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
道恩的手指頓了一下，往後回撥幾本，從書架裡抽出一個暗紅色外皮的薄本書籍。
——《瘋狂的魔法：血腥與禁忌》
就是這個！
禁書區裡果然有！
道恩眼睛亮了一下，飛快走到一張桌子前，舉着發光的魔杖湊上去。
書籍的封面是磨砂質的，摸起來手感不錯。
道恩運轉大腦封閉術後，才小心地將它翻開。
不過，書籍上並沒有留下什麼陰人的黑魔法，似乎只是單純因爲記載的內容，才被放到禁書區內。
在正式內容開始前，這本書第一頁有幾行零散的前言。
【1534年，我研究古代如尼文的朋友沮喪地告訴我，我們巫師界正在經歷一場不可挽回的大退化。】
【他是這樣向我描述的——】
【“天吶！今年！霍格沃茨選擇如尼文的小巫師，竟然又比去年少了整整一半！”】
【“你敢相信嗎？作爲魔法皇冠的如尼文，如今正在逐漸失傳！我們失去了那些威力巨大的古代魔法，現在連重返輝煌的鑰匙都變得鏽跡斑斑！”】
【“看看那些另類巫師們提出的理論吧！情感？想法？他們竟然主動捨棄了邏輯與思維，將進步寄託在無法量化的情感上？！”】
【他當時說這些話時，表情扭曲，憤怒的就像即將散架的索爾茲伯裡大教堂。】
【好吧。】
【作爲朋友，我想我應該理解他，畢竟他有一對研究數學的麻瓜父母，從小就受到邏輯的薰陶。】
【但我沒有敢告訴他的是……】
【我就是他口中推崇情感與想法的那些另類人士……雖然從古至今顯然都是我們這邊的人數更多。】
【失去如尼文，從魔咒威力上來說或許的確是種退步，但從施法上講，我們卻進步了一大截。】
【是的！】
【我認爲失去如尼文沒什麼不好，這只是在讓我們更迴歸魔法的本質。】
【我希望能向我的朋友證明，魔法的進步絕不單單是依靠如尼文實現的！】
【是的！我想，我一定會這樣做！】
【即便我在研究魔法上沒有足夠的天賦，但我願意花費我畢生的精力，去收集那些偉大巫師的想法，將它們加以整理，流傳下去。】
【並期待着後來者能將魔法向前推動。】
【那麼一切。】
【就從如尼文解決不了的，神奇動物變形這個命題開始吧。】
道恩嘴裡輕嘖一聲。
看來弗利維教授在課堂上說的沒錯啊，關於如尼文和情感之間，的確一直存在有不少爭論。
哪怕400年前都是這樣。
不過……
古代用如尼文構建的魔法威力會更大嗎？
道恩無意識咬住嘴側的軟肉。
翻轉書脊背。
想看看前言中整理了這本書，以及和《血肉與血肉》出版有關的“我”究竟是誰？
但很可惜。
書籍上並沒有刊登這個收集者的姓氏與名字。
說實話，道恩還很想找找這傢伙整理出來的其他資料看呢。
各種偉大巫師的想法……他感覺裡面一定會非常有趣！
搖搖頭。
道恩繼續往下看去。
……
這本書並不厚，正文內容主要分爲三部分手稿。
第一部分的手稿名字是——【變形探索，魔力總量之說】
是一名叫作塞蕾斯丁•埃德溫的女巫在1376年提出的理論。
她認爲巫師施展的魔法威力，歸根結底更依賴於自己魔力的總量。
巫師無法變成神奇動物，並沒有那麼多千奇百怪的理由，從本質來看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巫師魔力總量不足！
道恩眼角微挑，想到那本只能一點點恢復的《詩翁彼豆故事集》，心中對這種想法很是認同。
是啊，只要魔力夠多，很多問題都可以避免，就像他對蛤蟆施展的維持時間不長的圖案變形。
或許巫師無法變成神奇動物，真的只是因爲魔力不夠？
道恩微微點頭。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這種理論光提出來有什麼用？”
道恩撇撇嘴角。
在巫師界，誰都知道魔力多，就是好！
但一個人的魔力終究是有限的。
連鄧布利多手持老魔杖都無法變形成神奇動物。
就算你說魔力夠多可以成功做到，可古往今來的巫師全部算上，真的有人能達到這一標準嗎？
道恩覺得這個結論實在像是廢話。
但剛打眼往下一瞧……
好傢伙！
你別說！
