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各退一步,不好嗎?”
深夜,關押室裡,同樣一片寂靜,謝東行坐在裡面,嘴裡吐着菸圈,語氣平靜,眸子卻異常的犀利。
秦憐坐在地面上,雙手抱着曲起的雙腿,沒有說話。
“故意殺人罪,未剝奪他人生命安全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非法持槍,脅迫她人,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謝東行彈了一下菸頭,“以我和景深的手段,給你扣上最大處罰不是什麼難事。”
殺人罪,十年,非法持槍,七年,一共十七年。
秦憐動了,擡眼看着謝東行。
面前這個男人,氣質,風度,但與其鮮明對比的是,他的黑心和狠辣。
她現在二十五歲,如果要在牢裡蹲十七年,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四十二歲了。
一個女人最美的青春年華都獻給了冰冷的牢裡,誰能甘心?
她不甘心,不甘心十七年的光陰就此蹉跎在牢裡,可是,放過林桂蓮,她同樣也不甘心。
七八歲到現在,她一路過來所吃的苦,受的罪,難道就這樣算了?
不能,絕對不能。
秦憐的情緒波動,謝東行看在眼裡,繼續再接再厲,“你覺得不公平,不甘心,我理解,可是,你的兒子怎麼辦?難道爲了過去,就選擇葬送他的未來麼?“
孩子,從來都是母親的軟肋,謝東行深諳此道,也利用的很徹底。
秦憐緊握着雙拳,良久纔出聲,“謝市長的意思是,讓我把這些事情當做沒有發生過,謝夫人也是這樣,是這個意思嗎?”
“秦小姐,你很聰明。”謝東行模棱兩可的說道。
“這是謝市長的意思,還是謝夫人的意思,亦或是你們謝家的意思?”
“我以一市之長的名義擔保,秦小姐總可以放心了吧?”
“呵呵...”秦憐笑了,笑聲諷刺,“謝市長若是公廉無私,那麼現在就不會在這裡跟我說這些話了。”
謝東行臉色一沉。
秦憐又說,“我怎麼知道,我退步之後,你們會不會兌現承諾,會不會在轉身之際將我滅口了呢?畢竟,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謝東行主動來找她說這事,說明,林桂蓮這事兒,一旦捅了出去,謝家沒一個人得到好處,包括謝東行自己。
做官的,最看中名聲。
殺人罪和故意殺人罪,有很大的區別,況且,林桂蓮還牽扯到杜芯悅,就這麼三言兩語就讓她退讓,她不是傻子。
江海濤的態度,秦憐安心了一些。
至少,他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坐牢。
如果,她莫名其妙死在警局裡,江海濤多少會爲她出口氣。
謝市長厲害,在金.城,卻還做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說出你的條件。”這話,其實是謝東行在讓步。
秦憐笑了,“我現在還沒想好。”
.....
謝景深的公寓,謝婉瑩天矇矇亮就過來蹲點了。
初秋的早上,有些涼意,過道里,秋風煞爽。
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在撫了撫鼻樑上的墨鏡,謝婉瑩雙手抱胸,站在謝景深的公寓門口,站的久了,不僅感覺到冷,還腳麻。
天色,越來越亮。
謝婉瑩摸出手機,已經七點半了。
警局統一上班時間,八點。
這時候,響動聲傳來,謝婉瑩立即將手機收好,嚴陣以待。
門,開了,謝景深看到謝婉瑩的時候,眉頭擰了起來,“謝婉瑩,你都沒事做嗎?”
昨天跟着他一天,現在又在門口蹲着,吃飽了撐着是不是?
“我現在無業遊民,時間多的事。”謝婉瑩上前楸住謝景深的衣服,“你可以不告訴我,但你卻不能阻止我。”
“信不信我把你抓起來。”謝景深沉着臉說道。
“我只是站在門口,沒有聲音,沒有危害,你以什麼理由抓我?”謝婉瑩反問。
“騷擾....”謝景深一字一頓的說着。
“哈哈哈...”謝婉瑩大笑,“妹妹找哥哥,也算是騷擾?謝景深,酒喝多了,腦子進水了嗎?”
謝景深面無表情的甩開謝婉瑩的手,進了電梯。
謝婉瑩跟了上去。
車上,謝景深一臉無語的看着謝婉瑩,“給我下去。”
“不下...”
沒有辦法,謝景深只好開車。
到了警局,謝景深見謝婉瑩一直跟着自己,趁着去廁所的空擋,謝景深給許錦年打了電話,讓許錦年來找她。
“許錦年...”
