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好像、大概有那麼點道理。
“而且咱們這麼想，患者突發血壓、血氧降低，做個片子也很正常。”周從文淡淡勸說道。
“我不敢搬動。”孫主任有些犯愁，“半臥位吸氧的情況下血氧都拉不住，要是移動的話我擔心血氧就沒了。在CT室出現呼吸心跳驟停的話，救都救不回來。”
“我去看一眼患者。”周從文道。
“……”孫主任欲言又止，周從文覺得奇怪，“孫主任，怎麼了？患者不是你同學麼？”
“唉，別提了。”孫主任深深的嘆了口氣，“兩口子都是我同學，但前幾年生病的男同學帶人回家，結果發現我那個女同學正和同事在家裡面……咳咳咳，就這麼遇到了。
兩口子惡狠狠的吵了一架，當時險些沒出人命。”
周從文皺眉。
“那之後兩個人就這麼一直耗着，誰都不肯說離婚的事兒。治病是治病，但家裡一直都不配合，我也愁啊。”
原來是這樣，周從文明白了爲什麼孫主任在患者病情突然急轉直下的時候沒有完善各種相關檢查的原因。
真是一個狗血的夜晚。
沈浪沒有一絲疲憊，眼睛放着光，身後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正在猜想當時一對夫妻帶着不同的人在家裡撞見的畫面。
“您的女同學該不會想就這樣拖着，然後等人走吧。”
“我估計是。”孫主任沉悶的說道，“都怨我，當時我不收他住院好了。”
“我去看一眼，該做檢查得檢查。”周從文勸道，“孫主任，您想想，這兩口子真心是挺麻煩。把病治好，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這要是治不好，您猜麻煩會不會落在您身上。”
孫主任聽周從文這麼說，又深深的嘆了口氣。
周從文估計孫主任心裡想的和之前自己想的一樣，要是不收這個患者就好了，如果不收……
但患者大概率是肺扭轉，真要是不收的話事兒就大了！
就這病，扔在家裡患者無力呼救，不等天亮人就得沒。
去病房，周從文見患者一個人躺在病房的牀上，鼻導管吸氧，臉色慘白慘白的。
雖然呼吸困難，可他似乎連喘氣的勁兒都沒了，像是一條將死的魚一樣，只有眼皮還能偶爾眨兩下，表示人還活着。
“陪護呢？”周從文皺眉問道。
“防火通道抽菸打電話呢。”孫主任無奈的回答道，“估計是盼着早點死，這回可如了心願。”
周從文在醫療、診斷上沒什麼問題，但涉及到家長裡短的破事兒，他也沒什麼好辦法。
不管患者家屬，還是先搞清楚患者的情況。
拿出聽診器開始聽診，就像是周從文猜測的一樣，右肺中葉呼吸音完全消失。
“孫主任，現在我判斷大概率是肺扭轉，做個CT抓緊時間上手術。”
“肺扭轉的話也太少見了吧……”孫主任還有些疑惑。
“很少見，大約萬分之四左右的概率，可是死亡率極高。就算是不做手術，也要做肺部CT。”
孫主任一咬牙，點了點頭，“我去找我同學說說，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就死在我這兒，都特麼什麼事兒。”
說完，他轉身離開，但沒去辦公室，而是直奔防火通道。
沈浪又精神起來，肺扭轉在他看來不重要，臨牀小醫生就要又小醫生的覺悟，這些都是上級醫生負責的。
患者和患者家屬勢同水火，卻又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前幾年那破事兒，兩口子同時帶人回家，見面的那個瞬間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他眼睛裡的光都亮了幾分，看着孫主任的背影拉了拉周從文，“從文，你說兩口子怎麼都認爲對方沒在家呢？”
周從文很不理解沈浪的腦回路，要是一般的醫生，這時候不應該問自己怎麼診斷的肺扭轉麼？
如果是後者，周從文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但沈浪問的是八卦。
對此，周從文表示無能爲力。
太多稀奇古怪的事兒，完全不能用邏輯去推測。當時的畫面如何，道理怎麼講，周從文還真就說不清。
不過沈浪似乎也沒想着周從文能給自己一個答案，他自言自語的說道，“估計是有一個人上井值班，另外一個人出差之類的，都以爲對方不在家，所以……”
“沈浪。”周從文很嚴肅的看着他的眼睛說道，“難道不應該琢磨手術怎麼做麼？”
“手術？肺扭轉的手術多簡單，固定肺葉啊。我一年前就把胸外科的手術術式都背下來了，可是沒什麼用。”沈浪道，“看見我也診斷不了，診斷了也沒人信，上了手術我也不會是術者。”
“……”周從文無語。
沈浪的話有那麼一點點的道理，但只有一點，絕對不超過10%。
周從文想和沈浪語重心長的談一談，可就在這時候，防火通道的鐵門後面傳來尖銳的罵聲和吵鬧聲。
甚至鐵門都發出“砰砰砰”的聲音，好像鐵門後面的兩個人已經打起來了……不是好像，是肯定。
還沒等周從文和沈浪反應過來，大鐵門推開，孫主任頭髮亂糟糟的走出來，他憤怒的說道，“你能不能當個人！”
“孫澤，我告訴你，別跟老孃說這些。那個混蛋玩意要死就死，別想着老孃我簽字，他和我沒任何關係！”
一個長髮披肩，燙着大波浪的女人隨後走出來，手指着孫主任的鼻子罵道，潑的讓人害怕。
“你是妻子，必須要你同意我們才能救人！”孫主任掙扎着解釋道。
“憑什麼！剛結婚幾年就在外面勾搭小姑娘，當老孃是死的？”
“……”周從文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的眼角餘光看到身邊沈浪的眼睛雪亮雪亮的。
周從文估計沈浪心裡的小人已經在瘋狂的用筆把這一切都記錄下來。
“你說你們沒關係，那我帶他做個檢查行不行。”孫主任無可奈何的問道。
“想查就查，我看那死鬼也活不過今天晚上。你折騰一下，人死的更快。”女人掐着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