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到那行字的時候腿就已經開始發軟了。迎賓小姐的臉笑的恰到好處,其中一個正看着我。
可我不敢上前,我想後退,腿卻擡不起來。
這時候,頭頂上一個聲音乍響:“溪溪,你怎麼纔來啊。”
許佳焦急的從酒店裡跑出來,拉住我的手。不由分說的就拖一個木偶人一樣的把我往上拖。
我被她拖了二個臺階之後突然甩開了她的手,像瞪着仇人那樣瞪着我的的閨蜜:“許佳,你叫我來就是看他的訂婚典禮?”
前二天還在跟我表白溫情的男人,轉眼間就訂婚了。雖然是我拒絕了的,可是我心裡依舊不舒服。
這也許是個毛病,哪怕是自己不要的,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別人要了他去。
我的心現在就跟被一萬隻貓在撕扯着那般的難受。許佳見我如此,也氣急了。她伸手就在我的頭上狠敲了一把。
“林溪,你醒醒好不好?現在還端着個什麼勁?你知不知道容若現在正在裡頭跟人家交換訂婚戒指,林溪,你別說你一點都不在乎他。”
許佳不管不顧的衝我一頓吼,聲音也沒有刻意壓制,引了無數探究的目光。
她這麼長的一句裡,我就聽到了中間半段:容若現在正在裡頭跟人家交換訂婚戒指。
我的思維就這麼奇怪。前面後面的話我都自動忽略了,唯獨這中間一句在思緒裡無限的放大,放大,放到我自己所不能承受的地步。
於是,糾結了半秒鐘之後,我發了瘋一樣的衝許佳喊了起來:“許佳,你神經病啊。他訂他的婚,跟我有個屁關係?”
說完,我扭身就往下跑。許佳從背後又拽住我。
“林溪。你還在發失心瘋。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一輩子。你要是真不喜歡容若。你就走吧,我不拉你了。以後,別後悔找我哭。”
許佳真的鬆開了手。沒人再拽着我了。可我也停在了臺階上,沒再動了。
錯過!實在是太沉重,也太能觸痛心扉的字眼。這樣的字眼容易讓人生出恐懼感。而我,此刻就被這種恐懼感籠罩了。
許佳沒拉我,可我也不知道到底該留還是該走。不過,許佳終究還是許佳,她沒有辱沒她那個拼命三郎的外號。
見我不動,她下了一步就把我又拽了上來:“走吧,你墨跡什麼你?”
我的腦子是一片漿糊的,可我的腿彷彿有了意識一般響應着許佳的召喚。就這樣,我是半拖半就得跟着許佳跑到了大廳。
許佳說的沒錯。大廳裡現在正在舉行交換戒指的儀式。許是我們趕的巧,進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司儀那句:“下面,請一對準新人交換訂婚戒指。”
我的人雖然是被許佳拖進來了。可是,進來之後,我的腦袋更漿糊了。我看着臺上站着的一對璧人,實在不知道我爲什麼會站在這裡。
那孟蝶,穿着一襲淺粉色的長裙,雪白的粉頸上掛着的鑽石熠熠生輝,仿若星光那般的耀眼,映的她的笑嬌若淺月。
而容若,他的穿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還是平常的衣服,那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樣的波瀾不驚。可是,在那個巨大桃心形狀的映襯之下,我莫名其妙的在他臉上看到了幸福的光芒。
也就是那點光芒刺激了我。我咬着牙,鬼使神差的氣的發抖。
司儀捧着個銀盤子,我看不清那上面的東西,但是可想而知應該是二枚大的閃眼的鑽戒。司儀的臉笑成了一朵雛菊,孟蝶的臉,美的像盛放的玫瑰。
孟蝶伸出她藕節子似得手臂,捏着蘭花指從那銀盤上拿起了一枚戒指。
司儀把話筒遞到她的面前,她微微傾身,隨後嬌聲軟語溢出:“容若,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等了十年了。從我十五歲的時候,我就喜歡你。就夢想着要嫁你爲妻。今天,終於讓我等到了。”
她大概是擠出了一點眼淚,因爲那聲音裡帶了點哭腔。我本不想去看容若的臉,可是又忍不住不去看他。
幸好,我在他的臉上並沒看出來什麼喜悅的表情。他的臉彷彿萬年不化的冰雕一樣。還是那樣的冷冽。
我的心頭莫名的閃過一絲喜悅。他……心裡是不願意的吧?
不過很快,我的喜悅又被我自己打趴下了。既然不願何必勉強?說到底他還是願意的。之前他口口聲聲對我說,他不會娶孟蝶的。可是轉眼他就在這裡與她交換戒指。這不可笑嗎?
