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們知道伊恩離開了。
而太陽神則是一直注視着伊恩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
“他用了某種屏蔽手段,屏蔽掉了我的目光注視。”太陽神站在山坡上,金色的日輪戰車懸浮在身旁,熾熱的光輝映照着大地。他望着渡鴉消失的方向,眉頭微皺,腦海中迴盪着伊恩那句意味深長的告別。
“替我和你的女兒問聲好。”
他當然知曉自己女兒和伊恩之間有特殊的契約,不過,對於這個契約形成的原因沒有人知道,衆神都找不到契約的來歷。
對此。
太陽神心中略有芥蒂。不過,如今他最爲芥蒂的事情,還是渡鴉不只是表現的和自己很熟,而且還一副和自己女兒已經認識很久的樣子。
這正確嗎?
而且那傢伙爲什麼會知道屏蔽自己注視的手段!渡鴉的確是很強,但是也只是強在位格和自身,對於諸神掌控的力量應該不熟悉纔對。
要知道。
自從渡鴉在泰坦隕落後消失已經很久了,在這段時間裡渡鴉從未再次出現過,總不能是它一直躲在某個地方窺探人間吧?
伊恩的身影早已遠去,沒人能給他答案。。太陽神搖了搖頭,轉身踏上戰車,繮繩一抖,四匹燃燒着金色火焰的天馬嘶鳴一聲,拉着他衝向蒼穹,朝着奧林匹斯山的方向疾馳而去。奧林匹斯山巔的陽光熾烈如火。
黃金戰車劃破雲層,在金色的光輝中緩緩降落。
神殿內。
雅典娜正站在巨大的星圖前,指尖輕點,無數星辰的軌跡在她面前流轉。她的表情平靜,彷彿從未離開過神殿一步。
當太陽神踏入大殿時,她頭也不回地問道:
“送走了?”
這就像是一個閒談,表情和語氣都很自然。沒有人知道她去過什麼地方,智慧女神知曉如何用分身逃過衆神的視線。
“嗯。”太陽神簡短地迴應,目光掃過殿內——宙斯並不在這裡。
雅典娜這才轉過身,嘴角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那個瘟神終於走了,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她的語氣輕鬆,彷彿只是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太陽神卻敏銳地注意到,她的指尖在星圖上輕輕劃過時有一瞬間的停頓。
很顯然。
雅典娜也琢磨不透伊恩下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
她還需要伊恩的庇護。
“東西已經給他了,他應該不會再回來。”太陽神沒有看出雅典娜的不對勁,所以也是嘆了口氣做出了很輕鬆的表情。
“永遠不要回來最好。”
這當然不是雅典娜的心聲。
她在表演。
而觀衆。
正是此刻可能正在注視這裡的宙斯。
“希望如此。”太陽神輕嘆一聲,目光投向殿外,彷彿在凝視遙遠的冥界,“畢竟……我們還有更大的麻煩要處理。”
就連他都能看到冥界的情況,宙斯當然也能看到,宙斯如今躲在自己的愛巢裡,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奎託斯正在爬出冥界。在奧林匹斯山的最高處,宙斯獨自站在雷霆王座上,手中的雷霆權杖閃爍着不穩定的電光。他的目光穿透雲層,直視冥界的深淵,那裡,一個渾身浴血的斯巴達人正用蠻力撕開冥界的壁壘。
一步步向着人間攀爬。
“該死的畜生……”宙斯低聲咒罵,蒼白的瞳孔中跳動着憤怒與不安的雷光。
他原本以爲,奧林匹斯之劍足以徹底終結奎託斯,可沒想到,這個瘋子連死亡都無法束縛!
“必須在他爬出來之前阻止他……”宙斯握緊權杖,指節發白。
他完全沒注意到雅典娜和太陽神的對話,也沒心思去關心伊恩是否真的離開。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奎託斯的威脅佔據。
“他已經快出來了。”
赫拉站在一旁,聲音冷冽,“你打算怎麼辦?”
