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陌生團隊能做出來的事情麼？！
絕對不可能。
即便是千錘百煉、磨合過上千臺手術的團隊都未必有周從文和申天賜展現出來的這般熟練。
大和田深也百思不得其解。
無論是麻醉醫生還是申天賜，都應該是第一次跟周從文配合手術。
陌生、疏離，手術中不斷磨合，這纔是大和田深也預想中的大概率會發生的情況。
然而手術進行到現在，大和田深也只看見純熟無比的配合。
周從文不光和申天賜配合熟練，甚至連麻醉醫生的手法、時間他都有考慮。。
他不是人！他是妖孽！
大和田深也的心裡瞬間出現了這麼一個念頭。
要建立一個成型的醫療組有多難，大和田深也作爲主刀醫生、醫學部長，他很明白。
那需要長年累月的配合，需要一臺手術一臺手術的磨，需要大家相互明白對方的操作習慣以及技術水平；甚至需要脾氣秉性都沒問題。
然而這一切在年輕術者周從文的面前不復存在。
這意味着一件事——那個看上去年輕到了極點的術者的水平被所有人低估，尤其是被自己低估，大和田深也知道了一個讓他絕望的事實。
只有術者的水平超出手術檯上配合他手術的所有人，才能做到遊刃有餘。
在完成一臺緊張、複雜、繁瑣的大手術的同時，還要照顧其他人的水平與操作。
他怎麼會這麼強！大和田深也心中的小野獸瘋狂怒吼着。
只是如今的怒吼帶着無限的絕望。
大和田深也知道自己的判斷要是沒錯的話，手術其實已經做完了，雖然正常的手術還沒開始，尤其是普通醫生認爲的難點——心臟不停跳搭橋還沒開。
按照現有的配合來看，大和田深也看到了一臺完美無瑕的手術。
就像是術前周從文說的一樣——做臺手術，把小切口一站式手術的所有優點都展示出來。
它不是送來參加評選的手術錄像。
在那臺“草率”的手術中，雖然整體過程流暢，但大和田深也能看出來術者故意放慢了自己的動作去“遷就”助手。
而隨着助手水平的提高，從一個優秀級別的助手變成世界頂級的助手，但依舊沒有探出來術者水平的深淺。
大和田深也雖然沒有在剛剛的手術過程中看到術者周從文故意放慢速度，但他依舊沒有看到手速全開的表現。
而且那個和麻醉醫生做的手勢，就像是一個巴掌般扇在大和田深也的心裡。
術者周從文的水平深不可測，雖然這臺手術的難度飆升，但對他來講依舊只是一臺“小”手術。
就在大和田深也恍惚的時候，左側乳內動脈懸吊器送進去，周從文和申天賜開始遊離左側乳內動脈。
依舊純熟的配合，與遊離心包脂肪一樣，毫無困難。
很快，動脈遊離完畢，兩人開始在心臟不停跳下進行吻合。
手術按照設定好的劇本進行着，一切困難都不存在。
無論是患者高齡，還是不一樣的局部解剖結構，亦或是陌生的助手配合手術等等。
這一切在術者眼前似乎和從前的手術沒什麼區別。
只是，不經意之間，隨着助手的更替，手術速度被提升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
簡單、乾淨、快速。
這是多少主刀醫生追求的極限，與會的專家也都或多或少的接觸到了這個層次。
然而面對一臺擊破難度壁壘的嶄新的手術時，術者依舊可以展示出這種最巔峰的層次纔會具備的水準，讓人心生驚訝。
張友怔怔的看着手術，他心如止水。
周從文的水平高，這是應該的，張友心裡早就默默接受了這個現實。
只是張友不知道世界最頂級的外科醫生的水平。
但現在看……
似乎給周從文配臺的那位，來自約翰·霍普金斯的醫生水平也就那麼回事。
奇怪，按說世界頂級的心臟外科醫生水平不說碾壓周從文，怎麼也應該和他不相上下才對。
但事實卻和張友的預判截然相反——助手比袁清遙強，這是毫無疑問的。不僅僅強，而且很老辣，無論是技法還是預判亦或是微操都強的一逼。
可就是這種世界頂級的手術水平，在周從文的眼睛裡依舊和袁清遙沒什麼區別。
張友恍惚中感覺到一種熟悉——有周從文做助手的手術做的都很順利。
他終於深深的知道周從文的水平到底有多高，到底有多強。
要是這樣的話，明年呢？
張友不在意一臺手術的成敗，只要周從文有足夠的價值，他需要自己怎麼配合，自己就怎麼配合。
自己又不是青澀的少年，周從文只要一拍屁股，自己就知道翻身。甚至只要一個眼神就行，他需要什麼姿勢，自己都會！
世界第一！
這四個字，這個名頭已經在張友的心裡熊熊燃燒起來。
沒想到老子竟然也有機會成爲世界第一，張友的一顆心熱切無比。
他故意忽略了手術中醫療組的概念，能拿到世界第一，誰在乎什麼醫療組，自己的履歷會更牛逼就足夠。
和張友不一樣，大和田深也博士的眼神越來越暗淡。
左側內乳動脈遊離、與前降支吻合，速度快的飛起，但快而不亂，整體手術一板一眼，彷彿是一臺精雕細琢的手術按下快進鍵似的。
那之後呢？
看到這裡，大和田深也已經知道了結局。
過了小切口，一站式也不會是什麼難的無法操控的術式。
畢竟配合一站式手術的人是柳無言，是那位坐鎮克利夫蘭，橫跨外科與心臟介入手術的強者。
柳無言的水平可要比之前周從文送來的手術錄像裡介入手術的術者強太多。
這必然是一臺無懈可擊的手術，大和田深也努力找毛病，但依舊找不出來任何問題。
他要瘋了，徹底瘋掉。
大和田深也從來都沒想過竟然會有一臺手術完美無瑕，竟然會有一臺手術自己坐在下面看，會完全找不到任何破綻與漏洞。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