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週她和小熊就回美國
盯着那個身影看了半晌,他氣勢凝重,心裡不知作何想。
他吸完了手裡的煙,繼而又掏出一隻煙點燃接着吸,吞雲吐霧。
回過神,才發現那人已經從車窗離開,重新轉身往前走郎。
女人的人臉在燈光的照耀下,清晰地映入眸中鐦。
待人走得更近些,才發現她面頰微紅,襯得整個人多了幾分媚態。
描了眉,也點亮了脣色,在低迷的燈光下,眼神顯得異常的柔和。
顧又廷斜眼睨着她,黑沉的眸子宛如深不見底的寒潭。
一直到那纖弱的身影走進門口,顧又廷方纔收回視線,神色卻依舊凜然。
謹言走進酒店大門,看到牆上掛着的時鐘顯示已經是十二點,進到電梯後只想趕緊升到自己的樓層,然後回房洗個澡,抱着小熊睡個覺,暫且忘記那些擾亂她心扉的事情。
電梯門打開後,她走了出來,幾步路,就到了自己的套房門口。
謹言用卡刷開門,正尋思着把高跟鞋脫掉,避免走路聲吵到小熊。
這樣想着的時候,房間的門打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黑暗裡走了出來。
謹言愣了一下,問:“怎麼這麼晚還沒有睡?小姨呢?”
邊說連伸手按開弔燈的開關,然後朝她走過去,將她抱起來。
“晚上小姨和我玩抓迷藏,我找到她的時候,她藏在被子裡已經睡着了,”小熊指了指房間的方向,然後雙手摟住她的脖頸,忽然聞到她身上的酒氣,“言言,你喝酒了?”
謹言知道自己騙不了她,點頭:“喝了一點。”
看見她黑葡萄大的眼睛溜溜地轉着,臉上的神情單純無邪,像是無瑕的白紙,沒有被玷過了任何黑漬,謹言想起這些日子爲了單子的所作所爲,還有今夜被人利用一事,再看着小熊乾淨無瑕的小臉,心裡被羞恥感填滿,十分苦澀。
她開始有些想哭。
孩子很敏感,看着她此時的模樣,伸手貼在她臉頰上,似要給她安慰。
謹言握住了小熊的手,摟緊了她,臉貼在小熊的額上,
“小熊,媽媽在一件事情上,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
小熊好奇地問她:“言言做錯什麼了,像我一樣挑食,不肯乖乖吃飯嗎?”
謹言搖搖頭。
小熊說:“只要不像我一樣不吃飯,就不算很嚴重的錯誤。”
謹言有些吃驚了,揉着她軟軟的頭髮:
“如果言言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算嚴重嗎?”
小熊還小,聽不懂她話裡的深義,只能理解字面上的意思:“前面的路不能走,言言可以轉彎走另一條路,有很多路都能走。”
謹言在心裡苦笑一萬遍,她這些天做的事情遠遠不是小熊所能想到的:“言言說的不是……真正的路,而是形容一件事情,我做得很不好。”
“言言教過我,今天做不好的事情,明天再繼續努力,就可以了。”
謹言有些愕然,是啊,明天再繼續努力,這不正是她教小熊的嗎?
良久,她輕聲問:“小熊,可是我說了謊騙人,你會討厭這樣的言言嗎?”
這話說得真傻!言言不過是說了下謊,她就要討厭了?
小熊說:“就算言言說很多的謊,我也會陪在言言的身邊,一直喜歡言言。”
謹言很長時間地看着她,突然抱緊了她,牽了牽嘴角,微笑起來。
對她來說,沉積了一天的壓力,終於消退了下去!
她想,未來的日子裡,只要小熊陪在身邊,所有的難題她都能咬牙面對。
她放鬆些,帶着一種欣慰的口氣說:“小熊餓不餓?”
小熊點點頭,想了想,又搖頭道:“言言,我不餓,酒店的飯不好吃。”
她猶豫了一下,看到小熊的小嘴正撅着,很快猜了幾分,這一週多的時間裡,她不放心讓小熊出去外面,都是讓家瑞陪着她,三餐也是在酒店點的餐,想必小姑娘早就已經吃膩了……
謹言想了想,便點了點她的鼻子:“那我們不吃酒店的飯??小熊去換身衣服,我們到樓下附近的店,吃pizza?”
小熊抿了抿脣,面上裝得很淡定,很矜持的應了一聲。
聲音聽着,卻是比平常時候的音量要大了些。
謹言心一動,只覺這個神態似曾相識,半晌,纔想起原來是那人。
也難怪,小熊外形雖然像她,卻多少也遺傳了他一些。
所以有時候神情一致時,便會覺得有幾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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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凌晨很寒冷,爲了謹慎起見,謹言給小熊再穿了件毛衣衫在棉衣裡面,隨即從行李箱裡拿出美國帶來的小貓圖案的羊毛帽套在她頭上,最後是迷你版的ugg。
看着包得圓溜溜的小熊,她這才放心,“好了,我們出門了。”
小熊肉呼呼的小手去牽她的手。
謹言先牽住她,一手去開門,很快就出了門。
夜很深。
s市酒店門口旁停着輛銀灰色路虎。
距離謹言回到酒店已經四十分鐘,顧又廷仍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直坐在車子裡,悠然地吸着煙,目光沉暗地看着酒店門口的方向。
他以前是很少吸菸的,這兩年集團發展愈加神速,事情越來越多,有時候忙起來沒日沒夜,他覺得心裡悶得厲害,纔開始抽菸,剛開始癮不大,偶爾才抽一支,現在則是到了戒不掉的程度。
此時,他邊吸着煙,這纔開始想起與謹言之間的點滴。
曾經一度,謹言對他言聽計從,他一直認爲自己可以把這個年輕的女人操縱於股掌之上,從而並不把她的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卻沒想到,也是這個小他十歲,看着柔弱的女人有一天會用冷冷的眼光看向他,推開他,警告他的靠近。
………
過了一會兒,電話響了起來,是林時啓:“顧總,你在哪兒?”
