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永遠昏暗的天空之下。
遠古巨龍龐大的身軀幾乎佔據了整個古堡庭院，漆黑的鱗片在夕陽下泛着金屬般的光澤。它碩大的頭顱低垂，琥珀色的豎瞳緊盯着伊恩，鼻孔微微翕動，噴出的熱氣帶着硫磺的味道，將地面的苔蘚吹得微微顫動。
它緩緩趴下，巨大的頭顱低垂，鼻息沉重而緩慢，帶着一股硫磺與腐朽的氣息。它用鼻子貼近伊恩的身體。
從腳到頭，一寸寸地嗅探着，像是在確認什麼極爲重要的信息。
“不止一頭。”它低聲說道，語氣篤定，甚至帶有一絲大聰明般的感覺，“你身上有不止一頭遠古巨龍的氣息。”
巨龍的聲音低沉，卻透着一種不容置疑的驕傲。它是已經死掉了的歷史見證者，是歷史長河中的最後一位王族。
“你最近一定殺了好幾頭遠古巨龍。”這頭巨龍的聲音低沉如悶雷，帶着不容置疑的篤定，彷彿很確定自己觀察到的信息。
“你這是要收集十二頭巨龍，證就屠龍者的傳奇嗎？”面前的巨龍居然是一點都沒有爲伊恩殘殺他的同族而感覺憤怒。
或許是因爲自出生以來就沒有見過其他巨龍，也沒有和其他巨龍有過任何交流的原因吧，它畢竟活着的時候就是世界上最後一頭純血巨龍。
從小離羣索居。
混跡在人類的行列當中。
對於原本的種族沒有什麼歸屬感也是合情合理——這大抵就像是從小生活在國外的人，已經不能算是老家的人應有的思想是一回事。
“什麼十二頭巨龍？屠龍者？”伊恩站在古堡前的石階上，夜色深沉，月光灑在巨龍漆黑如墨的鱗片上，泛出冷冽的光澤。
面前這頭遠古巨龍——它比整座城堡還要龐大，脊背上的骨刺如同山峰般嶙峋，每一片鱗甲都彷彿承載着千年的記憶。
說實話。
伊恩真的很詫異。
他確實在之前殺過遠古巨龍，也確實不止一頭，畢竟穿越到了遠古時期的時空，一路上也是遇到了好幾次涉及巨龍的事件。
算起來。
伊恩大概殺了三頭遠古巨龍的樣子。不過他因爲本身已經是傳奇巫師的原因，並沒有能夠從殺死巨龍的這種事情裡收穫傳奇之證。
對於小巫師的困惑。
城堡這邊的遠古巨龍之魂並未第一時間回答。
“看來你是穿越了時間。”它只是繼續用自己甕聲甕氣的聲音開口判斷，一副自己就是全宇宙最會推理的巨龍的樣子。
伊恩一怔，眉頭微挑。
“爲什麼這麼確信？”他也不着急得到答案，所以很好奇爲什麼其他人都沒看出來的事情，現如今卻被一頭巨龍看了出來。
對此。
巨龍發出一聲近似嗤笑的鼻息，粗壯的尾巴輕輕拍打地面，震得庭院裡的石磚微微顫動：“因爲我是最後一頭純血巨龍——這是不爭的事實。”它擡起前爪，鋒利的爪尖輕輕點地，“如果你屠過龍，那就只能是穿越了時間。”
巨龍擡起眼睛。
那巨大的瞳孔中閃爍着古老智慧的光芒。
它說的話確實沒有毛病。
伊恩這才終於意識到，眼前這頭巨龍並非野生無蹤，而是霍格沃茨四巨頭——尤其是羅伊納·拉文克勞親自圈養的純血種。
它的知識儲備，恐怕比大多數巫師都要淵博。
“所以，一個巫師穿越時間，屠殺過去的巨龍，也是可行的操作對吧？”伊恩知道這種事情有悖於課本上關於時間穿越的知識。
不過。
課本這個東西嘛。
上面記錄的也不一定完全正確，只是對於大多數巫師而言相對正確的東西，總有那些驚才豔豔的巫師能夠違背常理。
“是的，沒錯。”
遠古巨龍點頭，進行了確定。
“拉文克勞女士研究過時間穿越？“伊恩好奇地問道。他覺得遠古巨龍的知識，應該都是來自於曾經的那位霍格沃茲創始者。
這種看法並沒有錯。
巨龍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鱗片摩擦發出金屬般的聲響：“她寫過十幾篇相關論文，詳細推測過時間旅行的可能性。”
它眯起眼睛，似乎在回憶，“其中最著名的一篇叫《論時間的欺騙性》，核心觀點是——時間並非不可撼動，只是需要足夠的技巧去'騙'過它。”
不得不說。
作爲霍格沃茲之龍。
這頭遠古巨龍確實知道不少霍格沃茲秘聞。
伊恩來了興趣。
