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寶兒不想去幼兒園的原因,許念一一直都不明白,別的小朋友都喜歡去幼兒園,因爲那裡有好多小朋友一起玩,還可以交到好朋友,但寶兒一次都沒有帶過朋友回家玩,許念一問他在幼兒園裡有沒有好朋友的時候,他總是找話題岔開。
直到那一天,老師打電話讓許念一去學校一趟,說睿寶兒把班裡的小朋友咬傷了,她才知道了寶兒不願意去幼兒園的原因。
幼兒園裡的小朋友都說他的爸爸扔掉他和媽媽離開了,說寶兒是被爸爸扔掉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所以爸爸纔會扔掉的。這些事情那是孩子會知道的,不都是父母教的嗎。
許念一從來都不知道,她的寶兒已經長大了,這麼小的他爲了不讓媽媽擔心,傷心,把在幼兒園裡受到的委屈都不說一句。
“媽媽,你如果和傅爸爸結婚就好了,那樣寶兒就有爸爸了。”晚上許念一給寶兒講完了睡前故事,溺愛的在他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以爲她已經睡着,沒想到他卻問到了這樣的問題,他天真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像是在和許念一祈禱心裡的願望。
許念一慈愛的笑笑,撫摸着寶兒的小手和額頭,“你不是一直都讓傅爸爸娶丫頭阿姨的嗎,媽媽和傅爸爸結婚了,那你丫頭阿姨怎麼辦?”
睿寶兒天真的小臉滿臉認真的看着許念一,“丫頭阿姨和我說過,傅爸爸喜歡的人是媽媽,想結婚的人的也是媽媽,那個時候,丫頭阿姨還哭了呢,不過寶兒身爲男子漢,爲了不讓丫頭阿姨哭鼻子,我還安慰她了,後來她真的不哭了,還笑了。”
許念一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寶兒,他是怎麼安慰小丫頭,而那個小丫頭怎麼和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說那些,“那我們寶兒是怎麼安慰丫頭阿姨的?”她有些懷疑的問,會不會是這個小傢伙吹牛的。
睿寶兒天真無邪的一笑,然後又是一臉的認真,“我和阿姨說沒關係,傅爸爸不娶她,那就等寶兒長大了娶她就好了。”
聽完之後,許念一也笑了,她能想象到當時丫頭那又哭又笑,哭笑不得的表情,“媽媽的寶兒還真是長大了,都想着去媳婦了。”
“是不是有人娶走丫頭阿姨,媽媽就會和傅爸爸結婚了?”睿寶兒那期待的眼神讓許念一心裡酸酸的,她回答不了他的名字,雖然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渴望許念一的答案。
那晚許念一廢了好大的精力才把睿寶兒哄睡着,但她卻失眠了。
五年了,喬治一點消息都沒有,最後的那封信裡寫過,如果他離開了這個世界,會把身邊的送到她的身邊,難道這些年他就沒想過睿寶兒,他還真夠狠心的,一次都沒來看過孩子,都不想知道他們的寶兒已經長高了,上幼兒園了,懂事了,還會撒嬌了……
但她有好害怕突然有一天,喬治真的站在了她的眼前,哪怕那會是最後一次見面,至少現在在她的心裡會告訴自己,他還好好的,他只是在另一國家過得好好的。
傅一天,她心中一直的愧疚,這五年他爲她所做的一切,她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但只要是看到筱雨那個小丫頭,她就……
睿寶兒問她是不是丫頭阿姨被娶走了,她就會和傅一天結婚了?她卻再反問自己,是不是她找個人嫁了,傅一天就會和筱雨丫頭結婚了,許念一覺得在傅一天的心裡,丫頭並不是沒有位置的,就算是木頭,在他的身邊圍繞了這麼多年也該動搖了,何況是個有血有肉有心臟的大活人。
傅一天在許念一的身邊圍繞了這麼多年,許念一動搖了嗎?
許念一一個人在家裡碼字,張敬航去了療養中心上課,睿寶兒去了幼兒園,伸了個懶腰天已經快黑了,看了一眼時間,才恍然大悟,趕緊出門。
已經快六點鐘了,睿寶兒放學的時間是五點,去接張敬航的時間是六點,她一邊開車一邊給傅一天打電話,“你忙嗎?”
“怎麼?又忘記時間了?”看來她這樣的事情沒少幹過,他也有習以爲常的心態。
許念一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現在的位置離張敬航的療養中心近一點。”正在開車的傅一天打了轉向燈。
站在幼兒園門口,看着已經關閉的大門,許念一慌了神,平常如果她來晚了,老師都會等她的,現在是怎樣?睿寶兒去哪裡了?
