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禑和老十三,意見一致的情況下,老四大多聽得進去。
“好,就聽你們的,把弘時送去戒臺寺,先住半年再說!”老四也知道,不能繼續溺愛下去了。
在雍王府用罷晚膳後,胤禑本想告辭離開,卻不料,年海棠派人來告訴老四,她想見見胤禑和老十三。
實際上,胤禑早就想見年海棠了。只是,受限於男女大防,胤禑不能主動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罷了。
老四是真寵年海棠,他沒有絲毫的遲疑,便吩咐了下去。
“來人,請海棠出來,拜見兩位親叔叔。”
在大清朝,叔叔,指的是丈夫的弟弟。叔父,纔是侄兒對父親之弟的尊稱。
室內都是比老十四親得多的弟弟,老四也就沒有命人架起屏風。
不是老四說破,老十三根本就不知道,年側福晉的小名是海棠。
在禮教森嚴的大清,女人的小名,只有丈夫和年家至親,才能知道。
“請十三叔、十五叔大安。”年海棠進門後,很規矩的雙腳平行,雙手扶膝躬腰,膝蓋略彎屈如半蹲狀。
胤禑久聞年海棠乃是禍國殃民的絕頂美人兒,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
這麼說吧,以胤禑的超高見識,也必須承認,年海棠的美貌程度,冠絕整個大清!
老十三和胤禑,幾乎同時側身閃避,不敢受了年海棠的全禮。
他們兩個都是跟着老四混的,對於老四最寵的側妻,必須給予應有的尊重。
年海棠纏着老四,嘴上說是要見老十三和胤禑,心裡真正想見的只能是胤禑。
在年家三姐妹之中,年海棠的大姐是真沒福氣,嫁的是很沒出息的胡鳳翬。
胡家和年家是旗下世交,年家大姐嫁入胡家,屬於是指腹爲婚的概念。
如今的胡鳳翬,都三十多歲了,依舊沒有正經差事可做,只能跟着老四打雜。
等雍正登基後,田文鏡、李衛和鄂爾泰,皆非雍藩舊人,卻都獲得了破格重用。
而胡鳳翬這個王府舊人,明明有年貴妃和年羹堯的裙帶可依,卻僅僅從七品知縣升任蘇州織造而已。
可想而知,胡鳳翬的能力,根本不入老四的法眼。
胡鳳翬和胤禑,有如草雞比鳳凰,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老四也知道年海棠的心思,便主動拉着她的小手,給胤禑介紹說:“你小嫂子天天盼着見你和十三弟,今兒個總算是見着了。”
既然老四直接定了年海棠的身份,胤禑主動鞠躬說:“小弟胤禑,請小嫂子大安。”
老十三和四福晉的感情極深,發自內心的不想認年海棠作小嫂子。
可是,在老四的逼視下,老十三隻得捏着鼻子,拱手說:“小弟胤祥,請小嫂子大安。”
“十五叔,我二姐是個可憐人,還請您老多多憐惜。”年海棠再次蹲身行禮。
胤禑心裡有數,以年觀音的封疆嫡女身份,被貶爲連妾都不如的貝勒府格格,純屬是無妄之災。
誰叫年觀音參加選秀的時候,因太過狐媚氣,勾起了當今皇太后對董鄂妃的憎恨情緒呢?
所以說,這人吶,運氣也極其重要!
不過,只要有年海棠撐腰,等雍正繼位之後,年觀音少不了一個親王側福晉的名分。
按照大清會典的規定,和碩親王可以有四個側福晉,而郡王只能有兩個側福晉。
當今皇太后還活着時候,即使胤禑有心擡舉年觀音爲側福晉,也沒膽子上摺子。
要知道,康熙對當今皇太后,那可是出了名的會裝孝順。
“屋子裡也沒有外人,大家都坐下說話吧。”老四這麼一說,老十三算是徹底明白了,四福晉在雍王府裡,已經被邊緣化了。
不談美貌,僅談功利。
四福晉的五個兄弟,全是提籠架鳥、眠花宿柳之輩,竟無一人成器。
反觀年海棠的母族之中,她親二哥年羹堯,是青年驟貴的川陝總督。她親大哥年希堯,喜歡西洋的玩意兒,尤其精通燒瓷器,也算是頗有所長了。
這年頭,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再有年海棠的蓋世嬌顏襯托着,原本就是中人之姿的四福晉,拿什麼和她比?
賓主落座之後,老十三赫然發現,年海棠不僅座位緊挨着老四,而且,兩口子的手,居然緊緊的牽在一起。
尼瑪,太膩歪了,老十三不忍直視的扭過頭去。
胤禑笑眯眯的望着大秀恩愛的老四,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個經典硃批:朕就是這樣秉性,就是這樣皇帝!別人完全不清楚,胤禑卻知道,老四現在的低調,算是徹頭徹尾的僞裝。
老四的手,被年海棠輕輕的捏了一下,他隨即會意,便笑着對胤禑說:“年家的二姐兒,待在你的後院裡,也怪悶的,應該多出來走動走動。”
實際上,胤禑早就想讓年觀音,經常過來陪着年海棠了。只是,苦於沒有好藉口罷了。
既然老四主動發了話,胤禑很自然的順水推舟,笑着說:“四哥所言甚是,回頭啊,小弟我讓她多來四哥你這裡,陪着小嫂子說說話,聊聊天,逛逛街,聽聽戲!”