塞蕾斯丁•埃德溫還真有點本事！
她的手稿上竟然記載了一種可以提升巫師魔力的辦法。
——肉體分裂咒！
據說。
這是她在治療一個因爲錯誤使用魔咒，而讓自己腦袋莫名變成兩個的病人時，所產生的靈感。
之後經過幾年的研究，參考了“生骨靈”等肉體治療魔藥的效果與原理，她創造出了這個咒語。
肉體分裂咒。
是一種能讓自己分裂出多餘肢體與器官，相當於讓自己變成那些連體嬰類似形態的魔咒。
唯一的區別是，連在一起的多具肉體只有自己一個意識。
道恩感覺對此有些難評。
塞蕾斯丁在手稿中是這樣想的——
巫師死後，如果因爲不甘和留戀人間，會以靈魂的方式重新返回。
但變成幽靈後的他們失去了施法能力。
也就是說，魔力和靈魂關係不大，主要是流淌在肉體之中的。
那麼，只要能擴大肉體“容量”，是不是就能打破身體的上限，攥取到更多魔力？
嗯……
看到這個結論，道恩想到《血肉與血肉》存在的類似內容，很難不懷疑塞勒斯特就是受了塞蕾斯丁言論的影響。
可是……幽靈真的能和巫師的靈魂完全等同嗎？
道恩看着這過分粗糙的類比證明，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在他看來，喪失了思考能力的幽靈和靈魂相比，一定失去了些什麼東西。
他們應該不能化作等號，也不能因此作爲證明。
不過。
道恩對於“魔力存在於肉體中，受肉體影響”這個觀念，覺得有一定可信度。
但他認爲對此觀念更貼切的證據，是巫師會在18歲身體發育完成後，進入魔力增長的停滯期。
……
這就是錯誤過程得到正確答案嗎？
道恩閱讀着塞蕾斯丁的手稿，短短時間內就經歷了認同，鄙視，驚喜，質疑等諸多複雜情緒。
而這部分手稿的最後內容。
是塞蕾斯丁對自己施展血肉分離咒的實驗結果，上面是這樣記載的——
【我成功了！】
【我能感覺到我停滯40年的魔力再一次開始快速增長！】
【梅林啊，這種感覺實在太棒了！我想，我一定能憑藉這個咒語上登上最偉大巫師的行列！】
【甚至一舉達到梅林的地位也很有可能！】
【畢竟……我只用一個咒語就解決了巫師魔力上限的問題！】
【……】
【……】
【好吧。】
【在魔力再一次停止增長後，我變形成神奇動物的嘗試又一次失敗了。】
【或許，我的魔力還是有些不足？】
【不過沒關係！我只要再分裂出一些肢體器官就可以了！畢竟魔力對我來說從不是桎梏！】
這些實驗結果很振奮人心。
但道恩看到後這一次卻非常平靜。
果不其然——
手稿最後，整理了本書的“我”在這份結論之後同樣附有留言。
【1383年，塞蕾斯丁因爲魔咒失控而亡。】
【經過後來者的對肉體分裂咒的研究，發現這個魔咒只要一經使用，就會隨着時間開始不停自我分裂。】
【死亡前的塞蕾斯丁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恐怖的畸形怪物，最後竟然因爲營養攝取速度跟不上，活生生餓死在自己家中。】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在當時已經傳播出去的魔咒並沒有造成太大範圍的事故。】
【因爲通過研究發現，“萬咒皆終”可以停止這個魔咒的效果。】
【但停止之後，使用者分裂出的所有肢體都會逐漸萎縮，增長的魔力也會迅速跌落，直至比原先更加不足的程度。】
道恩對此波瀾不驚。
他就知道！
如果真的就這樣解決了魔力瓶頸，那這個叫塞蕾斯丁的女巫絕不可能默默無聞到這種程度。
不過，這個血肉分裂咒雖然有致命的缺點，但毫無疑問，它是一個非常“有趣”的魔咒。
如果用麻瓜世界的遊戲術語來說，血肉分裂咒是一個使用後會永久降低魔力上限，換取限定時間內魔力翻倍增長的咒語。
不過因爲增長需要以月爲單位的時間，無法用作危機時候的翻盤手段，所以實用性真得不高。
道恩將手稿中的咒語內容記錄下來，豐富自己的魔咒收藏。
由於擔心鄧布利多會隨時出現，道恩沒有就這份手稿進行深入思考，準備先將書全看完再說。
……
第二部分的手稿名字是——【傲慢的緣由，無所不能的巫師】
