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莆田系醫院之殤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佛說,衆生殺生乃爲造業。那莆系白衣惡魔“殺人”算哪一種業呢?也許是這無邊苦海之中,屬於人性弱點裡最大的“惡業”吧。——序言

(1)經典套路

“你好,我是某某在線值班醫師,你是有什麼疾病方面的問題需要諮詢我的嗎?”

“你好,我是某某在線值班護士,有男婦科相關疑問都是可以諮詢我的。如有打擾,請見諒。”

如果你通過手機搜索疾病信息,被推薦到莆系醫院網站裡,相信都會或多或少見到類似的打招呼方式。

又或者,當你信心滿滿的在通訊軟件上加了一位高顏值頭像的“美女”,期待一段美好感情的開始時,也會蹦出類似這樣的一段開場白。

其實,在莆系醫院的體驗就是各種套路。以男科爲例(其實,其他病種的套路和男科類似),首先醫院大量對外做廣告宣傳,告訴病人醫院有低價的檢查套餐,忽悠病人到醫院做檢查,然後病人過來了就做多普勒yinjing血流檢測以及性功能檢測(這裡的報告單,由機器統一模板打印,如果是婦科的話,就驗血驗尿、做B超一類的檢查),然後繼續誆騙病人,說其內部有感染情況(如果是婦科的話,就誆騙女性,說有婦科炎症情況,讓其抓緊治療,事實上卻一點問題都沒有);如果病人此時存在baopi過長情況,醫師還會讓病人割baopi。

如果說一個病人開發下來了,那麼很棒,這個患者要繼續被宰了。等把患者推到到手術室,baopi開下來,醫生會用藥膏、碘伏等一些東西注射到yinjing內膜層裡,對患者聲稱有感染之類,這裡又會繼續開發患者。隨後的術後治療更是奇葩,莆系醫院醫師會用一些沒有功率的機器,去爲患者做無謂的“治療”,浪費患者的時間,也浪費患者兜裡的金錢。

講真,如果去這種醫院花費了鉅額的治療費用,能確確實實治療好疾病,那也差強人意,少了許多爭端。但實際上問題的關鍵是,醫院方面明知道患者花了錢,卻沒有一絲效果,甚至還會加重病情,卻依舊選擇欺騙患者,榨乾患者,這對窮苦人家來說,基本上是“滅頂之災”。

(2)如何鑑別

首先,以任何渠道去打廣告的醫院,都屬於莆系黑心醫院。比如在公交車外側車背上,碩大篇幅內容上赫然入目的醫院信息,或者在網上搜索治療某種疾病的醫院的,在網站頁面前幾的醫院,或者是在賓館裡,發不良小卡片或雜誌的醫院。總之,只要打廣告的醫院,基本上都是莆系醫院。因爲好醫院走的是口碑路線,根本就不需要大費周章,勞民傷財般的在各種平臺上打廣告。

當然了,還有那些裝修風格奢侈的超大型的美容美體中心、口腔醫院、肛腸醫院、皮膚病醫院,只要沒有帶“市第幾人民醫院”的,或者以所謂的貼心服務來做主打“賣點”的醫院,也就是患者或者顧客來時醫院方面對你如上帝,比如有專門的導診帶你去診室,診室的醫師慈眉善目,語氣十分溫馨和藹,宛如人間的四月天,就像是去了趟親戚家做客一樣。但很多人殊不知,這背後的背後,他們只是爲了“掏空”你的錢。

基本上,莆系醫院把每一個來醫院就診的人,都視作肥羊,基本上每位來院的患者都能“開發(內部術語,指吸盡患者身上所有錢財)”到位,一般從5000-3萬多不等。如果這個社會上人人都是財主,那這點錢打了水漂,內心也不會有絲絲痛疼感。可問題是,來莆系醫院就診的人,大多是工地上老實巴交的農民工,或者是還在象牙塔內,還沒接觸社會的“學生仔”,又或是內心真善,單純的農村村姑。他們抱着信任的態度,卻換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返”的悲慘結局,可謂是這朗朗乾坤間最悲慘的悲劇。

因爲見識太多這樣的“慘案”,患者被莆系黑心醫院薅盡了積蓄,不僅病沒好,甚至還發生猝死。大家以後如果生病了,去醫院時記得擦亮眼睛,儘量找“市人民醫院”或“縣人民醫院”,或者患者口碑很好的醫院,凡是醫院名字中帶有諸如以下修飾詞的,幾乎都是莆系黑心醫院,比如“利民、友好、東方,康泰、天成、愛民、民康、仁和、和美、瑪利亞、維多利亞、壹加壹、送子鳥、報喜鳥、喜得兒、丹鳳朝陽、中山、千口百惠....”,大家切記,切記啊。