索性在庭院裡的石階上坐下。
“怎麼騙？”
他一向喜歡學習自己不懂的東西，面前的遠古巨龍甚至還說的上是他的學長，曾經也是在霍格沃茲裡混過不知道多少年。
聞言。
巨龍咧開嘴，露出森白的利齒，像是在笑：“很簡單——不爲人知，不產生連鎖反應，那就不會遭到時間的反噬。”
它用爪子在地上劃出幾道痕跡，彷彿在畫時間線。
“如果你回到過去，只做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比如……撿起一塊石頭又放回去，或者對着一棵樹自言自語，時間根本不會在意。”
“只要你做得巧妙，沒人會察覺。”
“你的行爲沒有產生連鎖反應，時間就會自動抹平那些微小的波動。歷史就像一面鏡子，偶爾會被劃出裂痕，但它總會自我修復。”
不得不說。
以前伊恩估計都忽視了這頭巨龍所擁有的智慧。
它也是博學多識。
“但如果改變了重要的事情呢？”
伊恩開口繼續詢問。
“那就看你的手段了。“巨龍哼了一聲，“高明的巫師會製造'替代事件'——讓歷史看起來依舊按照原本的軌跡發展，哪怕細節已經不同。時間很懶，只要大方向沒錯，它並不會對那些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些小把戲的人給予什麼懲罰。”
這依舊是有悖於課本的知識。
不過或許遠古巨龍的說法纔是正確的說法。
伊恩若有所思。
他想到了自己在龐貝古城所做的一切——那絕對算得上“擾亂時間“，可後世的歷史卻絲毫未變。
“一種時間欺騙？”伊恩回憶着自己在龐貝古城的經歷——他曾經救下過一名少女，改變了她的命運。那一刻，他分明看到她眼中流露出對未來的恐懼和希望。
但回到現代後，歷史書上依舊寫着龐貝火山爆發的日期，依舊寫着無數人喪生的事實。
沒有人記得那個少女。
也沒有人記得他的所作所爲。
諸神一定用了某種更高明的手段。
徹底欺騙了時間。
伊恩聽得入神，眼神逐漸變得專注。
“那……怎麼才能做到‘不被人察覺’呢？”
巨龍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是否該向一個人類傳授如此機密的知識。
最終，它還是開口了：
“第一，不要留下痕跡。這意味着你不能讓任何人記住你做過的事。你必須像一陣風一樣來去無蹤，不留證據，不留名字。”
“第二，不要改變關鍵節點。你可以殺死一個路人，也可以偷走一塊石頭，但如果你改變了某個決定性事件，比如阻止了一場戰爭、拯救了一位君主、殺掉了一個嬰兒……那麼時間會立刻察覺，並開始修正。”
“第三，利用規則漏洞。有些時間點是天然的盲區，比如日食、月蝕、跨維度交界、多重宇宙交匯之處。在這些地方行動，時間的感知力最弱。”
“第四，讓歷史自己解釋你。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有些傳說聽起來荒誕不經，卻又真實存在？因爲它們就是被修改過的現實。當你做的事情足夠模糊，足夠模棱兩可，歷史會自己爲你編造合理的解釋，讓你的存在變得‘合理’。”
說實話。
巨龍居然能夠對這種事情都給出如此詳細的答案。
它或許真看過拉文克拉寫的論文。
伊恩聽得目瞪口呆。
他忽然想起了鄧布利多。
“所以……鄧布利多能成爲傳奇，也是因爲這種手段？“他低聲喃喃，覺得鄧布利多之前很多操作或許都合理了。
或許。
這位老校長也讀過拉文克勞女士的論文。
知曉了一些關於時間規則。
甚至於。
其中或許不只是涉及如何成爲傳奇，也還有着關於如何欺騙時間復活已故之人的方法，作爲霍格沃茲的校長當然是最有可能保留創始人的遺產。
也許鄧布利多找到了拉文克勞的秘密圖書館，也有可能是每一任校長都會繼承那些知識的遺產，反正鄧布利多會有那樣的心思覺得是有原因。
而拉文克勞女士關於欺騙時間，欺騙歷史的論文和研究成果最有可能是支持鄧布利多去進行那種大膽嘗試和猜測的背後力量。
