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的城市非常熱鬧。
商販們高聲叫賣着香料、陶器、護身符和神像雕刻。
孩童在人羣中奔跑嬉鬧，遠處傳來祭司吟唱的聖歌，彷彿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一種神秘而莊嚴的氛圍之中。
“那些聖物是強大的鍊金道具，巫師永遠無法制作出來的東西。”獨眼老人用不無豔羨的聲音開口向伊恩進行了科普。
他是一個巫師。
這一點毋庸置疑。
能夠在衆神活躍的年代和神廟粘上一點關係的人都只會是巫師。畢竟，封建時代沒有什麼衆生平等，只有巫師纔有資格成爲侍奉衆神的祭司，同時，這些祭司結交的人也只會是巫師。麻瓜們的階級在超凡的世界更是明顯。
“考驗？”伊恩挑眉，“什麼考驗？”
老人左顧右盼了一下這纔開口，語氣中帶着一絲敬畏：“神啊，他們最喜歡考驗凡人了。拉、阿努比斯、賽特、伊西斯……每一位神都有自己的方式。他們會化身爲旅人、祭司、甚至動物，出現在你的面前，然後給出一個謎題，或者一道試煉。如果你能完成，就能獲得他們的認可；如果失敗……要麼一無所有，要麼永遠消失。”
他說着，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彷彿自己也曾親身經歷過這些傳說。
“你以爲他們只是冷眼旁觀的神嗎？不，他們喜歡玩弄命運，喜歡看到凡人掙扎求生的樣子。他們就像是……故事裡的主角，而我們這些凡人，就是他們劇本中的演員。”獨眼老人看起來確實是有一番傳奇的經歷。
他的話充滿了自己曾經有過故事的味道。對此，伊恩也是不置可否，什麼考驗不考驗的事情，本質上就是給衆神上演一出好戲罷了。
他很清楚獨眼老人的說法沒有錯，所謂的考驗，其實就是衆神們在沒有電視劇的時代，用凡人英雄們當自己的消遣。
“英雄只是衆神們眼中的戲子。”
伊恩做出了點評。
老人一愣，隨即皺起眉頭：“你說什麼？”
他明顯不太能夠理解伊恩的用詞。儘管伊恩已經提前使用攝神取念學習了這裡的語言，不過他說話的方式依然和本地人有很大的區別。
主要是語句組合上的區別。
“沒什麼。”伊恩擺了擺手，說出了自己心中有種的想法“我只是覺得，你們這個地方的衆神還挺無聊的。”
他的話沒有多少尊敬。
此言一出，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了幾秒。
老人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猛地抓住伊恩的手腕，語氣嚴厲：“年輕人，不要在這片土地上褻瀆衆神。你以爲這只是傳說嗎？你以爲這些神已經沉睡了嗎？不，他們還活着，在金字塔深處，在尼羅河底，在每一塊被陽光照耀的石頭裡。他們一直在看着我們。”
這番話的確很有古代封建迷信的味道，不過伊恩已經接觸過不少次神靈了，深知神靈其實並沒有全知全能般的偉力。
他們也不會時時刻刻注視人間的每一個角落。當然，在你提起某個神的具體名諱的時候，這個神靈可能還是會有所感知。
不過。
對於伊恩來說也是無所謂。伊恩沒有掙脫他的手，只是平靜地看着他，眼神中沒有一絲懼意，面前的古代巫師和他之間層次差距太大。
“我知道他們或許在看着我。”他說，“但我也知道，他們不會輕易現身。除非……我觸動了他們在意的東西。”
這句話也算正常，伊恩的到來肯定會吸引一些關注，畢竟傳奇巫師在巫師羣體裡就像是螢火，稍微瞥一眼就能發現無比顯眼。
“哎！大膽的年輕人。”
老人盯着伊恩看了許久，最終嘆了口氣，鬆開了手。
“你不是普通人。”他說，“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在這片土地上，言語是有重量的。尤其是對神的評價。”
伊恩點了點頭。
算是迴應。
他轉身離開攤位。
終究還是沒有買下那個做工並不算優秀的護身符。或許這個時代有伊恩可以學習的知識，不過他也只是繼續在城市中閒逛。