(3)莆系醫院內部人員組成

一般莆系醫院由導醫部、診室部、護士站、住院部、網絡部、後勤部組成。

導醫部,就是在一樓正對着醫院門口的地方,由一兩三位穿着粉紅色衣服的漂亮妹子所堅守的地方。她們每日的工作流程就是:看到有陌生人來醫院,先詢問是不是網絡預約的,預約哪位醫生的,或者是來找人的,找誰的。如果是網絡預約的,或者是預約陳醫生啊,李醫生啊,林醫生啊,她們會很積極先在醫院掛號系統上點上紅√,然後熱情洋溢般的帶患者去診室,去所謂的主任辦公室。注意,這時,患者所見到的醫生,並不是在網絡上積極回答你的諮詢醫生。其實,醫院裡甚至根本沒這個醫生,這個醫生是網絡部商務通組,負責諮詢的人虛構的。

其次,說說診室部裡的某科專家,也就是導醫口中所說的“主任”,在診室外的牆壁上,可以看到這個所謂的“專家主任”,出身是多麼多麼的牛逼,不僅精通多種國際上先進的診治手段,還是從某某一線城市蒞臨指導的,但實際上這個“專家”並沒有任何的資質,甚至連執業醫師證都沒有,屬於非法行醫。或者是這家莆系醫院,專門找退休的醫療人員的執醫證掛靠,以防被衛生署不定期查到,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題外話有些說多了,在此迴歸主題。如果去莆系醫院的患者被導醫帶上了專家診室,這個“專家”就開始所謂的心理攻勢,比如誇大疾病病情,或者訴說男科疾病不治療會有什麼危害,通常會從對愛人的影響以及影響夫妻感情方面着手,讓人聽後羞愧不已。然後,如果你聽進去“主任”的話語,進行了積極治療,但慢慢會發現,不僅沒有啥效果,而且如果你和主任質問,他會找到很多種道理來搪塞你,比如:是因爲你沒積極治療,或者是治療還未到位,需要進一步鞏固治療。但事實是,往往多次治療後,錢花幹了,身體也垮了。此時,如果你找醫院領導人理論,往往會不了了之。但如果你稍微有點權勢,是屬於刺頭級別的人物,你通過媒體的方式曝光了你這次的經歷,然後該院的負責人爲了息事寧人,會退還你多餘的治療費。

(畫外音,其實根本用不了那麼多。)

護士站,倒沒什麼可說的,因爲大多是正規衛校畢業,有初級護師證,但進不了公立醫院,只能來莆系私人醫院過度下。(畫外音,因爲莆系私人醫院,活少待遇高,只要護士稍微懂得配合主任忽悠人,就能賺不少錢,所以很多小護士來這邊過渡,後來就不走了。)

再說說莆系醫院住院部吧。首先給人的感覺就是安靜,很多時候安靜的就像飛在天際的鳥兒,不留一絲痕跡,安靜的出奇。但究其原因,並不僅僅是住院患者數量少,而是住院部醫師每日的工作之一就是防止住院患者之間探討費用情況、治療方式之類的信息。原因嘛,只是爲了避免讓患者發現上當受騙,減少醫患紛爭。其實,住院醫師的治療方法很單一,基本上就是儀器加吃藥。而在男科方面,比如baopi術後,治療的儀器,一般就是每分鐘花費幾百塊錢的紅外儀器,住院醫師說是能殺菌促進恢復的,但其實作用並不大,或者遠不值這個價錢。

既然提到了baopi術後,就不得不多說點莆系醫院經常主打的幾種“先進安全”的baopi手術了,比如無痛環切baopi術,精品微雕術,歐式環切無痛baopi術,美國第二代微創baopi手術,反正就是名字怎麼高大上就怎麼對外宣傳。其實,這幾種手術,在莆系醫院裡都是同一種baopi手術,也即是傳統的baopi環切術。只不過因爲叫法不同,而導致手術價格翻了幾番。所以一般情況下,莆系醫院診室主任都會對患者講這幾種手術的優劣勢,總的來說就是價格越高恢復越快,不影響生活,或者可明顯提升性功能,明面上是讓患者自己考慮哪一種,但實際上患者往往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掉入診室主任精心策劃的“套路”裡,也即是無論患者怎麼選,最後推進手術室裡,手術醫生都會默認實施最貴的手術方案。如果患者鬧意見了,診室主任會苦口婆心的解釋道,安全第一,效果第一,恢復第一,怎麼說,他都有理可依,讓你無話可說。

然後術後他會直接告訴你,一個禮拜內定期來醫院消炎,以免感染。但術後的消炎效果以及恢復情況,根本與診室主任所講的風馬牛不相及,也即是恢復慢,消炎費用高,後續費用高——消炎需要半個月左右,每天幾百上千,一個多月才基本痊癒。綜合下來,原本在公立醫院裡,一千來塊就能完全恢復的小手術,到了莆系醫院裡,沒有一兩萬別想跑,很多人因此被坑害。