宙斯沉默良久,終於開口:“我不能讓他回來。”
“你以爲你能阻止他?”赫耳墨斯低聲說,“他已經不是凡人,也不是普通的亡魂。他是弒神者,是命運的例外。”
宙斯的手指輕輕敲擊着王座扶手,眼神冰冷而堅定:
“如果他要來,那就讓我親自迎接他,徹底終結掉這個不該出生的傢伙。”諸神黃昏的陰霾讓宙斯徹底失去了智慧。
他雖然有恐懼。
可更多的還是盲目的自大了起來。
而這。
正是雅典娜想要的。因爲【能量守恆定律】的原因,宙斯失去的智慧會向她的那邊匯聚,實際上所有衆神失去的智慧都會被她收集。
越是這種時刻。
雅典娜越是強大。
這也是她自信獲得了伊恩的庇護後,自己就能夠施展欺瞞命運的智慧,從而拋棄掉女神的身份瞞天過海消聲滅跡的原因。
“渡鴉的承諾,希望能生效。”雅典娜順着太陽神的目光也看向了冥界,不過她心中所想明顯和其他衆神完全不同。
與此同時。
被她心心念唸的伊恩確實已經利用之前在龐貝瞭解的信息,躲避了衆神的視線,莽夫女神曾經向他展示過類似的手段。
對於學霸而言。
想要重現類似的操作並不算難。而之所以要躲避衆神的視線,自然是因爲他要繼續自己的旅程,需要使用到對諸神而言有些敏感的時光機。
女泰坦之前的提醒伊恩仍舊是沒有忘記,他是一個足夠嚴謹的小巫師。等到確定了無神能夠探查到自己後他這才取下了戒指。
他隨手從指尖取下一枚古樸的青銅戒指,輕輕拋在地上。戒指落地的瞬間,一道銀光迸發,金屬結構迅速延展、變形,最終化作一臺造型奇特的機器——圓頂艙室、紅色的半球形座椅,頂部豎着一根天線。
再看幾次。
他都感覺這活脫脫就是哆啦A夢漫畫裡的時光機!
“每次看到這玩意兒都覺得離譜……”伊恩忍不住吐槽,“克萊爾的審美真是亙古不變,太過於二次元化了。”
他坐上時光機,輕輕按下啓動按鈕,剛握住操縱桿,艙內就響起了一陣熟悉的錄音。
“滴——歡迎使用‘泰坦克萊爾定製版’時光穿梭裝置。”一道溫柔而略帶調侃的女聲響起,她也不知道究竟錄製了多少錄音。
“恭喜你,伊恩,順利完成希臘之行的收穫!”女泰坦克萊爾的聲音從時光機的揚聲器裡傳出,語調輕快甚至還帶着一絲期待。
“希望你沒忘記曇花花蜜~”
這明顯是女泰坦克萊爾重點強調的東西。
伊恩翻了個白眼。
“這東西肯定就是你想吃的吧?裝什麼神秘任務道具。”
他現在無比懷疑這一點。
當然。
錄音肯定不會迴應他的吐槽,克萊爾的聲音繼續播放。“下一個目的地——古埃及,法老與祭司統治的年代,衆神行走於尼羅河畔。”
“祝你好運,別被阿努比斯當成亡靈給稱了心臟~”女泰坦的聲音變得調侃了起來,她爲伊恩指明瞭下一個目的地。
只是沒有說明年份。
錄音到此結束,時光機內恢復了寂靜。
伊恩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克萊爾給的清單,掃了一眼上面新增的三項埃及目標:
“拉神之瞳的碎片。”
(傳說中太陽神拉失去的一隻眼睛所化的寶石,蘊含創世之光)
“冥河渡船的船槳。”
(阿努比斯用來擺渡亡靈的聖物,據說能劃開生與死的界限)
“法老王的詛咒金箔。”
(刻滿象形咒文的黃金薄片,蘊含最古老的言靈之力)
這一次真的是三件東西,不是伊恩要在心裡如此解釋一番,而是他拿到的清單上,女泰坦克萊爾就是留下了這樣的解釋。
好像生怕伊恩不知道她要伊恩找尋的東西是個什麼屬性。
屬實有些小看了學霸的智慧。
“拉神的眼睛?船槳?金箔?”伊恩揉了揉眉心,“剛結束希臘,又去古埃及,搞的跟我在玩無限流副本一樣……”
他確實有這種感覺。伊恩想起了奎託斯,那個硬生生從冥界爬出來的瘋子,不知道古埃及還有什麼“驚喜”在等着自己。
歷史屬實有些太過於奇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泰坦在將自己當輪迴者使喚——如果渡鴉給這個傢伙講過很多故事,那麼《無限恐怖》的故事也是有可能被講出去的。
伊恩愛看這本書。
或許渡鴉也是一樣。
“算了,早點搞定早點收工。”
伊恩揉了揉眉心。
隨即。
他握住時光機的操縱桿,輸入時空座標。機器發出嗡嗡的轟鳴聲,頂部的天線開始旋轉,周圍的空間逐漸扭曲。
泛起水波般的漣漪。
藍色的能量光環瞬間環繞全身。
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旋轉。
“祝你旅途順利。”
克萊爾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記住,小心那些‘活着的傳說’。”
