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羣山的大戰結束了,以聖江二國聯軍大勝告終。
而聖朝與江國各得了四座山頭,可修繕城池。
至於最後一座凌雲山。
在曾安民的“據理力爭”之下,立德皇帝付出了一座靈礦的開採權,便將其攏在了青海城的統治之下。
青海城,玉頭城,凌雲城……
接下來,便是這幾座城的建造規劃。
如今的清海灣勢力範圍之內,一切都透着生機勃勃,百廢待興。
而今日。
曾安民在與秦守誠,也就是當今立德朝的首輔。
二人正式將南部羣山與清海灣這一片新打下來的區域,正式定名爲了:青海路。
從此,立德朝共攬鳳起,西流,青海三路。
距離光復神京這一願景,正式邁出了一大步!
……
青海城,太師府。
如今的曾仕林,已經被朝中衆臣稱爲“太師。”
在這立德朝中,曾家父子是名副其實的掌權者。
只是這權力的大小,還是需要他們父子二人繼續搏纔是……
院子裡。
曾仕林正躺在太師椅上,目光極爲深沉的盯着前方的大樹。
手中泡着鳳起路的頂級茗香。
“爹。”
曾安民的身影出現在曾仕林的身邊。
“來了?”
聽到好大兒的聲音,曾仕林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朝着曾安民看了過來。
眼睛之中依然是精光乍現,但卻帶着一抹無法掩飾的疲憊。
“您喚我何事?”
曾安民看着曾仕林那略帶配備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嘆。
這些日子,一件大事接着一件大事。
老爹身爲三路的扛把子,每日要處理的政務數不勝數。
饒是曾安民也已經拼盡全力幫助老爹減輕事務,卻依舊只是杯水車薪。
“徐逆那邊可能要發難了。”
曾仕林緩緩擡頭,朝着曾安民看了過來:“想必你心中也已經有所感應?”
“嗯。”曾安民點了點頭,目光緩緩沉了下來:
“青海路正在草創,但徐逆不會留給我們太多的時間。”
“所以接下來,我們容不得一絲喘息,必須帶領大軍,一路北上。”
曾仕林接過曾安民的話,面容之中也透着一抹滄桑:
“只是不知道,他會以何法發難?”
曾安民沉吟了一下,隨後擡頭朝着曾仕林看去:
“我立德帝攜天下大義,我大軍一路北上,凡過之處,皆可歸降。”
“這是徐逆絕不願看到的局面。”
“所以我覺得,他應該會做兩手準備。”
“其一,蠱惑聖朝六路軍民,但此法不順民心,從各路的反應來看,他們更偏向我立德朝多些。”
“畢竟立德帝是聖朝的嫡系血脈。”
這一點,從曾安民當初自京城轉移之時便已經有所猜測。
若不然他也不會費那麼大心思,將小胖太子轉移到這裡。
曾仕林輕笑一聲:“人族立國,多圖國運。”
“那些剩餘六路,民也許不知,但官又豈能不知?”
“若無國運護國……他們的下場將會如何,他們怎麼可能會想不到?”
曾安民緩緩點頭:“所以這一點其實不用太過擔心,凡我大軍所過之地,只需讓陛下出面,便可使其稱臣。”
“這是自然。”曾仕林笑了笑,雖然輕輕嘆了口氣道:
“可惜,此地不是京城,若在京城,只需陛下一道聖旨,國運便爲我所用。”
“爲何非要是京城?”
曾安民眉頭輕輕一皺。
“你有所不知,我聖朝的龍脈,便在京城首陽山上。”
曾仕林面沉似水:“國運之基,便是龍脈。”
“所以只需按部就班,帶立德陛下前往京中便可,屆時有國運相助,那徐逆也不過是手拿把掐。”
“但問題是……徐逆會讓我們那麼輕易進京嗎?”
曾仕林擡頭,看向天空。
像是在問曾安民,也更像是在問自己。
“龍脈麼……”曾安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隨後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曾仕林:
“爹,龍脈這東西,我倒是有一條。”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曾仕林忠心盡國,便是上得刀山,下得油鍋也要……等等……你說什麼??”