再說說莆系醫院的網絡部吧。這個部門的主要工作就是“網絡引流”以及“在線預約”,也即是從網絡上預約患者,然後打電話催促患者趕赴醫院就診,如果莆系醫院門診醫生開發患者成功了,就能靜等着拿提成了。細分工種的話,有編輯、外推、美工、程序員、競價員、商務通,還有主管和總監,一條龍的流程。

編輯的每日任務,就是更新醫院網站的文章內容,每天40篇文章,要求僞原創,儘量能被百度蜘蛛抓取到,是個基本上沒啥技術含量,又重複枯燥的最底層工作。所以編輯員爲了交差,每天就是東抄抄,西抄抄,各種雜糅。

而外推員,就是每天在各種網站上,比如當下常見的頭條、新浪博客等,發各種帶有醫院網站鏈接的文章,目的就是爲了讓不知情的患者點擊進入醫院網站諮詢,以達到預約患者。當然了,外推員的另一項任務就是消除醫院負面信息,比如花錢刪除網絡上關於自家醫院的負面消息,因此還讓一些專門寫企業負面消息的博客主發財致富了。

而美工的任務,大致就是提升網站的美觀性,平時修修圖,讓網站看起來特別正規專業,而且在逢年過節時,會P一些優惠的活動頁面圖,爲的就是吸引患者的眼球,增加網站的訪問時間。

商務通,是一羣利用一款叫“商務通”諮詢軟件的人的稱呼。平常的內容,就是專門回覆網上患者的問答,以一位杜撰而來的醫師身份。但其主要目的,是爲了預約患者(畫外音:會把患者的病情信息備註在掛號系統上,方便導醫確認以及方便門診醫師開發),因爲預約成功並且患者來院消費了,商務通人員會有幾百塊提成,所以這羣人無所不用其極,便使盡揮身解數,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經常不知疲倦的接打電話,也經常不知疲倦的向患者索要號碼以及預約患者,目的只是爲了能多拿些提成。所以在商務通裡,乾的一般的人員,工資通常在幾千塊左右,而那些業績特別好的人員,工資一兩萬的都有。

競價員,簡單來說,就是網絡引流員,主要通過百度付費推廣的方式,讓患者能看到醫院的推廣頁面,進而達到讓患者進入網站諮詢的目的。可以說,普通人在網絡上的搜索內容,這些競價員都能看到。甚至,競價員還有一款手機號碼抓取軟件,只要患者在網上搜索疾病並進入醫院網站了,後臺人員就能抓取號碼,基本上每天可以抓取2000個以上號碼。

主管,一般都是由莆田人擔任,女性爲主,平時的工作內容主要是爲了防止部門成員溜奸耍滑,應付工作,方便最大化管理部門成員。作爲主管,一般發現部門成員的工作苗頭不對,就會找其談話,先是曉之以情,再是動之以理,最後看實在管不住員工了,就主動勸其辭退,理由是——不想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而總監,是網絡部門壓力最大,但工作內容最清閒的。說其壓力大,是說總監有一定量的業績要求攬在身上,如果總監連續兩三個月達不到醫院股東的業績要求,會立馬被開,煞是殘酷。而說其工作清閒,是指平常的工作內容即是下達醫院高層的命令給主管人員,讓其具體實施;或是動不動找部門成員喝茶(有時指洗腦,有時指批評,陟罰臧否,賞罰分明),和員工聊聊工作,談談人生,甚至有時還批量化對所有人暗中說着“好好幹活,下半年開個新組讓你負責主管”,但事實上呢,主管根本輪不到莆田人之外的羣衆(尤其是男性)擔任,也可說是莆系醫院內部員工的職位晉升潛規則吧。

最後說下莆系醫院的後勤部門,這個部門是由年紀稍大的莆田男性組成,主要負責醫院內部打雜,以及員工後勤問題。比如給新進員工發放被子,枕頭,鑰匙之類的。又或者,醫院飲水機裡沒水喝了,搬搬桶裝飲用水,解決每日飲水問題。

後記:16年魏則西事件發生至今,時光已荏苒了三年。這三年來,莆系醫院的猖狂程度依舊如初,百度競價廣告的惡劣程度依舊如初,依舊有無數人經歷着同樣悲慘的故事,這一切的一切,依舊令人憤懣不已。雖然在莆系醫院裡上班的人,爲了養家餬口,而把自己的良心昧了,這是能理解的,畢竟生活艱難,養家餬口格外不易。但不管怎麼說,一直靠剝削別人,靠坑害別人賺來的錢,靠踩着別人血肉白骨而登上的富貴階級,總是血淋淋的,總是問心有愧的,也總是令人唾棄的。雖然世人常說人不狠不能發大財,但我還是希望,希望往後餘生,這人寰能少些悲慘,多些溫暖,讓人間愛還在。畢竟,苦海亦是紅塵,總歸美好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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