話音未落,光芒一閃。
伊恩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原地。
“不是原神!但是啓動!”銀光爆發,時光機瞬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空間震盪,很快被荒野的風吹散。
當光芒散去時,伊恩的眼前已不再是希臘的荒野,而是一片無垠的金色沙漠。熾熱的陽光灼燒着大地,遠處,尼羅河的河水泛着粼粼波光,金字塔的輪廓矗立在地平線上。
空氣中瀰漫着香料與沙漠的熱風,遠處傳來駝鈴的聲響,還有隱約的、古老的誦經聲。
伊恩從時光機上跳下來,機器自動縮小,重新變回戒指回到他手中。他眯起銀灰色的眼睛,望向遠方的城市。
“好了,埃及衆神……”
他輕聲自語。
“希望你們比奧林匹斯的那羣傢伙好說話一點。”伊恩也不知道自己的到來,有沒有被這個地方的土著神給注視到。
也許用土著神來形容不太貼切。
目前的本地領主們吧。
伊恩嚴謹了一下。
如果泰坦了北歐衆神以及希臘衆神都是外星人的手筆,伊恩也很有理由懷疑古埃及的衆神也和外星人之間有脫不開的關係。
後世的歷史學家們對古埃及衆神的本質爭論不休。
有人說是自然崇拜的擬人化,有人說是法老政權鞏固統治的工具,甚至還有人提出過一個大膽的假設——埃及衆神可能是外星生命體。
實際上,關於金字塔是外星人建造的謠言在麻瓜羣體裡也很是盛行。正因如此,在北歐和希臘衆神都和外星人泰坦密不可分後,伊恩猜測古埃及衆神也和外星人有關也是不無道理,魔法的起源故事就是外星人瓜分地球上帝的過程?
“古埃及……衆神行走於人間的時代。”
他低聲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錢袋裡的希臘戰利品,“不知道這裡的‘神’,和奧林匹斯那羣傢伙有什麼區別。”
熾烈的陽光炙烤着黃沙,熱浪扭曲了遠處的金字塔輪廓。
“不管如何,親眼看看就知道了。”伊恩站在尼羅河畔的沙丘上,深綠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打量着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
沿着尼羅河向北行進半日。
伊恩來到了古埃及最繁榮的都市之一。高聳的方尖碑直指蒼穹,神廟的廊柱上刻滿象形文字,街道兩側的攤販叫賣着椰棗、亞麻布和閃亮的玻璃器皿。空氣中混合着香料、烤麪包與河泥的氣息,遠處傳來祭司們悠長的誦經聲。
由於不想要太過於招搖,鶴立雞羣的原因,伊恩做了一些本地化的僞裝,無需去購買服飾,這當然難不倒變形術大師。
只是一個魔法的事而已。
“魔法真好用。”伊恩披着一件亞麻斗篷,將自己綠色的眼眸隱藏在兜帽陰影下,慢悠悠地走在人羣中。他的裝扮並不突兀,畢竟這個地方本就是商旅雲集的國際都市,來自努比亞、赫梯、克里特的異邦人隨處可見。
“新鮮的無花果!阿蒙神祝福過的無花果!”
“護身符!荷魯斯之眼護身符!能抵擋邪靈!”
“尼羅河鱸魚!今早剛捕的!”
叫賣聲此起彼伏,伊恩在一個販賣護身符的攤位前停下腳步。攤主是個獨眼老人,脖子上掛滿各式各樣的聖甲蟲與安卡十字架。
“外邦人,要買護身符嗎?”老人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金牙,“我這兒的護身符可是在卡納克神廟開過光的護身符!”
好傢伙。
這熟悉的口吻。
果然是不同的年代,但是同一種營銷策略。
“倒是比古希臘神廟良心一些。”
伊恩拿起一枚荷魯斯之眼吊墜,指尖輕輕摩挲着上面的紋路。微弱的魔力波動傳來——不是幻覺,這些護身符確實蘊含着某種超凡力量。當然,並非是神力,只是巫師們的鍊金造物罷了,饒是如此也算得上的確超凡。
“這玩意兒真有意思。”他拋給了老人一塊希臘銀幣,“你們的神廟祭司……真的會‘祝福’這些小玩意兒?”
老人接過銀幣咬了咬,笑容更燦爛了:“當然!每月新月之夜,大祭司都會在聖壇前爲我們的貨物祈禱。不過——”
他壓低聲音,“最靈驗的還是那些‘真神賜福’的聖物,如果你想要獲得他們,就需要經歷衆神們的考驗……”
他認出了伊恩是一個巫師。
所以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