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吃蘿蔔淡…”操心!
火氣騰騰地,依蘭簡直要跟人拼命一般,一睜眼,看清眼前的人,頓時就傻愣了三秒,轉而便撲了上去:
“你…沒事啊?你真得沒事啊?!呸呸,你當然沒事!”
抱着他的腰,依蘭也不管周遭有沒有人觀看,來回摸索着,一個定睛,見他披着的外套裡襯衫的衣袖是被剪掉的,一支胳膊纏着紗布,她頓時扯了過來,又是一聲尖叫:
“你受傷了?”
一驚一乍地,全場都看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身後,許莉莉望着?天馭已經呆若木雞,康駿望着她,卻是羨慕又感動。
天馭溫暖的眸子也柔得滴水,伸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沒事!擦破點皮!”
一邊。整理着衣服的領口,醫生也無語地直搖頭,斜了?天馭一眼,卻道:“不是非要捐腎嗎?病人還等着呢!趕緊跟我走吧!”
“呃?”
倏地轉身,才驚覺自己鬧了多大個烏龍,繞着,依蘭嘟囔着。就躲到?天馭身後去了,一副生怕被拉去取腎的樣子:
“什麼?你…你聽錯了!我…不捐…”
她又沒病,好好地,捐什麼腎!
頓時,康駿跟醫生不約而同地輕笑出聲,扭頭看着身邊拽着他衣衫的小女人,?天馭心裡也跟灌了蜜糖一般:
“行了!老薛,別尋我家寶貝兒開心了!”
“你們認識啊?”一見?天馭跟醫生熟絡的架勢,依蘭的身子都直起了幾分。
點頭,醫生笑了笑:“?少,還沒恭喜你,真娶了個好太太!”
“謝謝!”
“我還要忙!你們自便!”一邊護士過來,醫生便匆匆離開了。
回神,見同事還愣在一邊。依蘭也趕緊擦了擦臉:“那個…我給你介紹,我同事許莉莉!你們應該見過了…”
挽着莉莉的胳膊推了推了她,依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剛剛一着急,她什麼都沒顧得上,這下,可真瞞不住了。
呆呆地,半天。許莉莉就伸手,蹦出了兩個字:“?少!”
伸手,點頭,?天馭跟她握了下:“恩,你好!”
隨即,看了下時間,便道:“康子,你送下許小姐吧,我跟蘭兒直接回去了,事情,明天公司說!”
***
一路開車載着?天馭回了家,依蘭都是小心翼翼的,連副駕駛位都不讓他坐,硬是把他推到了後面。
進門,她便主動開了車門,即便他沒有什麼不便,她也是跟照顧孩子似的,扶着他亦步亦趨,進門,便幫他把外套掛好,一點點幫着他換了家居服。看她小心伺候的樣子,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就填滿了心口,澎湃着欲衝閘而出一般。
小心避開這他纏着紗布的手臂,依蘭幫他整理好衣服,就把他推到了牀上:
“老公,你嚇着了吧!你趟下先好好睡一覺,需要什麼喊我!對,對。酬神,酬神,我先去酬神,一定要好好酬神!”
幫他被子拉好,依蘭也是瘋瘋癲癲的感覺,家裡小佛堂其實是供着菩薩的,一直她都不怎麼信。但是逢年過節之類的,還是會依例上香,但這一次的僥倖,依蘭真是打從心底裡感恩。
畢竟車禍現場她看到了照片,整個車子後面的位置都撞擊變形了,他只胳膊受了點傷,真是萬幸了。這一刻,依蘭的心都還是砰砰直跳的,根本安不下來。
看她恍惚的樣子,?天馭就知道她是被嚇着了。
拽着她的手腕,?天馭將她也拖坐了下來,溫熱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臉,輕柔地撫觸着:
“蘭兒!你別這麼緊張,我沒事,就是胳膊不小心穿傷,縫了幾針,我不是好好的嗎?”
瞧把她嚇得,人都顛三倒四的了!
可看着這樣的她,?天馭卻也前所未有的幸福與滿足。
擡眸,依蘭的淚就下來了,緊緊抱着他,一陣莫名的抽噎:
“你不要有事,我不要你死!我害怕…馭,你以後也不要再做壞事了,好不好?我們多做善事!醫院裡,他們說有個年輕富豪開千萬豪車,倒黴…一下子兩個腎臟全插壞了…可能活不了,活了也是廢了!是爲富不仁。是報應…我以爲是你!馭,錢再多也買不來命,買不來健康…這次是僥倖,車門被撞開了,撿了一條命…下次呢?你不要丟下我,我怕,我怕你有事!”
一直以爲就算兩人有個好結局,自己也有恨他的成分,這一刻,依蘭突然發現,她一點都不希望他有事!第一次,她正視自己的心,確定自己深愛這個男人,愛得可以淹沒遺忘所有的恨。
她是把他想得多十惡不赦了?
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但?天馭明白,他的做事原則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敬我一尺,我就還你一丈!