“停車場。”
那邊一愣,他接着說道,“什麼事?”
“剛纔他們發了份新的報價過來,幾個同事還在加班,你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那邊穩穩地說着,因爲顧又廷交代過,這種重要的東西,必須第一時間通知他。
顧又廷望着前方,眼如深海,半晌,卻只是淡淡的道:“好。”
他掛斷電話,目光很淡的掃過那空蕩的方向,很快,車子駛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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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pizza回來,已經是午夜兩點半。
小熊疲倦地趴在牀上,揉了揉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謹言輕輕地替她蓋上薄被,親了親她的額頭,起身去開了電腦。
查詢着回去美國的航班,這是今晚,她做出冷靜而理智的分析。
“姐,小熊……很像那個人嗎?”
這麼多年,家瑞第一次提起有關於顧又廷的事情。這幾年裡下午,就算小熊的出世再突然,白母和家瑞都是把小熊捧在手上的疼。只是,她們喜歡小熊是一回事,但並不表示可以原諒讓謹言生下孩子,卻棄之不理的那個人。
“嗯,有的地方很像。”
之前不覺得,回國後,這些天越看越像。
“姐,我記得你好像沒有說過,那個人是在做什麼工作的,他叫什麼名字?”
謹言靜了半晌,淡聲道:“顧又廷。”
家瑞何止是吃驚,簡直達到了受驚的程度。
“顧又廷?!是那個顧林集團的老總顧又廷?”在家瑞的印象裡,顧林集團創辦這麼多年,能任職總裁的位子,就算是年邁的老人,也不可能年輕,這樣的人居然曾經是她的姐夫?!
家瑞回過神來,不覺道:“那怎麼辦?小熊要是被他知道了,小熊那麼可愛,萬一他想跟你搶小熊呢?如果小熊被搶走了,到時候媽肯定要打斷我的腿。”
她的擔憂不是沒有可能的,那個顧又廷目前無婚無子,若是年輕人還好,有玩性,未必想要個孩子在身邊吵鬧,但他卻是有了一定的年齡,她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人可不是普普通通稍微有點的錢,容易打發,他如果真的來這麼一次,她們一家可怎麼辦呢?
“這個,家瑞你不用擔心。”話雖是這麼說,但謹言這些日子變得急功近利,卻也是因爲有這一方面的顧慮,她想了想,說:“當時,在老家的診所,那個醫生答應過我,會幫我。所以就算他以後懷疑了,想要去查,也不會查得到。”
白家瑞一時心裡有些感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了會,她問:“姐,你什麼時候能解決好項目,離開這裡回美國?”
“也就這幾天的事情吧,”謹言想了想,說:“我正在寫郵件給總部,讓他們另調個人過來,順利的話,下週我和小熊就能回去。”
家瑞這才鬆了一口氣,“哦,那就好。”
這麼短的時間應該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來了………
謹言清晨七點被陽光打醒,起來關窗簾後,就看到總部回覆的郵件。
郵件內容很簡單,讓她在s市稍候幾天,總部會召開會議,安排一個人過來。
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燦爛,寒流減退,暖和了不少。
由於時間還早,謹言看完郵件,繼而又接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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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昨晚凌晨近三點才睡,十點的時候小熊就精神奕奕地起牀了,謹言迷糊時伸手慣性去樓小熊,發現摟了個空,愕了一愕,睜開眼,發現小熊確實沒有在牀上。
她茫然地坐在牀上,見小熊的身子從浴室出來,舒了一口氣:“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她說,小熊已經自覺刷好牙洗好臉,看到她起牀,立刻背起她的雙肩包,態度格外積極:“我都收拾好了。”
話雖是這麼說,謹言起了牀,還是給小熊重新換了件橘色的羊毛衣,還有件含絨的小馬甲,下面給她穿了一條鉛筆褲,腳上則是迷你版的新百倫,最後把她喜歡的熊熊雙肩包給她背上。
謹言則是穿了件高領毛衣,下面一條牛仔褲,自覺休閒得體。
這纔拿起包,打開門。
牽着小熊從電梯下去,走到大堂,忽覺着四周人似乎多了點。
謹言沒有放在心裡,正想找個地方坐,等家瑞換好衣服下來,卻瞥到了辦手續的櫃檯前一擁人裡的林時啓,心裡隨即打了個激靈,怔了一下,回過神,不動神色地緊抓着小熊的手,她心裡有些緊張,往另處張望去——
似乎爲了驗證她的預想,此時,那人真的就坐在沙發上,看文件。
謹言只覺一下心提到了喉嚨上,背脊上涼颼颼冒着冷汗,耳旁是小熊奶聲奶氣的催促,她雙腳像是被釘在地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愣在那裡半響沒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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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多字,九點要審覈的,先更上來了,還差的一千明天補,繼續老時間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