謝婉瑩在警局裡看到許錦年的時候,愣了愣,“你來這裡幹嘛?”
“我來找你啊。”許錦年笑了笑,上前拉着她的手往門口走去,“你說過請我吃飯的,就現在吧。”
“喂....”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許錦年把謝婉瑩塞進車裡,自己快速的上車,發動車子。
“我哥給你打電話的?”
“沒有啊。”
“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就是知道。”
謝婉瑩心裡那個氣啊,謝景深居然把她給賣了。
......
醫院,治療室。
經過幾個小時的治療,醫生的精神過度的集中之後,會出現疲憊,最後一個步驟完成的時候,護士直接疲累的坐在地面上。
陸佑擎虛弱的睜開眼睛,看着疲憊的醫生和護士,“你們辛苦了。”
“陸先生客氣了。”救死扶傷是她們的職責所在。
主治醫生脫掉口罩,露出一張疲憊的臉,不過,在聽到陸佑擎的話語,他覺得,自己所做的,值了。
看着虛弱,卻依舊氣勢不減的陸佑擎,主治醫生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直說吧。”陸佑擎虛弱的開口。
“陸先生,神經異變症國內案例不多,治療也比較複雜,這種病症來的比較兇猛,我建議您儘快安排時間,全面治療。”
“能治的好麼?”語氣平靜,甚至聽不出波瀾。
主治醫生被陸佑擎的狀態給愣住了。
看慣了患者歇斯底里,嚎啕大哭,但是看到這麼平靜的患者,主治醫生還是很少見到的。
只是,陸佑擎的問題,他遲疑了。
如同簡少問他的時候一樣。
“那我現在是什麼情況?”語氣依舊平靜無波,好似,這病是別人的一樣。
“異變症是迸發性病症,陸先生之前暈倒,檢查不出,是因爲症狀還沒有爆發出來,這一次,病症爆發,體內的異變因子變得十分的活躍,並在神經細胞裡產生了毒素,您出現吐血癥狀,並感覺不到疼,是因爲神經異變導致失覺。”
“最糟的狀況是什麼樣?”陸佑擎繼續平靜的問。
醫生遲疑了一下,良久才說道,“可能,會吐血身亡,也許會沉睡而去。”
陸佑擎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渾身的肌肉是緊繃的。
空氣裡,安靜了。
醫生垂着頭,低低的說,“陸先生是金.城的傳奇,我相信,您一定能戰勝病魔的。明天,國慶的第一天,k.n的新品全面上市,我希望有生之年,能一直使用k.n的產品。”
是的。
這位醫生很崇拜陸佑擎,不僅他,他兒子也是,他一家子都是。
家裡的手機,電器,全都是k.n的。
他兒子爲了畢業後進k.n,考研了。
陸佑擎睜開了雙眼,漆黑的眼神裡閃過一道朦朧的異色,他輕輕一笑,“看你說的,好像我明天就死掉了一樣。”
“我...”
“時間不早了,麻煩把我送回房間。”
太陽,出來了。
洋洋灑灑的灑在大地上,陸佑擎深深的看着熟睡的喬念,柔愛的在她額上落下輕吻之後,才動作輕輕的躺在她的旁邊,握着她的手,閉上眼睛。
喬念醒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去摸旁邊的位置,發現手裡握着的手時,她頓時就安心了。
她偏着頭,看了過去。
光影映射在他的臉上,讓他的五官變得柔和起來,無意間,喬念看到了陸佑擎的黑髮裡,長了一根白頭髮。
想到老爺子說的話,沒由來的,心裡酸酸的。
三十三歲的年紀,就有了白頭髮...
喬念忍不住,擡手去扯,這一扯,陸佑擎醒了,“怎麼了?”
“沒什麼?”喬念聲音輕柔,“你的頭髮亂了,我幫你弄弄。”
陸佑擎起身,隨後將喬念扶坐起來,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喬念喝着水,目光卻依舊落在陸佑擎的頭頂,那根白髮,讓她覺得刺眼。
“怎麼這麼看我?”陸佑擎以爲喬念知道了什麼,不由得有些慌。
“你坐過來。”喬念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陸佑擎依言坐下。
щщщ.ttKan.co “把頭低一點。”
陸佑擎照做,忽然間,頭皮一疼,只見喬念手中多了一根白髮。
三十三的年紀,有了白頭髮...
不知道怎麼的,陸佑擎的心口慌亂的厲害,一把將喬念緊緊的抱住。
害怕,從心裡蔓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