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趙大人,要不要試一試?

“是我低估了嗎?”溫故輕嘆一聲。

趙無憂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你爲何要救我?白日裡在山林中,他們已經要動手了,只要你的人晚來一步——”溫故是知道的,他又不是傻子,那些騷動是人還是野獸,他心裡清楚得很。

“我又不是東廠的走狗,爲何要聽東廠的話?”趙無憂輕咳兩聲,徐徐起身,“他們想做什麼,跟我沒關係。我要做什麼,也跟他們無關。”

溫故凝眉看她,“你不怕東廠對付你嗎?”

“東廠對付我趙家,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有什麼可怕的?”趙無憂輕哼,那個死太監還是個毛手毛腳的,佔了她那麼久的便宜,她沒找他算賬已經是客氣了。

“謝謝。”溫故斂眸。

趙無憂意味深長的笑着,“現在說謝謝,爲時太早。還是留着你的謝,去雲華州再說吧!”她緩步朝着牀榻走去,“你可以有一晚上的時間,選擇逃離或者跟隨。”

“爲什麼不戳穿我?”溫故十分不解,她這種行爲似乎壓根不是正常人的邏輯。若是抓住了他,不就是抓住了東廠的把柄嗎?既然趙家和東廠不睦,如今不是有個大好機會?

可她竟然說,要走還是要留,讓他自己選擇。

“因爲有你在穆百里跟前晃悠,能礙了他的眼。”趙無憂笑得邪魅,“我就喜歡看他擺着臉的樣子,他越是不舒坦,我這心裡就越痛快。”

溫故輕哼一聲,“恐怕不是這樣吧!”

“你管我是什麼緣故,只要你還能活着,你也成功靠近我了,不就好了嗎?”趙無憂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圖。

溫故搖着頭,嘆息着走出門,“就你這樣太過聰明,以後怕是沒人敢喜歡你。”

“你自己說的,我天生孤鸞。即是如此,我又何來的歡喜之人?”趙無憂揉着眉心。

溫故頓住腳步,回眸看她時,目光溫柔而慈愛,“一個人太孤單了,倦鳥尚且歸巢,何況是人呢!”

趙無憂凝眉望着他,眸光微恙。

門開了,又合上。

溫故走了。只是他最後那句話說得很奇怪。這話倒像是娘常說的,娘這輩子最擔心的,就是趙無憂會孤零零的一輩子一個人。

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呢?

一輩子孤零零的,總好過兩人面和心不合的在一起。那種無關情愛的將就,還不如孑然一身,生也一人,死也一人!

下半夜的時候,身邊又有了動靜。

趙無憂無奈,翻個身不欲理睬,誰知那人一慣厚顏無恥,伸手便將她攬入懷中。

“穆百里,你就不怕養成習慣,到時候戒不掉我?”趙無憂閉着眼睛都知道,這不請自來的樑上君子是誰。左不過,人家這樑上君子不是圖財,是來偷香竊玉的。

穆百里低低的應了一聲,“來日戒不掉殺了便是,到時候成日把你的腦袋拴在本座的褲腰上,趙大人覺得意下如何?”

趙無憂終於轉身,擡眸看着他,“我這條命金貴得很,只怕督主要不起。”

聞言,穆百里挑眉看她,“這倒是。”

“所以呢,以後煩勞督主自己帶地鋪,不要再跟我擠一塊。”她凝着眉頭。

見狀,穆百里輕嘆一聲,伸手撫平她緊蹙的眉頭,“身爲女子,成日蹙眉是很容易衰老的。趙大人還是要好好珍惜,本來就長得醜,來日更老一些。半夜起來都能把人嚇死。”

“那怎麼也沒把督主給嚇死?”趙無憂切齒。

一口一個醜,就你長得好看?

穆百里無辜道,“沒瞧見本座正在適應嗎?多適應幾次,估摸着就能習慣了。”

趙無憂撇撇嘴,不予理睬。

“你把那大夫留下來,真當是要給自己瞧病?”穆百里問。

趙無憂瞪了他一眼,“難不成是給督主瞧病,早日讓督主能重展雄風,兒孫滿堂嗎?”