如同當日對她,如果她不是曲青臨的女人,即便他再喜歡,也不可能對她用強。
抱着她,?天馭卻也深受感動,再一次,他感受到一個女人對他無私的愛、奉獻的愛,不像之初,跟柳思姍在一起,像是自己一個人在付出,看不到回報。
低頭。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天馭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抱緊了她:
“好,好!以後就聽你的,我們正正經經生意,本本分分地生活…我們多做善事,多求神拜佛求庇佑,嗯?我不會丟下你,我不會有事的,我還沒給你幸福,我們還有一輩子的路要走,嗯?”
抹去她眼角的淚滴,看她一雙大大的眼睛都又紅又腫了,蹭着她的俏鼻,?天馭在她脣畔輕吻了下:
“別哭了。乖,我以後一定小心!爲了你,我也小心,好不好?”
“嗯!真是飛來橫禍,這個公交車也真是的,莫名其妙撞人,還跟跑車似的速度。真是失心瘋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雙手合十,依蘭一邊嘟囔着,一邊誠心祈求。
看她虔誠的樣子,?天馭整個人也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
這天晚上,依蘭親自下廚煮了湯,還包了水餃,而且堅持着餵給了右手不便的他吃,讓?天馭再度徹徹底底地感受到了有個家、有個貼心的人的美好,整個心境近乎在這一天再度奠定了不可扭轉的奠基。
***
日漸西斜,餘光普照,美麗的一天又步入了尾聲。
四點剛過半,仁才路上,已經擠滿了各式的豪車。天使寶貝幼兒園裡。練完了舞蹈,池小貝把包包收拾好,便跟老師揮手道:
“老師再見!”
走出校門,見熟悉的車位還是空的,她禁不住又幽幽嘆了口氣,轉而便往一邊的小過道走去,尋着熟悉的石磚。她便坐了下來,便開始將綁到還算整齊的辮子扯了扯,小手抓了抓週邊的泥土,臉上身上又蹭巴了兩下,而後雙手託着腮就開始發呆。
五點一過,對面貴和私立學校豪華的小門打開,一羣羣穿着漂亮校服的男男女女便一窩蜂的擠了出來。扭頭,她也尋着聲音往一邊熱鬧的地方瞅了瞅,轉而還是安安靜靜地坐着。
很快地,一個單肩揹着書包的漂亮小男孩便走了出來,門口處站了幾秒,轉而也穿過了馬路,不一會兒。便朝着這個路口的方向越靠越近。霍千岑剛一站定,突然又竄出三四個大大小小的小男孩,對着他就是一陣推來搥去,不一會兒,幾個人就在一角打成了一片。
“讓你跟晶晶玩!讓你給她抄作業!打他,打他…”
“晶晶是我們小胡哥的!你沒來,晶晶只跟我們玩!”
“什麼破少爺,我們小胡哥纔是學習最好的!”
“讓他拽!打他!”
“滾開!找死!”
…
縮着身子一路小跑,扒在一個拐角,池小貝嚇得有些哆嗦,見男孩一個人打三個,還有一個明顯又高又壯,不一會兒,他的嘴角就有了血絲,幾個男孩也一樣的各種哀嚎,但畢竟人單力薄,見兩人拉住了他的手腳,一人掄起了拳頭,池小貝突然就抓起一塊石子扔了過去,背過身子,大喊道:
“警察叔叔,有人打架!在那兒——”
下一秒,幾人一鬨而散,頃刻,過道里就剩下了霍千岑,揉着胸口,拍了拍衣服,霍千岑撿起了地上的書包,把散落的書本也裝了進去,循聲,就往過道里看了一眼。
見人都跑光了,池小貝才顛顛地又走了出來,看了看一邊自己習慣坐的石磚,從粉紅色的包包裡掏出幾片紙巾,就走向了那邊的道口:
“大哥哥,擦擦吧!流血了,疼…”
望着面前髒不拉幾的小女孩,看着她手中乾淨的紙巾,霍千岑冷冷地掃了她兩眼。
歪頭望着他,池小貝又把小手收了回來:“大哥哥,你長得好漂亮!”
“誰長得漂亮?你長得好醜!”
最討厭被人說長得漂亮,霍千岑一聲低吼,嚇得池小貝後跑了好幾步,回到一邊的石磚,坐下,就開始抹起了淚。
一看小不點哭起來了,霍千岑往裡走了兩步:“喂,醜丫頭!”
“我纔不醜!媽咪說我是最漂亮的…哇,我不醜,不醜…”
池小貝哭得稀里嘩啦,男孩一陣呲牙咧嘴,蹲下,奪過她手中的紙巾,在她臉上抹了兩下:
“別哭,別哭!煩死了,不醜,不醜,行了吧!”
撥開她一邊散亂的頭髮,去掉灰土,一張晶瑩剔透的白嫩小臉就露了出來,一雙?琉璃的大眼水汪汪的,長長睫毛眨巴着,霍千岑也愣了下:
還真不醜!
看着像個小奶娃,倒是個美人坯子!
替她擦着臉,他手下的動作也輕柔了些。看她一邊頭髮耷拉着皮筋鬆鬆垮垮地,他就想幫她整理。
手一動,池小貝就把他的手打開了:“不要碰我的頭髮!”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見小女孩挺有趣,霍千岑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頂,起身,池小貝卻跑開了:“媽咪!”
隨後一箇中年男子也走了過來:“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