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你別管了。”蘭海軍倒是沒說什麼,語氣淡淡地擺擺手,就把東西都整理好,準備端走飯桌了。
“咦?你還沒有吃呢?”秦雅芙不願意關心蘭海軍,可又難免提醒一句。
“嗯,我的碗筷都拿出去了,我去廚房吃吧!”蘭海軍並沒有擡頭,應了句後,就走了出去。
秦雅芙聽了,也沒當回事,便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總還是很興奮的,想到經過昨晚的抗爭,終於還是打動了蘭海軍的鐵石心腸,既然他肯放手,一方面自己得以解脫,另一方面,於他來說,沒有鑄成大錯,不也是好事一件嗎?
她決定,放下之前的恩怨,只要能夠讓她看到林子航是平安無事的,那麼,她肯定要信守承諾,爭取最大的可能勸說林子航他們不要再追究蘭海軍的責任。
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既然他蘭海軍肯回頭,機會是一定要給他的。
溜達了一會兒後,秦雅芙感覺有些心慌氣短,想來是昨晚沒睡覺的後遺症吧,這麼想着,她就重新坐回了牀上。
可是,還是很不舒服,原就昏沉沉的頭,似乎愈加難受了呢。
秦雅芙不由自主地一隻手託着頭,身子往牀頭處蹭了蹭,直到上半身都靠在了牀頭上,那慌亂的感覺似乎才得以緩解。
唉,秦雅芙身體原就不是那麼好,再經過這兩天繃緊的神經摺騰,她還真有些承受不住呢。
一陣陣的暈眩感,伴着即將獲得自由的期翼,交替着涌上心頭。
應該是太過激動了吧,秦雅芙歪頭想了半天,聽聽外面還有蘭海軍在收拾什麼東西的聲音傳來,不由得放下心來,只等他忙完,就可以出發了,總算可以離開這裡了。
秦雅芙擡眼,再次望了望這間可以說陳設簡單,倒也能滿足日常所需的屋子,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這應該就是普通農家在山裡建的一處種莊稼時,用來休息的所在吧,一般來說,原應該更簡陋些,估計是蘭海軍買到手裡後,爲使其住起來更舒服,特意修葺一番的。
想想蘭海軍這個人真是奇怪,說他貪心、斂財,一門心思往上爬是不假,可同時,似乎他的內心深處卻又渴望着安靜祥和,特意選了這麼個與世隔絕的住處,一方面可以讓他真正得到避世的清淨,另一方面,當他不想被人打擾的時候,除非他主動承認,否則,外面的人估計很難找得到這麼隱蔽的地方吧。
儘管秦雅芙沒能夠得機會走出院子,可週圍連雞鳴狗叫聲都聽不到,每天響徹耳畔最多也就是不知名的小鳥叫聲,委實感覺不到其他人或者動物活動的跡象。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自己怎麼還在這裡呢……
不知不覺間,秦雅芙的思維就混亂起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最後一絲警覺的意識含糊地閃現,卻沒能夠抓得住……
等秦雅芙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發覺蘭海軍坐在牀邊凳子上,雙手握住她的右手,一臉溫情脈脈地望着她。
秦雅芙皺了皺眉頭,手肘用力,想要支撐着坐起來,卻在動作進行到一半兒的時候,察覺到身上痠軟無力,再加上蘭海軍擡手照準她的肩頭輕輕一按,她便不由自主地重又躺倒在牀。
“你,你幹嘛?”秦雅芙的大腦裡有着片刻的混亂,她的第一個念頭是感覺自己跟蘭海軍目前的相處模式不對頭,出於自然反應,呵斥了一句,卻在話出口後,驟然反應過來。
“咦?我,我怎麼睡着了?”說着話,秦雅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蘭海軍抓着,於是,急忙往外抽,卻發覺似乎有些用不上力氣呢。
“蘭海軍,你又做了什麼?”這種頗爲熟悉的感覺,一下子讓秦雅芙原還模糊的思路清晰起來,不由得瞪圓了眼睛,憤然道,“你個混蛋,你又……”
“噓,別激動,你越激動,會越乏力的!”蘭海軍一臉認真地勸道,“寶貝,你今天的狀態這麼糟糕,還是好好休息下吧!”