穆百里蹙眉,小丫頭說話太難聽,句句刺耳。不過也沒關係,她早就說過,她起牀氣大,約莫這睡前氣也大。攫起她精緻的下顎,穆百里笑得溫柔,“趙大人可別忘了。你是個女兒身。”

“那又如何?我還是禮部尚書。”趙無憂輕哼。

“你說,重展雄風?兒孫滿堂?”穆百里意味深長的笑着。

趙無憂愣了愣,當即沒有吭聲。

死太監繼續道,“若本座真的重展雄風,這兒孫滿堂的事兒,還得有勞趙大人辛苦幾趟了。本座這下半身的幸福,全看趙大人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趙無憂嘀咕着。

這死太監說着說着,又佔了她的便宜。死太監就是死太監,沒臉沒皮到了這樣爐火純青的地步,估計比他的功夫都更勝一籌。

不過有一點,趙無憂的內心其實是歡喜的。他的體溫比她要高很多,所以雖然不屑他的死皮賴臉,然則這免費的火爐,其實還不錯。免去她午夜淒寒,免去她受涼的意外。

至少每天一早醒來,被窩都是暖的,而她身上的被褥總會被他也掖得嚴嚴實實。他知道,她畏寒怕冷,所以哪怕他要離開,也不會忽略這點。

趙無憂想着,就這方面來說,穆百里的確是心細如塵。

畢竟,他幹慣了伺候人的事兒。

因爲被窩暖暖的,所以趙無憂夜裡睡得格外安穩。何況他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她對他也沒什麼可以遮遮掩掩,該看的不該看的,他都看過了。

再說了,有這樣一尊大佛擋着,那些個宵小之輩,刺客竊賊,還有誰這般不知死活的湊上來?

安全感,舒適感,雙達標。

該睡就睡,不睡就是傻子。

趙無憂睡得很安穩,穆百里也睡得舒坦。免去旁人覬覦,守着自己該得的,才能睡得好覺。

翌日起來的時候,穆百里已經走了,被窩裡還殘留着屬於他的溫度,暖暖的讓人不想起來。好在趙無憂是個自制力特別強的人,該上路了,豈能耽擱。

素兮進來,伺候趙無憂洗漱更衣,而後便出了門。

穆百里早已讓人準備妥當,只要趙無憂吃過早飯吃過藥便能上路。不管做什麼事,他總喜歡快人一步。所謂的佈置妥當,其實也只是因爲他這人天生喜歡掌控一切。

馬蹄飛踏,朝着雲華州方向疾奔而去。

他們已經耽擱這一兩日,大部隊的行程和他們應該所差無幾了。不過只要趙無憂再忍忍,他們還是能提前一步進城的。

在雲華州的首府平臨城,穆百里早就放好了暗哨。

然則,事情似乎沒這麼簡單。

入了雲華州地界,一行中人便下馬歇了一會。在去往平臨城的路上,總有人在絮絮叨叨,說這如今的平臨城怪異至極。

穆百里瞧了陸國安一眼,陸國安隨即轉身離開。

見狀,素兮也跟着走開。

半晌,二人都急急忙忙的回來了,面色有些不太對勁。

“發生何事?”趙無憂放下手中的水壺。

素兮道,“卑職去打聽了一下,說着這平臨城附近有些奇奇怪怪的人,而且他們控制了進城的路,挨個的盤問進城的路人。”

眉睫微垂,趙無憂心頭盤算着,這些人該不會是無極宮的人吧?上次截殺沒有成功,這一次乾脆堵在了平臨城門外。

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他們非得攔着她,不讓她入城?想着上一次無極宮就是衝着自己來的,所以趙無憂有理由相信,這一次他們要對付的肯定不是穆百里,還是她。

思及此處,趙無憂扭頭望着穆百里。

很顯然,陸國安得到的消息,也跟素兮一致。

穆百里道,“做得這般明顯,就不怕官軍起疑?這雲華州知府是幹什麼吃的?底下一干官員,都是酒囊飯袋嗎?”

陸國安凝眉,“這倒不知情,約莫是他們還沒有傷人,所以這事兒官府想管。力度也不會太大。何況如今雲華州瘟疫爆發,官家也沒有那麼多的精氣神,騰出手去管這些。”

“要硬闖嗎?”趙無憂問。

穆百里打量了她一眼,“你覺得以你的身體狀況,硬闖有幾分把握?”言下之意是,他們這些人倒是有可能闖過去,可她呢?

