不清他們說什麼,滿心滿腦地只有鳳玄的一聲“別怕,夫君來了”。
被驚動的賊人們傾巢而出,鳳玄看了寶嫃一會兒,籲一口氣鎮定心神,低低說道:“顧風雨,你幫我把我娘子帶下山去,好生安置。”
寶嫃不知他說什麼,本能地慌張起來,摸索着要抱他。
鳳玄擡手在她臉上輕輕摸過:“娘子聽話,夫君一會兒就下山找你,好嗎?”
寶嫃聽了這樣溫柔的聲音,本能地說:“好的。”
鳳玄衝她一笑,在她眉心裡輕輕一親,把人往旁邊送去,有道影子無聲無息地過來,將寶嫃接了過去。
鳳玄看她一眼,便朝顧風雨使了個眼神。
顧風雨不敢耽誤,只暗中傳音道:“王爺乃是萬金之軀,請務必小心。”
說罷之後,抱着寶嫃縱身越過人羣,身形如水上驚鴻,飛快地又翻過山寨擋在門口的荊棘鹿角,剎那間下山去也。
鳳玄目送顧風雨把寶嫃抱下山去,那神情乍然地就變了,原本的柔情萬種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加遮掩的凜然殺意。
此刻山賊們都已經層層疊疊地圍了上來,看來不下數百人,手中都持着兵器,刀光雪亮。
鳳玄自始至終渾然無懼,站在原地巋然不動,眼神輕蔑地一掃周遭,嘴角略挑,露出一抹煞氣四溢的冷笑。
本來以爲今生今世不會再手沾血腥了,可既然有人執意不知死活地來撩虎鬚,那他只好還以顏色。
只要一想到寶嫃方纔的模樣,他只覺得渾身的血液中都沸騰着一個字:殺。
鳳玄將雙臂微振,雙手當胸一拍,淡淡道:“今天這裡,就當是我開戒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