曾仕林身子一震,朝着曾安民看了過來。
“我說,龍脈這東西……我倒是有一條……”
曾安民撓了撓頭,隨後不好意思道:“當初在西流路賑災,我把那沈秋殺了之後,便將他手上煉製的龍脈給拿走了。”
說着,他伸手輕輕一翻。
便見他的手掌中心,有一條金色的,模糊不清的,但能一眼看出其不凡的氣息。
那氣息恰一出現,便向四周散發着濃郁的天威!
曾仕林瞪大眼睛。
死死的盯着曾安民手中那如同鯉魚一般,在他掌心之中游動的金色氣息!!!
“這……”
“這真是……龍脈?!!”
曾仕林的聲音都透着嘶啞。
“我確定它是。”曾安民緩緩收手,將那氣息重新置入識海空間,聲音之中透着篤定道:
“廣陵子親自驗證過。”
曾仕林的身子依舊如同木頭一般,一動不動。
“爹?”
曾安民推了一下曾仕林。
見其不搭理自己,又伸手在他的眼前晃動了着。
“您倒是說話啊……”
“哦哦……哦,你說,你繼續說……”
曾仕林擡頭,看着曾安民的面容有些出神……
曾安民點了點頭,繼續道:
“其二……也是我最擔心的一點。”
他說到這裡,聲音之中透着一抹凝重:
“徐逆絕不會對逆轉天地規則就此放下……他一定還是想要逆改天地,恢復氣運之世……只是不知,他會將目光放在何處。”
曾仕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緩緩回神,目光盯着曾安民看了好大一會兒。
“您這是……”曾安民被曾仕林盯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目光……”
曾仕林的嘴角輕輕勾起一抹冷笑:
“放在何處,其實都無所謂了。”
“哦?”曾安民看着曾仕林臉上那抹讓人膽寒的笑容,沒由來眉頭一跳。
“父親此言,所謂何意?”
“呵呵。”曾仕林只是輕輕一笑,將桌上的茶水端起,輕輕吹了一口之後,緩緩擡頭,聲音之中帶着一抹令人壓抑的深幽:
“如果爲父能給你一個機會,你願不願意……”
“完成心中所願?”
……
曾安民的呼吸猛得一滯。
“您這話……孩兒沒聽明白。”
曾仕林眯着眼睛,盯着曾安民,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既然徐逆不想讓我們進京,那便不急着進京了。”
“既有龍脈,那何處無可爲京?!”
“您是說……”曾安民的拳頭攥緊,死死的盯着曾仕林。
“你先告訴爲父,你心中所願,是何?”
曾仕林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曾安民。
曾安民的嘴抿在一起,聲音乾澀:“爹……”
“說!”曾仕林依舊死死的看着曾安民:“告訴爲父!”
曾安民沉默了良久。
隨後緩緩擡頭,目光迎上曾仕林,聲音不大,但極爲夯實:
“如果可以的話。”
“我要……節制天下兵馬!!”
“天下兵馬……”曾仕林聽到這話之後,面色有些恍惚。
隨後他輕輕笑起:“呵呵……”慢慢的,輕笑變成了大笑:“哈哈哈哈哈!!”
“唰!!”
曾仕林的目光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是不是聖朝的京師。
而是……江國!!!
“這天下兵馬,可不止聖朝一家。”
曾仕林那滄桑的眼眸深處,甚至掀起了一絲然人琢磨不透着……瘋狂!
“他徐逆既然想要逆改天地規則,那爲父再助他一臂之力。”
“咕咚~”
看着老爹那讓人害怕的面容。
曾安民嚥了一口唾沫。
“您到底要做什麼?”
他的聲音帶着顫抖。
可別玩脫了啊!
曾仕林輕笑一聲,緩緩看向曾安民:
“怎麼?節制天下兵馬,不是你一直以來的想法麼?”
“事臨頭上,反倒要退縮了?”
曾安民苦笑一聲:
“退縮倒不會退縮,只是您一點也不將計劃告訴我,我心中有些沒底啊。”
“嘖……”
曾仕林哈哈一笑,隨後伸手輕輕摸了摸曾安民的頭:
“把心放在肚中便是,爲父又豈會坑你?”
“爲父的計劃……”
曾仕林壓底聲音,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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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句,都說在曾安民的心頭之上。
“昭告天下,您突破一品???”
曾安民聽完之後,臉都是懵的。
他滿面駭然的擡頭,朝着曾仕林看去。
“這只是第一步。”曾仕林老神在在的點頭,隨後準備說接下來的計劃。
卻被曾安民打斷:
“不是爹,您突破一品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您這是真沒拿我當親兒子唄?!!”