趙無憂抿脣,的確,無極宮的人是來對付她的,所以她只要咳嗽兩聲,保管暴露身份。

“或者,我可以喬裝。”趙無憂道。

聞言,穆百里眸色微恙,若有所思的咂着她說的這兩個字,“喬裝?”

而後——趙無憂便後悔了,素兮也覺得面色發燙。

正所謂。女要俏一身孝。趙無憂本就穿慣了白衣,可這一身白衣卻非同小可。這是孝服,也就是說,她穿了孝服。

穆百里很難得的換去了一身玄袍,如今這白衣素裹的,將臉上的濃墨重彩卸去少許,一張臉略顯蒼白。兩個人站在一塊,還真是絕配。

一個冷着臉,一個哭喪着臉。

將一朵小百花簪在趙無憂的髮髻上,那如墨青絲如今及腰垂放,少許青絲被素兮輕輕挽成一個簡易的民女髮髻。趙無憂的面色本來就蒼白,如今穿着孝服,那巴掌臉更顯得我見猶憐。

穆百里想着,她要是能掛上兩滴淚,估計蹲在城門口要飯,都能成爲她的求生技能。趙無憂的身子太單薄,穆百里左看右看都覺得有些彆扭。

“你看什麼?”趙無憂不悅。

穆百里笑得涼涼的,“趙大人這副打扮,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妾。死了丈夫,哭喪着臉,面色慘白,我見猶憐。”

趙無憂瞥了他一眼,“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她本來就沒穿過女裝,如今自己還覺得彆扭呢!這又是羅裙又是髮髻的,一雙繡花鞋,怎麼都沒有那厚底靴來得舒服。走起路來,還得小心翼翼免得踩着裙襬,真當是累贅。

“進城再說!”穆百里掃了一眼衆人。

素兮抿脣,“督主,咱家公子——”

穆百里斜睨她一眼,眸光寒戾,“你敢質疑本座!”

“不敢!”素兮深吸一口氣,心下微顫。

“走吧!”趙無憂衝着素兮使了個顏色,“你害怕督主吃了我不成?就督主這般武藝高強的,別說是無極宮的嘍囉,便是那頭頭來了,也能把腦袋擰下來當球踢。督主,您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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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百里涼颼颼的看着她,“趙大人拍馬屁的功夫,還真是退步了,怎麼本座聽着,這般彆扭呢?”

“因爲你我穿着孝服!”趙無憂冷笑兩聲,“說的都是喪氣話。”

語罷,她擡步就走,翻身上馬。

穆百里縱身一躍,輕飄飄的落在她身後坐着,當即勒緊馬繮前行。

走出去一段距離,趙無憂才道。“滿意了嗎?”

因爲距離平臨城越來越近,穆百里刻意放慢了速度,低眉望着懷裡纖瘦的女子,這纔是她原本該有的形態。只不過那一身官服,套住了她的一生,怕是以後都不會再有機會,能見到她紅顏嬌俏的模樣了。

女要俏一身孝,如今她是一身孝,果然是俏麗無比。

“合歡姑娘何出此言?”穆百里揣着明白裝糊塗。

“你是想讓我出糗呢?還是僅僅單純的,想看一看我穿女裝的樣子?”趙無憂是誰,豈能猜不出穆百里到底意欲何爲,“穆百里,你知道你自己這種行徑,在我看來有多幼稚嗎?”

穆百里笑了笑,“這樣不是挺好嗎?也叫你那些影衛和奴才們瞧一瞧,咱們趙大人可男可女。這百變姿態。還真是讓人歎爲觀止。趙大人裝男兒像男兒,裝女子便如同女子,簡直是難得至極!”

“諷刺話說夠了沒有?”趙無憂有些氣惱。

她不喜歡女兒裝,自己看自己,也好像有些矯揉造作。

她寧可所有人都稱她爲公子,翩翩少年郎,也好過這——第一次穿女裝,就是孝服。

真是晦氣!

四下無人,這條道是去往平臨城的必經之路。果不其然,突然竄出十數人,將穆百里和趙無憂團團包圍。見狀,趙無憂下意識的僵直了脊背。

爲首那人道一句,“下馬!”

