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有些微弱飄渺的呼喚讓病房的氣氛瞬間凝結起來,衆人都屏住呼吸,剛走到一半的林米麗腳步戛然而止,看着正直視自己的柯小柯,心有千千結。
“你剛剛叫我什麼?”好像是做夢一般,這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柯小柯嘴巴張了張,又發不出聲音了。
“彆着急,深吸一口氣,看着她,把你心裡最真摯的想法大聲說出來。”李莎在一旁打氣提醒柯小柯。
柯小柯順着李莎的話,深吸一口氣,她看着林米麗盈滿眼淚的雙眼,握緊拳頭,終於說出了話。
“媽,我終於看到你了。”
“嗚哇……”
柯小柯說了話之後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顧遠幫她把眼淚擦了擦,寵溺的吻了吻她的額頭,“你們慢慢聊。”說罷便招呼着其他人都離開了,留下兩母女在病房裡獨自相處。
衆人都離開之後,林米麗還是站在原地,跟柯小柯保持着距離。看着依舊沒有表態的林米麗,柯小柯有些緊張起來。
“你……是不是不想認我?”
她委屈的神態讓林米麗很是於心不忍。曾經她是真的很不想認柯小柯,不想承認自己有過這麼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但是越和柯小柯接觸,她內心越是糾結,好幾次都有告訴她自己身份的衝動。然而卻又一次次的被理性所壓抑下來。
一直到那天晚上聽到柯小柯出事了,在來的路上,林米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這種恐懼,是當時她縱身一躍之前的感覺,這種痛苦,是當初她離開還在強保中的柯小柯當時的感受。
“我不是不想認你。”無法繼續忍受柯小柯的失落,林米麗首度開腔。她的話讓柯小柯原本黯淡下來的雙眸瞬間被點亮了。
“那你爲什麼不認我?你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女兒了,是嗎?”當初林米麗質問她是不是柯振河的女兒時,柯小柯就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她以爲林米麗會認爲她是商業間諜,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林米麗走上前做在病牀邊,看着柯小柯蒼白的臉,伸出手,有些不自然的幫她把額頭前散亂的頭髮弄好。柯小柯最開始有些不適應的往後縮,但是在林米麗再度伸出手之後,她屏住呼吸,開始嘗試着接受來自於母親特有的溫柔撫摸。
“我之所以不認你,是因爲我恨你。”
林米麗的話讓柯小柯一怔,確實,有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到底是不是哪裡惹到了林米麗,有時候她對自己確實是夠狠的。
幾次三番的對自己和顧遠的感情加以阻撓,那時候柯小柯還以爲這一切都是因爲林雨薇?
慢着?如果說林米麗真的是自己的母親,那林雨薇不就是自己的姐妹了?意識到這點的柯小柯腦袋瞬間嗡嗡的如同亂麻一般理不清楚這思緒了。
“既然你恨我,爲什麼又要救我!”
柯小柯有些置氣的往後退,跟林米麗保持一定的距離。
當初爲什麼拋下她,回來之後也不肯相認,這就算了,還幾次三番的破壞她跟顧遠
的感情。難道她的心裡只有林雨薇一個女兒嗎?
沒想到柯小柯會突然避開,林米麗的手還僵在半空中。她哀怨的看着柯小柯,過往的一切又如同電影剪輯一般的不斷浮現開來。
病房裡開始陷入無休止的沉默,兩個人都不說話。柯小柯靜靜的看着面前的林米麗,她跟照片裡的女人並不像,可爲什麼她說是自己的母親,而且,確實也是她救了自己的性命。柯小柯的腦袋開始疼痛不已,太多的問題讓她腦袋亂糟糟的。
林米麗到底經歷了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的模樣隨便改變了,但是那雙眼睛卻沒有變,如同清泉一般清透無雜質的眼神,純淨得讓人能聯想到最單純美好的東西。
“當初我生下你就是一個錯誤。”沉默了許久的林米麗突然開口,語畢,她搖搖頭,自我否定的說道:“不,應該說是遇上柯振河就是一個錯誤。”
柯小柯迷茫的看着林米麗,第一次這麼靠近的看着沒有防備的她,柯小柯才發現她的盈滿眼淚的眼睛裡佈滿了累累的傷痕。想起曾經柯振河的種種反常,柯小柯也記得吳姐告訴過她,她的爸爸媽媽曾經很相愛,但是因爲家庭原因造成的種種矛盾,最後才變成了悲劇。
林米麗呼了一口氣,拿起紙巾擦掉臉上的淚痕,苦笑着說道:“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