順着老四的興頭,胤禑故意擴展了年家姐妹兩個的活動範圍。
年海棠之所以短命,其實和乾隆的白月光,那位富察皇后的早崩,有着大致相仿的原因:親兒子一個接一個的夭折,太讓人抑鬱了。
歷史上的年海棠共出三子,這三子之中,但凡有一個活到成年,皇位就沒有弘曆什麼事兒了!
乾隆的富察皇后,也是一樣的悲劇。她的兩個兒子,只要有一個活下來,嘉慶就只能樂爲賢王。
胤禑的想法,也並不複雜,就是想借助於年觀音隨時進出雍王府的便利,暗中採取現代的各種手段,讓年海棠的兒子們,不至於都夭折了。
到了雍正晚年,因老十三的身體很不好,薨得早。新皇帝的事兒,和他完全無關。
以老四對年海棠的專情程度,年海棠之子,必是新君。
到時候,老四臨終的託孤重臣之中,胤禑不領銜,誰有資格領銜?
歷史上,老四駕崩前安排的總理王大臣之首,就是老十六,其次是老十七,鄂爾泰和張廷玉都在後邊。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老四到時候忌憚胤禑了,只要老十六待在顧命重臣的行列之中,照樣是萬事可爲也!
蘇培盛十分機靈的親自進來上茶,免得被外人看見了,年海棠和老四並肩而坐,還手牽着手的沒規沒矩。
當着老四的面,年海棠縱有無數的心裡話,想和胤禑說,卻不能說出口。
沒辦法,只能等年觀音來的時候,姐妹兩個再說知心話了。
從老四那裡回來,胤禑的馬車剛在府門前的停穩,就見琴書陪着幾位貴婦人,一起從角門裡出來。
琴書見胤禑回來了,趕緊蹲身行禮,挨個介紹了她的手帕交。
“爺,這位是參領夫人,這位是佐領夫人,這位可了不得,她是一等海澄公夫人……”
胤禑微微一楞,他也沒有想到,琴書的手帕交之中,居然有一位公爵夫人。
現任一等海澄公名叫黃應纘,他是初代海澄公黃梧的侄孫。
收臺灣時,就是黃梧提出了臭名昭著的遷海令。
三藩之亂時,黃梧這一脈的子孫,全都被耿精忠殺光了。
爲了體恤功臣,康熙不僅下特旨,許襲12次,還把一等海澄公,讓黃梧的侄兒黃芳世襲了。
胤禑對朝中的重臣情況,可謂是瞭如指掌。他知道,黃應纘沒啥本事,就守着爵位,吃祖宗留下來的老本罷了。
阿瞞的壞毛病,不過是胤禑的僞裝保護色罷了。
一旦,搶人家老婆的次數多了,京城裡肯定是人人自危。
那個名聲,就真的壞透了!
出於禮教大防,胤禑只是微微頷首,便邁着四方步,徑直進了王府。
次日早上,胤禑進請溪書屋的時候,赫然發現,年羹堯就跪在康熙的身邊。
以老四的脾氣,如果年羹堯提前通知了消息,肯定會設宴款待他,並叫胤禑和老十三一起作陪。
胤禑暗暗一嘆,唉,佛祖只渡有緣人!
類似年羹堯這種死不悔改的傢伙,胤禑即使想拉他一把,也沒有絲毫辦法。
見胤禑進來了,康熙笑着說:“亮工有壯志,他只須五千兵馬,便可滅了準噶爾汗國!”
胤禑撇了撇嘴,年羹堯爲了討康熙的歡心,還真敢吹牛!
這就像是五年平遼一樣,皇帝聽着很舒坦,實際上,根本做不到!
歷史上,若不是準噶爾人內部爆發了大瘟疫,讓乾隆抓住了天賜良機,西疆問題很可能一直拖到清末,都無法解決。
康熙正在興頭上,胤禑自然不可能說掃興的真話,便附和道:“亮工有此志氣,實乃朝廷之福,國家幸甚!”
康熙晚年,最大的心病,便是準噶爾人對大清的致命威脅。
“小十五,若要對西疆用兵,何人可爲帥?”康熙興致勃勃的問胤禑。
胤禑毫不遲疑的說:“回汗阿瑪,亮工可也!”
平定西北,少說也需要十幾萬人!
這麼大的兵權,以康熙的性子,怎麼可能給年羹堯呢?
順水人情,胤禑不做白不做,年羹堯肯定會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