音落,穆百里翻身下馬,而後小心翼翼的攙着趙無憂下來。

趙無憂可沒有忘記,如今自己是女兒身。她得裝出女兒家害怕的樣子,要不然你這女人膽子太大,會惹人懷疑的。

思及此處,趙無憂一下子縮進了穆百里的懷裡,略帶害怕的叫了一聲,“相公。”

穆百里的身子抖了抖,好在反應迅速,當即抱緊了懷裡的趙無憂,“沒事。”轉而衝衆人道,“諸位英雄好漢,不知是哪路人?咱們不過是回城奔喪的,你們就行行好,家裡還等着呢!”

的確,如今雲華州瘟疫爆發,死的人不少。

回去奔喪也是情理之中!

爲首的細細打量着穆百里和趙無憂,而後視線落在了趙無憂身上。那人覺得奇怪。這女子看上去倒是有幾分面熟,可他們要找的是趙無憂,而且這穆百里出行慣來喜歡帶紗罩,很少有人真的見過他卸下紗罩,卸下臉上濃墨重彩的真實模樣。

再說了,若真的遇見了穆百里,還能任憑你盤問?

穆百里是誰?那是百姓心中的鬼見愁,見人就殺,從不手軟。

思及此處,爲首的問道,“來的路上,可見過此人?”

嘩啦一聲,趙無憂身穿官袍的樣子便呈現在畫卷上。

趙無憂只管伏在穆百里的懷裡,時不時的抖兩抖,表現她的女兒家畏懼。穆百里也很能演戲,抱着懷裡的小“嬌。妻”,一臉的愁容滿面。

“好像有點眼熟,不過沒跟咱們一路,往北邊那條道兒去了!”穆百里抱緊了趙無憂。

一聽這話,衆人急了,“當真?”

“長得有點像,身邊還帶着不少人,也不知是幹嘛的。”穆百里輕嘆一聲,低低的關慰懷中的趙無憂,“娘子別怕,咱們馬上進城,見咱爹最後一面。”

繼而衝着衆人道,“各位爺能否行個方便,咱們趕着回家!瘟疫之死,實在不敢把咱爹放在家裡停太久。”

雲華州瘟疫盛行,是該快速控制的。

爲首的揮揮手,“過去吧!”

穆百里帶着趙無憂翻身上馬,而後朝着城內奔去。

趙無憂的身子不好,馬背上若是太顛簸,難免會咳出聲來。好在有穆百里遮擋着,她極力捂着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來。及至甚遠,穆百里快速勒住馬繮,趙無憂這才咳嗽出聲。

“如何?”穆百里問。

趙無憂面色發白,緊跟着搖頭,“沒什麼事,繼續走吧!”

“娘子這般虛弱,教爲夫如何忍心?”一想起她方纔那一聲嬌滴滴的相公,穆百里當時只覺得脊背發涼。聽慣了趙無憂着不要臉的脣槍舌劍,一下子變得這般柔軟,還真是吃不消啊!

趙無憂扭頭看着他,“穆百里,你是裝上癮了!我可告訴你,若非不想打草驚蛇,我斷不會聽你指揮,穿上這什麼孝服!還有,別一口一個咱爹,我爹活得好好的,你爹才死了呢!”

“趙大人爲何如此生氣?”穆百里不以爲意。

聽這話,倒是舒坦多了,她寧可他喊她趙大人,也好過那一句令人抖三抖的“娘子”!

“督主少得意,我便不會那麼生氣。”趙無憂最煩的還是身上這衣服,上馬都不容易。難怪素兮一聲勁裝,也很少穿得這般淑女。

“趙大人說笑了,本座只是覺得這稱謂有趣兒。”穆百里單手勒着馬繮,一手鉗着她的腰肢。反正城門口就在眼前,他也不着急了。

“若是督主覺得有趣兒。這一次回了京城,我必定讓督主心滿意足。”趙無憂打定主意。

城門口一番盤問,二人便安然進了城。

城內到處是巡邏的官軍,時不時有哭聲傳來,跟他們途徑的那些村寨差不多,大概都是家裡死了人,所以悲痛至極。

穆百里牽着馬,趙無憂在旁隨行,視線快速掃過四下。不少身着白衣之人,將一具具覆這白布的屍身擡走,大概是要集體銷燬。家人在旁哭得撕心裂肺,奈何到了這個時候,也實在沒法子。