我後悔剛纔心思一動被許佳拽進來了。因爲站在這裡,我發現我真是個多餘的。而且,我的身份相當的尷尬,我與他的曖昧照大概還掛在網上呢,現在站在這裡,我算什麼呢?
我呆不下去了。轉身想走。可這時候,有人攔着了我,不是許佳,而是記者。
“咦,這位小姐,您好面熟。你好像是……”這女記者的眼睛好像探頭在我臉上掃視着。沒多一會,她就毫不猶豫的舉着手中的相機,對着我的臉就是一頓猛拍。
那咔嚓咔嚓的聲音彷彿在瞬間啃噬了我的靈魂,我本能的驚恐的捂住臉,大聲叫起來:“不要拍,走開!”
我的聲音刺激了旁邊的許佳,她一把把我摟在懷裡,伸手擋住記者的相機。可是,記者的知覺那是多麼的敏銳?這一點點小動靜,立即就吸引了其他的記者,他們像一羣蒼蠅一樣發現了我這塊已經被抹臭了的雞蛋。
相機的聲音海潮般的想起,他們組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鐵桶將我和許佳緊緊的圈在其中。
“快看啊,真是那個女的。奇了怪了,這幾天她就跟消失了一樣,怎麼都找不到,今天在這裡出現了。快拍啊,明天就是頭條。”
“是啊,這種女人還有臉到這裡來?人家都要訂婚了,還想玩潛規則呢。”
“就是就是,真是不要臉。”
各種聲音就像污水一樣衝我潑過來。我捂着耳朵,卻擋不住這樣的謾罵。
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彷彿是躺在炙熱的鐵板上那樣的煎熬。我不知道時間是怎麼流逝的,更不知道這樣的煎熬到底什麼時候纔是頭。我現在唯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逃離。
我後來想想,這一刻,我就跟瘋子沒什麼二樣。我一把揮開許佳的手,像失控的小獸那樣衝面前的一堆相機揮手砸過去。
“走開,走開……”
我嘶喊着,並不知道,他們見我如此,那目光卻是更加的灼熱。我的失控在這些人眼裡,明顯是增加了新聞的價值。
可這些我都管不了,我只想離開。我的腦子裡晃盪着孟蝶那張寫滿了幸福的臉,繼而又覺得這張臉突然變成了一個妖怪,她張着血盆大口,衝我齜牙咧嘴的笑。她想吃了我,就像面前這些相機一樣,他們都想吸了我的魂魄。
“走開啊!”
我繼續嘶喊着,聲音之大,讓我自己都聽出了撕裂的味道,甚至,還夾雜了些血腥的味道。
身邊的包圍還是密不透風,我覺得我已經要窒息了。
“溪溪!”突然有人抱住了我。抱的很緊,可這種緊密卻沒有讓我感覺到窒息。我彷彿汪洋裡的一葉孤舟突然找到了避風的港灣。
我沒擡頭,卻知道一定是容若。
因爲,只有他的氣息才能讓人如此的安心。
我鬆開自己的手,仰頭看着他。他的臉在我面前,仿若天神,蒙着一層迷幻的光暈。
“容若!”我呢喃一聲。
“嗯!別怕!”他對我說,聲音很輕很淺,卻吹進了我的心裡。
我們現在這個狀態當然是很曖昧的,所以,記者們的相機更加歡快的響了起來。這時候,還有保安和工作人員過來維持秩序,場面一度很混亂。
可是這種混亂彷彿已經離我很遠了。我被容若禁錮在懷裡,他的氣息包裹着我,爲我的心構築起了一個小小的,安寧的角落。
當然,我這份安寧也沒有維持多久。等工作人員把這些記者都解決了之後,真正想吃了我的人上前來了。
孟蝶站在我和容若面前,瞪着一雙彷彿已經染血了的美眸,盯着我。她的身邊站着容媽媽還有其他的人。他們的表情都是一個樣的,那是對小三的恨毒目光。
“容若,你到底什麼意思?”孟蝶張嘴就是哭腔,梨花帶雨的模樣,更顯得我這個小三的可惡。
容若摟着我的胳膊沒有鬆,可是我卻再也無法安然享受這份安寧了。我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自覺的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但是,我沒想到,我剛剛這麼一脫離,就捱了一個巴掌。
“不要臉的女人。”打我的是容媽媽。她臉上優雅的表情已經完全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鐵板一樣冷硬堅決的表情。
我從她氣的顫抖的胸脯能看的出來,她其實也不想打我這個巴掌,對她這種身份來說,維持優雅大度是頂頂重要的。但是今天,她顯然忍不住了。是我,讓她在親戚朋友甚至媒體面前丟了面子。
我本能的捂住火辣辣的臉,心思亂的並不知道說什麼。但是就在這時候,我聽見容若衝他媽低吼了一句:“媽,你有什麼衝我來,不要爲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