而看到這份手稿主人的名字，道恩有些意外。
這竟然是他之前看的那本《阿尼馬格斯：巫師的狂想》的作者——阿拉里克•奧西多留下的東西。
對方的這份手稿是1472年寫出來的，上面通篇都在講，想法與堅定的自我對於魔法的重要性。
阿拉里克認爲，一切魔法都源於巫師們堅定的想法。
之所以無法成功變現成神奇動物，只能用阿尼瑪格斯變成普通動物。
就是因爲巫師在內心深處都無法相信自己可以成功。
道恩總體看下來，只感覺這個阿拉里克真是個被魔法耽誤的心理學大師。
他在手稿中寫——
【通過研究後我清晰地認識到，人是無法完全瞭解自己的潛意識的。】
【……】
【遠古時代的巫師因爲魔法開發並不完善，所以他們對天生強大的神奇動物心存畏懼。】
【這種想法一代代流傳下來，以至於我們如今哪怕能輕易打敗大部分神奇動物，但在潛意識中，我們還是不相信自己能夠變成它們。】
嗯……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一定自洽性。
而爲了解決這種潛意識上的不相信，阿拉里克做出了一個相當……不被人理解的決定。
——他要讓自己相信，自己就是可以變成一條龍！
而具體措施呢，是將生活習慣向火龍靠攏，居住在山林或者荒地，爲自己裝上爪子與尖牙，以大型哺乳動物爲食。
同時爲了增強自己的信念，阿拉里克還會每天讓自己血管裡注射幾滴龍血。
……
道恩真的很想問問他，你爲什麼不乾脆像《血肉與血肉》的手稿作者一樣，給自己來一套器官移植呢？
他繃緊嘴角，繼續往下看。
這一份手稿只記錄了阿拉里克的理論與行動，並沒有描述最後有沒有成功變形。
不過……
沒有任何意外。
在更後面，“我”同樣爲他補足了實驗結果。
【或許，看到這裡的你認爲阿拉里克一定是個十足的瘋子，甚至我在一開始找到這份手稿時也同樣如此認爲。】
【但是，當我因爲好奇去收集了阿拉里克的生平後……】
【我難以避免地產生了這樣一個念頭——或許……阿拉里克真的是個天才呢？】
【是的！在我瞭解到的內容來看，他或許真的成功了也說不定！】
【據我收集到的消息——】
【在阿拉里克即將壽命耗盡前，對自己催眠了一輩子的他才真正開始驗證自己的理論。】
【他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自己的鄰居，然後便把自己一個人關到了屋子裡。】
【而等到一個月以後，察覺到不對勁的鄰居強行闖入，竟然在地上看到了正閉着眼睛，雖然還是人形，但渾身上下長滿龍鱗的阿拉里克！】
【……】
【很令人振奮，對吧？】
【但很可惜。】
【我之所以在上述表達中用瞭如此多不確定意思的詞語，是因爲這件事，只有鄰居一個人看到了。】
【是的！】
【在鄰居被眼前的場景嚇到，慌張地跑出去找其他人過來後，他們並沒有看到鄰居口中描述中的場景。】
【甚至在阿拉里克的房子裡，半個人影或者屍體都沒有看到。】
【在巫師們浩浩蕩蕩搜找調查了幾個月後，他們一致認爲，那只是鄰居喝醉後產生的幻覺。】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
【從被鄰居看到的那一刻開始，人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阿拉里克出現的蹤跡。】
【……】
【在整理這份手稿時，我忍不住在想。】
【或許。】
【在這個世界翱翔的火龍中。】
【真的有一頭是阿拉里克先生變成的呢？】
【……】
道恩久久無言。
這份手稿看起來真的是迷霧重重，像是在讀一份編造後的幻想故事。
但道恩願意相信這件事是真實的。
因爲他也同意阿拉里克“想法決定一切”的理論。
以他的能力，以及他對魔法通過更改特性圖案來施展的闡述，道恩認爲變形成神奇動物完全具備可行性。
而且這種想法，也是他到現在爲止，研究重心只放在解決“時限性”問題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