官軍如今都帶着面罩,穿着特殊的服飾,挨家挨戶的搜尋。有些家裡人不忍心自己的孩子被隔離,自然不肯輕易交出去。可不交出去,全家都得感染。

家裡人覺得,自己也能隔離一下,所以擅作主張,死活不肯讓家人離開家裡。

這個時候,強制措施就會出現抵抗性的困難,只能讓官軍去搜。

在沒找到病源的時候,只能殘忍一些,免得到時候瘟疫不斷的蔓延,會出現更大的災禍。

深吸一口氣,趙無憂站在那裡,看着官軍將一名孩子拽離母親的懷抱,被強行帶走。那孃親哭得厲害,死死抱着官軍的腿不肯撒手。最後還是三五個大漢一起將她推到一旁,纔算罷休。

趙無憂定定的望着那母親哭泣的模樣,便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去金陵城的時候,娘也是苦苦哀求的,來這雲華州,娘更是死活不放心。

天下間,可憐父母心。

蓮子心中苦,梨兒腹內酸。

“走吧!”穆百里道。

趙無憂點點頭,他們比大部隊要早一兩日,所以這段時間先查探一下平臨城。官員對於此次瘟疫,在言辭上必定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敢說實話。

是故,你想聽真話,就得問一問老百姓。

穆百里帶着趙無憂去了一間飯館,如今飯館早就關門歇業,都這個時候了,誰還會來吃飯。平臨城的人,能逃的儘量都逃走了,那些拖家帶口實在跑不了的。只能留下來繼續等死。

三長兩短的叩門聲,夥計趕緊開了門。

穆百里快速領着趙無憂進門,夥計急忙牽了馬,去後院的馬廄。

端坐在雅閣之內,穆百里佇立窗口,冷戾的眸子,無溫的掃過街面上的一切。

掌櫃的俯身行禮,“如今平臨城裡已經亂作一團,官員瞞着朝廷不敢上報,可又拿這瘟疫沒法子。前陣子,是督主派人過來,當機立斷與軍部進行了協商,這纔有了滿街的官兵大肆抓人隔離。否則,這瘟疫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病源何在?”趙無憂問。

她想知道,這麼嚴重的瘟疫,到底是從哪兒開始的。

掌櫃的想了想,“好像是從泗北山那邊的一個叫楊柳村的地方。因爲是病源始發地,所以那邊已經被官府封鎖了,咱們的探子也沒辦法過去,不知道那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那這些隔離的人,都送去哪兒?”趙無憂問。

“也是泗北山附近,包括那些被焚燒的屍體,都聚集在那裡。”掌櫃俯首。

趙無憂凝眸,“難怪百姓不願意被隔離,這幫蠢貨!”

被隔離送去泗北山,那就意味着送死。也就是說,朝廷壓根沒有心思,想要救治這些人。他們只是想有一個殺一個,藉此來處理好瘟疫的蔓延速度。可這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只要還有一個瘟疫病人,這場瘟疫就沒完沒了。

“一幫蠢貨!”趙無憂又罵了一句。

掌櫃道,“這知府王唯庸。本來就是貪婪之人,平素包庇那些富賈商人,大肆操縱雲華州的糧價。瘟疫爆發之後,他還調高了糧價,從最初的幾個銅板一升米,如今都漲到了一兩銀子一升米。”

趙無憂的眉睫陡然揚起,“你說什麼?一兩銀子一升米?老百姓壓根吃不起。”

“所以城裡城外能吃的都被吃完了,如今就差吃人肉了。”掌櫃輕嘆,“咱這飯館也是因爲這樣,開不下去了。那些富商想發難財,故意囤糧擡價。瘟疫,糧荒,把老百姓都逼到了絕路上。”

“混賬東西!”趙無憂拍案而起,“讓他治理瘟疫,他竟然來一套奇貨可居。呵,果然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啊!”

穆百里一直靜靜的聽着,俄而涼颼颼的回眸望着她,轉而衝着底下人道,“下去吧!”

“是!”掌櫃的行了禮,快速退下。

等到掌櫃離開,穆百里才道,“趙大人方纔在說自己嗎?”