要知道。
伊恩可是看過鄧布利多的記憶，知道鄧布利多從年輕開始就在進行這方面的研究，如果真有拉文克勞女士的研究成果留存於世也必然被他找到。
鄧布利多教授可是親口說過，他之所以會選擇成爲霍格沃茲的校長，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霍格沃茲的校長能夠訪問那些別人無法訪問的知識。
“原來這種操作，古人就已經在進行嘗試。”
伊恩忽然覺得有些荒謬。時間，這個在普通人眼中不可違逆的法則，在真正的強者面前，竟然像是一本可以反覆修改的草稿本。
“那如果……“他猶豫了一下，也是說出了自己對於鄧布利多計劃的猜測，“如果有人在過去做了大事，卻未被歷史記錄呢？”
巨龍的眼睛微微眯起。
“那就說明，有更高層次的力量介入了。”它擡起頭，望向逐漸暗沉的天空，“比如諸神，或者……某些觸及規則的存在。”
聞言。
伊恩想到了鄧布利多又說過——關於復活阿利安娜的計劃，其中必然少不了伊恩的參與，而伊恩又何嘗不是一種代表規則的象徵呢？
如果自己真是渡鴉，自己代表的就是最接近於改變過去的命運。這又好巨龍現在所說的事情不謀而合了起來。
拉文克勞研究成果在鄧布利多手中的可能性再次增加。庭院陷入短暫的沉默。夜風拂過，帶來遠處森林的沙沙聲。
伊恩站起身，拍了拍長袍上的灰塵：“謝謝解答。”
巨龍懶洋洋地趴回去，尾巴捲起，蓋住自己的鼻子。
“不用謝。反正我也很久沒和人聊這些了。”它閉上眼睛，聲音漸漸低下去，不過伊恩還是再次把它給搖晃醒了。“喂！”他伸手拍了拍巨龍的鼻尖，聲音不大，卻帶着一絲急切，“別睡！還有問題要問你！”
巨龍原本已經緩緩合上雙眼，聽到他的聲音後，金色的瞳孔再次睜開，帶着幾分不耐煩和幾分審視。
“什麼？”它低聲咕噥，語氣中透着一種“打擾我休息你最好有正當理由”的威嚴。
伊恩沒有退縮，反而上前一步，目光堅定：“關於屠龍者的事。”
巨龍微微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興趣。
“你想成爲屠龍者？”它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像是在評估一個即將踏入深淵的靈魂。
“不是想，是我想知道。”伊恩說，“十二頭巨龍成就傳奇……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是十二頭？這個數字有什麼意義嗎？”
巨龍沉默片刻，隨後緩緩開口：
“這是一種榮耀。”
它的話語如同古老的鐘聲，在空氣中迴盪。
“屠龍者，並非只是一個稱號。”
“它是時間長河中極少數人才能獲得的成就。”
“當你斬殺一頭巨龍，就等於在歷史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而當你斬殺十二頭，你就被認可爲‘屠龍者’。”
“這是一種儀式般的成就。”它繼續說道，“也是一種世界的迴應。你用屠龍證明了自己的力量，而世界則會給予你某種獎勵。”
“獎勵？”伊恩眼睛一亮，“是什麼樣的獎勵？”
巨龍輕輕搖頭，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巫師。你們人類總是喜歡給一切加上標籤、分類、等級。”
“但世界對屠龍者的回饋，並非是固定的。它可能是知識，可能是力量，也可能是某種隱秘的權柄……甚至是一種‘存在感’的提升。”
伊恩皺眉思索：“存在感的提升？”
“沒錯。”巨龍點頭，“就像是從凡人中脫穎而出，被命運之線特別標註。這種東西很難描述，但你可以理解爲你變得更‘重要’了。”
伊恩聽得入神。
他知道。
如果鄧布利多知道這個答案。
或許。
有11頭巨龍又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