並沒有能夠找到感興趣的巫師攤主。古埃及的城市並不像現代都市那樣井然有序，但卻充滿了生機與秩序。街道兩旁是整齊排列的商鋪和作坊，工匠們正在雕刻神像、製作陶器，婦女們則在市場上挑選新鮮的水果和蔬菜。
河邊，奴隸們正搬運着巨大的石塊，準備運往金字塔工地。而在更遠處，幾座金字塔巍然矗立，如同沉默的巨人。
俯視着這片大地。
“這地方還真挺熱。”伊恩走過一座神廟前，看到一羣身穿白袍的祭司正在進行儀式。他們手持長杖，口中唸誦着古老的咒語，圍繞着一座巨大的神像跳舞。神像的模樣威嚴而陌生，似乎是某位尚未被後世廣泛認知的神祇。
對於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伊恩興趣不大，他在尋找巫師們的聚集地，果不其然，每一個城市裡都有破釜酒吧這種巫師們的聚集地。
而且好巧不巧。
幾乎都是酒館。
這種聚集地的習俗估計真的是自古如此。
正午時分，伊恩走進一家臨河的酒館。泥磚砌成的牆壁上畫着豐收舞蹈的壁畫，角落裡幾個外來的商人正用骰子賭博。
空氣中瀰漫着啤酒和某種未知香料的味道。他點了杯棕櫚酒，坐在窗邊觀察街景。不一會兒，兩個穿着半透明亞麻長袍的舞女湊了過來。
“英俊的外邦人~”其中一個戴着金鼻環的姑娘用手指卷着髮梢，“要聽首歌嗎？只要一塊銅板。”
伊恩笑着彈給她一枚銀幣：“我更想聽些……特別的故事。比如，關於你們的神明。”
舞女們對視一眼，金鼻環姑娘壓低聲音：“你想打聽哪一位神？如果是阿蒙神的頌歌，我們可不敢亂唱——神廟的耳目到處都是。”
“那就說說不太‘主流’的。”伊恩晃着酒杯，“比如，賽特？”
兩個舞女同時打了個寒顫。
“噓！”另一個臉上畫着藍眼線的舞女緊張地環顧四周，“風暴之神的名諱可不能隨便提！尤其是最近……”
“最近？”
金鼻環姑娘湊到伊恩耳邊，呼吸帶着葡萄酒的甜膩：“上個月月圓之夜，有人在西部沙漠看到了巨大的豺狼影子，還有雷暴……大家都說，賽特要回來了。”
伊恩眯起眼睛。賽特——埃及的混亂之神，謀殺奧西里斯的兇手，被荷魯斯驅逐到沙漠的流亡者。如果這位神明真的在活躍，倒是個值得關注的情報。想到這裡，他正想追問，酒館大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轟隆隆！”
三名頭剃光頭、身穿白袍的祭司大步走入，額前的聖蛇金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爲首的祭司手持一柄頂端鑲嵌聖甲蟲的權杖。
目光如鷹隼般掃視全場。
“以阿蒙-拉的名義！”他高舉起權杖，“昨夜有褻瀆者潛入卡納克神廟，盜走了聖壇的供品！提供線索者，賞金十兩！”
酒館頓時騷動起來。伊恩注意到，那兩個舞女臉色慘白地縮到了角落，而獨眼護身符攤主不知何時已經溜出了後門。
更引人注目的是——祭司權杖上的聖甲蟲正在發光，而且越來越亮。
“找到了！”
祭司突然轉向伊恩的方向，聖甲蟲迸發出刺目的金光。
“褻瀆者就在——”很明顯這是本地的諸神已經注視到了伊恩，並且企圖利用信徒趕走伊恩，所以才搞出了這一個看起來有些荒唐的好戲。
伊恩嘆了口氣。
在聖甲蟲鎖定自己的瞬間打了個響指。
啪！
聖甲蟲的光芒突然熄滅。
酒館裡所有燈光同時暗了一瞬。當光線恢復時，祭司們茫然地站在原地，而伊恩的座位已經空無一人。
原地。
只剩半杯沒喝完的棕櫚酒。
“怎、怎麼回事？”
持杖祭司使勁搖晃着聖甲蟲。
“剛纔明明……”他的神情很是恍惚，完全想不起來發生過什麼。很顯然，小巫師在離開前直接清洗了在場人士的記憶。
這對於傳奇巫師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夕陽將金字塔染成血紅色時。
伊恩已經站在城市西區的一座廢棄糧倉頂端，遠眺着本地神廟的燈火。
“逐客令已經發給我了，但是我還是需要找到我的任務目標。”伊恩對於衆神的態度也不惱，畢竟傳奇巫師的活動確實容易牽動他們的神經。
要知道。
傳奇巫師之所以是傳奇，就在於他們當中哪怕比較弱小的存在，也是能夠碾壓其他所有巫師的強大。
而傳奇裡的佼佼者，甚至能夠威脅到諸神的生命。如此一個情況下，神秘的傳奇出現，古埃及這個地方的本地神靈當然不會高興。