趙無憂起身,隨手便將髮髻上的小百花取了下來,面色無溫的丟在桌面上,“不打算讓我換件衣服嗎?督主真想帶着這樣我的,招搖過市,惹人猜忌嗎?”

穆百里不緊不慢的走到她跟前,饒有興致的打量着此刻的趙無憂。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拂過她鬢間散發。素白的面頰,沒有半點血色,連這飽滿的脣瓣,都顯得涼薄。

指尖。輕輕捏起她精緻的下顎,穆百里左看看又看看,良久才道,“若是皇上見了,不定會怎樣的日思夜想呢!”

聞言,趙無憂面色一變,當即變得溫柔似水。那一雙泛着微光的眸,帶着星星點點的迷離之色。她微微扭頭,便以齒含住了他的指尖,也不真的咬,只是這麼含着罷了。

斂眸,揚眸。

這低眉間,擡眸間的似水柔情,哪裡還有半點,朝堂上的禮部尚書威儀。

他凝了眉,她鬆了口。踮起腳尖將一雙如玉的胳膊,輕輕柔柔的環在他脖頸處。脣瓣,已經湊到了他的脖頸處。溫熱的呼吸,毫無阻礙的噴薄在他肌膚上。

“督主這是想告訴我,你對我也動了心嗎?捨不得我入宮,還是——”她吻上他的脖頸,俄而含住他的耳垂,“睡出了感情呢?”

下一刻,穆百里突然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往自己的懷裡拽。頃刻間,零距離的緊密接觸,伴隨着彼此的呼吸一窒。

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誰也別想從誰身上佔到好處。寧可同歸於盡,亦是寸土不讓。

“送你入宮,然後讓你在皇上耳畔吹枕邊風?”他的手,在她的脊背上溫柔遊走。

趙無憂笑得迷離。“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她頓了頓,在他耳畔吹着風,“所謂枕邊風,是不是就這樣?嗯?”

她尾音拖長,這般撩人的姿勢何曾遜色於他分毫?

“又或者這樣!”他陡然攝住她的脣。

脣齒相濡,所有的脣槍舌劍,都被吞嚥殆盡。這糯軟的滋味,勝過耳語呢喃。什麼爾虞我詐,什麼勾心鬥角,這實實在在的感覺纔是最真實的。

趙無憂眉心微蹙,察覺他束於自己腰間的手越發收緊。

窒息的感覺,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的舌,在她口中恣意遊走,於她這般生澀的新手而言,根本無法自我掌控。指尖,從最初的環抱,變成微顫的輕抓。

她死死摳着他的肩膀,腳尖踮得疲累,他卻不依不饒。這番氣勢,大有將她拆骨入腹的前兆。她在竭力的迴應,他卻抽空了她胸腔裡的最後一口空氣。

終於,等他鬆了口,她已氣息奄奄。

腳下一軟,已被他打橫抱起。

穆百里坐在凳子上,將她放在自己的膝上擁着,如同抱着年幼的孩子,眼底帶着少許異樣的寵溺,看得趙無憂心下直抽抽。這死太監又要玩什麼花樣?

果不其然,穆百里道,“趙大人覺得滋味如何?”

趙無憂靠在他懷裡,低低的輕咳兩聲,“極好!”又道,“若是能把我這一身的病都傳給你,換我身康體健,便更好了!”

“趙大人真貪心。”穆百里笑得涼涼的,“這是想與我同命相連,同根相系嗎?”

趙無憂凝眉,她是這個意思嗎?

“穆百里,你的技術有所提高,平素都找的陸國安等人,日夜訓練嗎?”她揶揄。

穆百里道,“非也非也,有趙大人在,本座豈能做那飢不擇食的事兒。否則趙大人要是像今日這般,出去胡亂勾搭,豈非本座的罪過?”

什麼叫胡亂勾搭?

“你少跟我裝蒜。”趙無憂道,“想帶着我去楊柳村,你就挑明瞭說。這般折騰,你也不嫌累?”

穆百里想着,這女人的心思啊,果然都是一樣的。此事分明是她自己挑的頭,到了最後反倒成了他的不是。他這般賣力,怎麼到了最後,反而落不得好呢?

唉,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呢!