柯小柯不說話,靜靜的聽着林米麗講訴她和柯振河的種種。而故事裡,柯小柯也聽到了珍妮弗和顧長鬆的名字。前段時間顧長鬆也告訴過她,其實林米麗和珍妮弗其實是好閨蜜。而她跟顧遠的娃娃親也是兩人定下來的。
林米麗告訴柯小柯,其實,她的本名是叫做米莉,是一個在意大利留學的窮苦中國學生,在那裡認識了好友珍妮弗,兩個人都是設計學院的同學,而她是珠寶設計專業,珍妮弗則是婚紗設計專業。
那時候的兩人感情很好,經常到街上爲人畫畫,來補貼一些生活費。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她們簡陋的攤子前來了兩個不尋常的客人,之所以不尋常,是因爲這兩個人影響了她們後來的一生。
那兩個人就是當時來意大利旅行的顧長鬆和柯振河,兩人讓她們幫忙畫肖像,那個下午,他們一邊畫畫一邊閒聊。他們兩個人去過很多不同的國家,跟她們說起了很多趣事。第一次林米麗覺得畫畫時間太短了,分別之際,她甚至祈禱上帝讓他們能夠再次相遇。
而第二天,第三天,他們真的也來了。每次顧長鬆都會讓珍妮弗幫她畫肖像,而柯振河則是讓林米麗幫他畫。
漸漸的,四人變成了好朋友,再由好朋友發展成了兩對幸福的小情侶。
他們一起度過了很幸福的半個月的時光,但是柯振河跟顧長鬆要回國了,這意味着她們就要開始痛苦的異國戀或者是分手。
顧長鬆和柯振河希望她們跟着一起回到中國,他們信誓旦旦的說要帶着她們回去舉行一場四個人的婚禮。被愛情衝昏頭腦的珍妮弗和米莉商量了一下,毅然決然的拋棄了意大利,跟顧長鬆和柯振河回到了中國
。
回國之後米莉和珍妮弗才發現原來顧長鬆和柯振河是豪門子弟,而門第之見頗深的豪門根本無法接受洋人媳婦或者是窮苦的下層勞動人民。
那時候的她們以爲有愛情就好,名分什麼的都不重要。但是,在現實面前,愛情卻被打敗的一塌塗地。
柯振河跟顧長鬆都被嚴苛的家長安排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而她跟珍妮弗,則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好像情婦一般住在她們家裡。
林米麗告訴柯小柯,在柯家的日子,是她這輩子以來度過的最黑暗的時刻。之前在意大利連飯都吃不起要以泡麪度日的時候她都沒有覺得這麼的難熬。但是那幾年,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暗無天日,未來一片黑暗中。
柯振河娶的女人,就是肖愛。而肖愛深得柯振河父親,柯和的喜愛。在柯家橫行霸道,經常差遣她做這做那,還經常折磨她,一心要趕她走,不斷的挑撥破壞她和柯振河之間的感情。甚至於污衊她和園丁出軌。
一次次的誤會讓她和柯振河之前的嫌隙越來越大,兩個人的感情越來越淡,誤會一次次的升級。米粒曾經想過要離開,但是卻被柯振河給一次次的抓了回來。
柯振河告訴她,即使她已經不再愛他,但是這輩子她只能是他的人。對她成見頗深的可恨和也開始折磨她,身心俱疲的米莉對生活漸漸失去了希望。
終於,又一次,肖愛的雙胞胎女兒在玩耍的時候不小心的掉到了湖裡,聽到肖愛呼救的米莉二話不說就跳下去救人,接過只救起來了一個,另一個溺斃了。
然而,肖愛非但沒感激,還污衊米莉殺害了她的孩子。喪女之痛讓柯振河失去了理智,完全不聽米莉的解釋,狠狠的虐待了她。
生無可戀的米莉決定已死表明清白,在給孩子留好到十六歲的衣服和寫了一封信給她之後,米莉留下一封血書,投河自盡了。
然而,她並沒有死,被做珠寶生意的林氏夫婦救了起來。她開始在林氏夫婦的珠寶公司上班,一年後,林氏夫婦乘坐的危機出了事故,兩人在空難總雙雙罹難,留下一個八歲的孩子。
米莉爲了感恩林氏夫婦的救命之恩,便承擔起了照顧他們年幼的孩子,擔起林家的重任,改姓林,並且將林氏珠寶做的風生水起,後正式改名爲愛意珠寶。
聽着這曲折離奇的故事,柯小柯心疼的看着一臉平靜的林米麗。聽故事的人已經難過的淚流滿面,而說故事的人卻仍然是風輕雲淡。
柯小柯突然很能理解林米麗爲什麼一直都不想認她了。或許,她其實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這麼的堅強,她也希望能將過去的這一切都徹底的忘記吧?
輕輕的抱住林米麗,柯小柯嗚嗚的哭了起來,“媽,你,你還在,真的是太好了。”
林米麗嘆了口氣,摸着柯小柯柔順的長髮,這一頭烏黑秀麗的頭髮,一如當年的她。她還清晰的記得當初柯振河告訴她,就是她這一頭漂亮的頭髮讓他一見鍾情。而重生之後的林米麗當即就去把頭髮燙了個捲髮並且染了顏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