蘭海軍說着話,擡手把秦雅芙落到額前的一縷頭髮掖到耳後。
“拿開你的臭手!”秦雅芙氣喘吁吁地怒喝道,拼盡全力擡起受傷的左手拍向蘭海軍,可惜,綿軟的力道令她自己都已經預知了後果,從而在快要落到他的手背時,乾脆收了回去。
“你呀,就是太能逞強!”蘭海軍陰謀得逞,心情好得無以復加,對秦雅芙的訓斥不以爲然,反而一把抓住她尚未完全收回的左手,這下子,她的兩隻手都被他握在手心裡了。
“嘖嘖,看看你自己包紮的傷口,根本就沒能紮緊嘛!”蘭海軍說着,把秦雅芙的兩隻手腕交到一隻手裡,彎腰用另一隻手拎起昨晚被她放到地上的藥箱,從裡面取出消毒的藥水和紗布。
“你少廢話,你,你不是說好了,要送我回家的嗎?”秦雅芙心中恨得厲害,卻還是想要個明白話,他怎麼就這麼厚顏無恥地說話不算數了呢?
“回家?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你還要回哪兒去?”蘭海軍眯了眯不大的雙眼,笑得得意,手上動作沒停,已經在拆紗布了。
“滾!”秦雅芙哆嗦着嘴脣,恨聲道出一個字,這人太可怕了,就連反悔,都能表現得如此坦然自若。
“別亂動呀!”蘭海軍無視掉秦雅芙的惱怒,放開她的右手,專心對付她的左手。
“不必了!”秦雅芙的右手雖然無力,卻還是抓住了蘭海軍的手腕,用力搖晃,“我不需要你的幫忙,就這樣好了!”
“那怎麼行?會感染的,別犯傻了!”蘭海軍擡頭寵溺地望了眼秦雅芙,像哄孩子似的,繼續好言好語地勸道,“乖,很快就好!”
秦雅芙不甘心,抓住蘭海軍的手雖然沒什麼力氣,卻還是努力想要拉開他。
“好了,不鬧了!”蘭海軍對秦雅芙軟弱的“干擾”有些無奈,乾脆把她的右手壓到胳膊肘底下,掀開她左手的紗布,看到裡面還有血漬滲出來,不由得嘆了口氣,“多疼啊,你也太能將就了!”
“蘭海軍,你個瘋子,說話不算數,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秦雅芙虛弱得奮力喊叫一聲,冷汗就冒了出來,同時,眼淚亦是不爭氣地滑落,這希望和失望,只一字之差,卻直接把她推入到萬丈深淵當中,就連仰望,似乎都做不到了。
“不怎麼樣,我只想咱們兩個一起比翼雙飛,永遠不分開纔好。”蘭海軍皺着眉頭,很用心地再次爲秦雅芙消着毒,嘴裡的話,同樣說得嚴肅認真。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幹嘛非要……”
“什麼是可能?什麼是不可能?當初林子航追你的時候,你就沒想過你們之間的可能性有多大嗎?秦雅芙,若論知根知底,若論家世背景,都是你我才最爲匹配,你怎麼還好意思跟我講這個?”蘭海軍冷笑,“真不知道那個小白臉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
“蘭海軍,你醒醒好不好?迴歸現實吧,假如此時的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你要怎麼講,至少還是合理合法的呢,可現在,你的做法就是在破壞我的家庭,甚至還連累着你的家人也跟着痛苦,何必呢?
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只要你現在收手,一切都不算太晚,哪怕曉蓮姐不肯原諒你,可馨怡是你的至親骨肉,她肯定……”
“夠了,別跟我提她們!”蘭海軍煩躁地瞪了秦雅芙一眼,正在爲她上藥的手忍不住用了些力氣。
秦雅芙明明疼得不輕,卻咬牙忍住,只是拼了命地想要抽手,又做不到,氣惱攻心之下,猛地用力挺腰,倒是讓她坐了起來,隨後,自然是整個人用力掙扎着,想要脫離蘭海軍的鉗制。
“喲呵,長能耐了,不錯嘛!”面對秦雅芙的抗爭,蘭海軍哪裡放在眼裡?反過來興高采烈地一把將人抱在懷裡,將下巴放到秦雅芙的肩頭,溫聲道,“投懷送抱做得不錯,我收着了!”
“蘭海軍,我恨你!”被蘭海軍緊緊箍到懷裡後,秦雅芙咬牙切齒地吼道,身子抖成了篩糠,欲哭無淚,仔細想想,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若不是自己始終對他心存幻想,何至於這麼輕易地就再次落入他事先設計好的陷阱裡。
什麼馬上出發,什麼很快就可以見到孩子們了,單純如秦雅芙,怎麼會想到這個僞君子會爲了騙她喝下藥物,居然把一切都說得煞有其事,真實得讓她不知不覺間就放下了戒心……
聽着耳邊的抽泣聲,原本已經咬上秦雅芙耳垂兒的蘭海軍倒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一把推開她,不耐煩地質問道:
“很委屈你嗎?也不想想,我等了你這麼多年,到最後,你還要說着恨我的話?我問你,你的恨有我的多嗎?多少個不眠之夜裡,我輾轉難眠的時候,你和他在幹什麼?哼,要說恨,也只有我纔有資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