“只要趙大人不嫌累,本座這身康體健的,更不會累。”穆百里的手在她的腰肢上微微用力,驚得她當場繃直了身子,一臉冷豔的盯着他。

心跳得厲害,趙無憂瞪着他。

穆百里繼續道,“趙大人也許不知道,咱們這些人呢——雖然沒有傢伙事,可有的是法子,讓男人女人都舒服。趙大人,要不要試一試?”

語罷,他挑了眼角看她,笑得邪魅無雙,勾魂的眼睛滴溜溜的在她身上轉悠。

趙無憂的心,當下抽了抽,不由的嚥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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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本座對男人不感興趣第102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爲鑽石過1800加更第184章 我是被你逼瘋的爲鑽石過6200加更第208章 我最恨別人騙我爲鑽石過7400加更第206章 明鏡樓前無明鏡第185章 你嫁我?你隨意!第139章 毒發第96章 明目張膽的利用第149章 含音的價值3第282章 陰魂不散第126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2第124章 哥哥第41章 我不屬於這裡第253章 皇帝的心思爲鑽石過8600加更第281章 穆百里病了第328章 還是回來了爲鑽石過13400加更第88章 宦臣與的苟且生涯第198章 夢是遺失的記憶片段第189章 先天不足之症的真相第176章 他並非你的良人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33章 眼裡的,不是西施就是眼屎第51章 他來找她第253章 皇帝的心思爲鑽石過8600加更第199章 事關蝴蝶蠱爲^彎彎小貂^的南瓜馬車加更第109章 捱了一箭第183章 我又不是慕容第279章 殺第245章 他沒有回來第212章 趙大人的帽子顏色第93章 古宅裡的秘密爲鑽石過1400加更第182章 公子有命,殺無赦第246章 她不等了第38章 趙無憂的噩夢第213章 教坊司出事!爲鑽石過7600加更第27章 兩面光的穆百里第34章 本官看不懂督主的意思第73章 讓我來告訴你,我是什麼東西第6章 手控第3章 今日是你死期第273章 連同我的命,一道交給你第221章 離別爲鑽石過7800加更第178章 鳳陽郡主爲鑽石過5800加更第19章 怎麼像個王八一樣?第177章 原來你就是趙無憂第38章 趙無憂的噩夢第319章 南撫鎮爲EMMA03099 童鞋的南瓜馬車加更第142章 趙無憂攤上大事1第138章 廢了爲鑽石過3600加更第150章 爬牆的本事和翻臉的技能爲鑽石過4200加更第142章 趙無憂攤上大事1第328章 連環殺1第179章 你這人太壞第85章 督主撞邪了?第209章 我們是夫妻第158章 差點打架的兩個男人第179章 你這人太壞第185章 你嫁我?你隨意!第82章 半畝閒田,一蓑煙雨,三兩好友,閒敲棋子落燈花第256章 齊攸王要找的東西,在我手上爲鑽石過8800加更第41章 我不屬於這裡第201章 東廠的冰渣子爲鑽石過7200加更第186章 闖禍的祖宗第319章 南撫鎮爲EMMA03099 童鞋的南瓜馬車加更第234章 趙大人重傷第130章 她叫慕容,傾慕之容爲鑽石過3200加更第21章 漂亮的女人有毒第346章 最後的命局5第33章 眼裡的,不是西施就是眼屎第17章 皇后娘娘有請第137章 趙大人發飆第227章 再進金陵城第69章 喜怒無常的趙大人第273章 連同我的命,一道交給你第313章 退兵爲鑽石過12600加更第254章 有眼識得金鑲玉第327章 他說,你輸了第346章 最後的命局5第339章 準備第34章 本官看不懂督主的意思第164章 我趙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蠢笨之人?第312章 殺主將第163章 千里送出城爲鑽石過5200加更第270章 一肚子壞水的東廠千戶第50章 詭異的密室第53章 謙卑的趙無憂爲舊文鑽石過10800加更第118章 蠱魄第111章 給你點教訓第56章 和皇后鬧掰第209章 我們是夫妻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127章 雲安寺的秘密第145章 小產爲鑽石4000加更第214章 罰跪第156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爲鑽石過4800加更第96章 明目張膽的利用第43章 他從光芒萬丈中走向她第84章 北疆蠻子引發的爭議爲鑽石過1200加更第103章 他一直想弄死她第179章 你這人太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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