說此話之時,曾安民的心中都要高興壞了!
他其實最擔憂的無非就是徐天師乃是一品陣師,恃已武力,脅迫剩餘六路軍民。
但現在……
若是老爹突破一品的消息被傳出去,那徐天師本來還佔得那點兒優勢將蕩然無存啊!!
“天命在我!!天命在我啊!!!哈哈哈!!!”
曾安民感覺自己都有點控制不住自己,想手舞足蹈了……
“對了爹,您是什麼時候突破一品的?”
曾安民興高采烈的朝着曾仕林看去:
“讓我猜猜,應該是那日大戰沈念與虛妄妖君之後?”曾安民一臉篤定:
“那場大戰之後,您回來便心有所感,所以突破了可對?!”
曾仕林呃了一聲,隨後老臉有些發紅道:
“應該是下個月。”
“原來是下個月啊!”曾安民一臉恍然,正要開口,面色陡然僵住。
“???”
他一臉茫然的看着曾仕林:
“下個月??什麼意思??就是還沒突破唄??”
“咳。”曾仕林乾咳一聲:
“二品亞聖之境若想突破一品著命,需要踏破前人之路,得天地認可。”
“爲父的確心有所感,但目前的話……”他紅着臉道:
“尚需實踐。”
曾安民僵着臉:“我沒聽明白。”
“你可還記得當初你與爲父所說那“知行合一”四字真言?”
曾仕林瞥了他一眼道:“從那日開始,爲父對此四字日日所思,就在一月之前,心有所感,悟出十字真言,也不知是對是錯,只差實踐。”
“哪十個字?”曾安民的心有些亂。
“真知必能行,不行非真知”曾仕林緩緩出聲:
“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
曾仕林看到曾安民那茫然的表情,面色有些恨鐵不成鋼:
“知行合一四字還是你說的。”
“怎麼事到如今,又開始迷糊了?”
曾安民確實聽不懂,但他還是硬着頭皮,把前世死記硬背的那些東西說了出來:
“我印象之中,知行合一應該是以良知爲根基,將道德認知轉化爲當下行動的動力與準則,在生命實踐中實現人格的完整統一。”
這句話是當年他在某乎上,看一篇帖子,提到王陽明時做的總結。
全篇都比較晦澀難懂,他只把這句話給記下來了。
哪知他把這話說完之後。
對面的老爹突然愣住。
良久之後,方緩緩開口呢喃:
“以良知爲根基……”
“實現人格的完整統一……”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與老夫所想一般無二!!”
“對也,對也!!”
曾仕林突然感覺自己周身一輕。
體內那極爲澎湃的浩然正氣似奔涌大河一般,無處不在!
“聖人之言,即吾之言!”
“吾曰:”
“知之真切篤實處,即是行。”
“行之明覺精察處,即是知!”
下意識的,他將自己心中所想開口而出!!!
“轟!!!”
一道聲音自他體內迸發而出。
似天地之間最初始的那道聲響。
也似這片天地在迴應他一般。
天空之中竟隱隱開始凝聚儒道法相!!
“啾!!!”
金色的氣柱陡然從曾仕林的身上躥出!
恰在此時。
“非今日,非今時!!給我斷!!!”
曾仕林猛然睜開眼睛,聲音之蕩,似浩天之雷。
僅是一個剎那的功夫。
他身上所有異像全都化成碎影。
他盤坐於地。
調息良久。
最終看向曾安民:
“好險!差點壞了老夫的大事!!”
曾安民無聲的看着這一切。
嘴巴輕輕張開。
他不明白。
“爹……您剛剛是不是真的要突破了??”
“爲父突破,不能在前,需在後,否則你談何節制天下兵馬?!”
說着,曾仕林緩緩起身:
“準備準備,自明日起,將老夫已突破一品之時,昭告天下。”
“也從明日起,我大軍開始朝京師壓去。”
“沿途所遇膽敢反抗者,殺無赦!”
他的聲音之中,透着一抹毋庸置疑。
……
“什麼??”
“文清公,突破一品著命?!!”
當青海城的文書發往整個大聖朝四處之後。
所有人的面容都懵了!!
這個消息,不亞於一道九霄之驚雷,劈在所有人的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