“拉神之瞳的碎片……大概率就在神廟最深處。”他摩挲着從酒保那兒順來的神廟佈局圖，“至於冥河船槳，可能得去阿比多斯的奧西里斯神廟碰運氣。”
至於法老詛咒金箔？
他瞥了一眼腰間的錢袋——裡面裝着從某個黑市商人那兒“借”來的情報：最近一批被盜的法老陵墓陪葬品正在底比斯地下黑市流轉。
雖然只是外圍的收穫，但是也說明了有地方可以盜墓。
“外星神明也好，超凡存在也罷……”伊恩輕笑一聲，身影逐漸融入暮色，“明天就去會會你們這個地方的風土人情。”
夜風吹過尼羅河，帶來遠方鬣狗的嚎叫，裹挾着沙粒拍打在底比斯城外的荒漠上，伊恩也是連夜出動根據自己搜刮的記憶信息開始了趕路。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持續了足足八九個小時的時間。要知道，伊恩變成渡鴉飛的很快，只是沙漠裡的環境確實難以讓人辨別。
當然。
好在伊恩終於找到了目的地——，伊恩站在沙丘上凝視着遠處若隱若現的金字塔輪廓。這座屬於拉美西斯三世的陵墓在月光下泛着詭異的青白色。
彷彿一頭蟄伏的巨獸。
根據黑市商人的情報，最近有一批被盜的法老陪葬品在地下市場流通，而其中最珍貴的，正是一塊刻滿象形咒文的“詛咒金箔”。
可惜，當黑市商人企圖找到那個盜墓團伙時，他們已經在三天前被神廟守衛處決，金箔則被重新封存回了金字塔。
“我現在是老九門伊恩。”伊恩嘆了口氣，指尖輕輕摩挲着從酒館順來的神廟地圖，上面標註了烏納斯金字塔的構造。
金字塔外圍，一隊荷槍實彈的守衛正沿着石砌的圍牆巡邏。他們手持青銅長矛，腰間掛着聖甲蟲護符，眼神警惕地掃視着四周。
傳說中，法老的陵墓被阿努比斯的神力庇佑，任何褻瀆者都會遭遇“食屍鬼”的襲擊——那些被詛咒吞噬的盜墓賊，化作半人半豺的怪物，永遠徘徊在陵墓外圍。聽起來非常嚇人神秘，不過伊恩可沒興趣和守衛糾纏。
“生物變形的結果罷了。”
萬物在伊恩這裡都有合理的巫師論解釋。
他輕輕打了個響指，身影逐漸模糊，化作一縷稀薄的灰霧，悄無聲息地飄過守衛的視線，貼着沙地滑向金字塔的入口。
金字塔入口處，一塊刻滿象形文字的巨石嚴絲合縫地堵住了通道。伊恩從懷中掏出一枚來自希臘的“解構符文“，正要施法時突然皺眉。
“等等.“他的銀灰色右眼看到石壁上細微的劃痕，“這是.活板？“
手指輕輕劃過特定區域的象形文字，整塊巨石突然無聲地向內滑開。但更詭異的是，通道內部的牆壁正在緩慢移動，石塊像活物般不斷變換位置。
“迷宮咒。“
伊恩吹了個口哨。
“看來這位法老請了高階祭司施法，或者說高級巫師施法。“從錢袋裡取出一枚希臘得來的“解構符文”，輕輕按在石縫間。符文亮起幽藍的光，岩石內部的分子結構開始崩解，幾秒後，封門石便化作了細沙，簌簌滑落。
不同的文明孕育着不同的成果。
有時候別的文明的魔法結晶在其他文明當中就效果拔羣。伊恩剛踏入金字塔，身後的入口便自動重新生長出了大石頭閉合在了一起。
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着這座陵墓。
“那是什麼？”
他的前方是一條狹窄的甬道，牆壁上刻滿象形文字，每隔十步便有一盞青銅油燈，燈芯無火自燃泛着幽綠色的光。
“果然是有很多陷阱呢。”
伊恩眯起眼睛，傳奇生命的眼眸穿透黑暗，看到了常人無法察覺的東西——空氣中飄浮着無數細密的金色絲線。
像蜘蛛網般佈滿整個通道。
“觸碰即死的詛咒絲？”
他感慨了一下一聲。
“法老們的想象力還真是千年不變。”
伊恩知道古埃及的巫師是玩詛咒的行家，他指尖輕彈，一縷銀灰色的魔力如刀刃般劃過，所有金絲瞬間斷裂消散於無形。
當然。
危機並沒有完全解除。
穿過迴廊，伊恩來到一間方形的墓室。地面中央是一口鑲嵌綠松石的棺槨，四周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孔洞讓人頭皮發麻。
裡面。
全都是聖甲蟲。
“好東西！”
這是魔藥大師伊恩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