她從車裡拿出手機,急着給睿寶兒的老師通電話,手機還沒有來得及撥通就聽到身後傳來甜甜的童音:“媽媽,我在這裡。”
是她的寶兒,許念一轉身,回眸,嘴角掛着幸福的笑。
轉身看到的一幕,讓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凍結了,那個抱着寶兒的男人,還有男人手裡牽着的小女孩……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照射在他修長的身軀上,長長的影子和許念一的腳重疊。
“媽媽——”小女孩嬌聲嬌氣的喚了一聲,甜蜜的笑洋溢在她漂亮的臉蛋上。
心臟狠力的抽搐了一下,她感覺自己在做夢,但這個夢又是那麼的真實,真實的她不知道該怎麼接受,面對小女孩的笑,小女孩的喚聲,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媽媽——”小女孩跑到了她的身邊,雙手抱着她的雙腿,嬌聲嬌氣的又喚了一聲。
那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出現了,卻還帶着一個孩子,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小女孩,爲什麼一見面就喊她媽媽?
他結婚了?還有了孩子?這纔是他離開的原因,這纔是他一次都沒有回來的原因。
睿寶兒從喬治懷裡下來,拉着小女孩的手,“媽媽,她叫貝兒,睿貝兒,是我的妹妹。”
許念一看着喬治,喬治微微一笑,用嘴型告訴她答案,收養。
他簡單的解釋 ,“因爲在那邊太想念寶兒,家裡安靜的有些可怕,所以……”
許念一的淚水毫無控制能力的潸然淚下,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只是不敢在繼續看他。
她緩緩的蹲下,雙手撫摸在小女孩的細嫩的臉蛋上,“貝兒,你的名字 真好聽……”。將貝兒摟在懷裡,很用力的摟着,好像是怕稍微小一點兒力氣,她就又會消失不見一樣。
“媽媽,我快不能呼吸了。”睿貝兒的小手抓着許念一的胳膊,說話有些困難的絆絆磕磕的說道。
許念一慌忙的鬆開,淚水還在因爲不敢相信而流着,不可思議的笑容掛在嘴角,“對不起,媽媽抱得太用力了,對不起。”她寵溺的撫摸着睿貝兒的臉蛋,頭髮,小手……
“媽媽,你今天又遲到嘍,我和爸爸還有妹妹在這裡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等的我們都餓了。”睿寶兒拉着喬治的手走了過來,站在了她的身邊。
許念一還在失控的情緒變得理智,抹乾了臉上的淚水,努力控制着不讓眼眶的淚水再往外流,她的眼神越過喬治放在了睿寶兒身上,“對不起,媽媽下次不會了,今天就罰媽媽請你們吃大餐好不好?”
喬治原本是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等着和她四目交接的那一秒,沒想到,她直接對他視而不見,視他爲空氣,這樣他在兩個孩子面前有些尷尬,還有點不知所措。
“好啊,好啊,吃大餐,我要去最貴的餐廳。”睿寶兒毫不掩飾心裡的興奮,這小傢伙和那個突然的傢伙說不是父子都沒人相信,不光是外表長的像,就連那奢侈的生活態度都讓許念一實在難以接受。
睿貝兒畢竟是個小女孩,拉着媽媽的手,看着哥哥興奮的樣子,咯咯咯的笑着。
“走吧。”許念一一手拉着一個小寶貝,轉身往停車的方向走。
“媽媽,是爸爸,你…沒有看到嗎?爸爸也回來了。”睿寶兒拉了拉許念一的手,停住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跟在他們母子三個後面的喬治。
許念一的嘴角扯了一抹苦澀的乾笑,低頭看着睿寶兒,“因爲媽媽忘記了時間,傅爸爸幫媽媽去接叔叔了,要是寶兒餓了,就先和妹妹還有……爸爸一起去吃晚餐好不好?等媽媽接到了叔叔再去接你們。”
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睿寶兒只覺得媽媽說的有道理,叔叔也需要媽媽的照顧,但和他剛纔提醒她,爸爸回來了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小小的他有些糊塗 ,他想不出來?
倒是說者有意,聽者也有心了,之前喬治臉上的平靜變得不再平靜了,怔怔的站在那裡看着許念一的一舉一動,和對孩子們的一瞥一笑。
“張敬航他還好嗎?”他的聲音依舊的醇厚低沉,對於他的熟悉在他沙啞的音質傳入她耳朵的那一秒鐘,全部噴發。
許念一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也沒有看他。
半蹲着對睿寶兒說道,“帶着妹妹去我們常去的那家兒童餐廳,過會兒媽媽去接你,好不好?”她臉上的笑有些不自然還有些勉爲其難,聰明的寶兒一眼就能看的出媽媽現在的心情並不好,還有些悲傷。
睿寶兒懂事的點點頭,甜甜的笑這,伸出小手摸了摸許念一的頭,“媽媽,寶兒會乖乖的。”轉眼又是一臉的認真,清了清稚氣的嗓子,像個小大人似的說道:“許念一,不準自己躲起來掉眼淚,等我回家的會給你抱抱,要乖乖的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