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含音的價值3

趙無憂隨手便將刀刃丟還給一旁的影衛統領,她討厭沾血,雖然她也殺人,但都不是親自動手。瞧了一眼溫故脖頸上的血痕,趙無憂斂眸淡然,“去包紮一下吧!”

溫故的心裡還是打了顫的,畢竟他是真的沒把握,趙無憂會不會真的殺了他。他只是想留下來而已,不想就此離開趙無憂身邊。不過現在,他放了心,趙無憂沒打算殺他,這就意味着自己對趙無憂而言,是有絕對的價值所在的。

仔細想想,溫故覺得自己最大的價值,應該是趙無憂的惜命如金吧!輕嘆一聲撫上自己的脖頸,鮮血還在不斷的流淌着。燭光裡,嫣紅之色極盡刺目。

溫故轉身去包紮傷口,他還不至於那麼瀟灑,任憑鮮血流淌而巋然不動。趙無憂怕死,溫故也是怕死的。人活着,一切都有希望,人死了便真當什麼都沒了。

熬的就是一口氣,誰熬不住誰就輸了。

趙無憂依舊站在迴廊底下,瞧着天色逐漸從漆?變成了魚肚白。晨曦微光落下的時候,她輕咳着,一張素白的面色,在晨光裡格外的驚心。

雲箏快速上前,“公子,去歇着吧,你這樣會熬不住的。”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裡清楚。”她當然知道自己會熬不住,可她要的便是這熬不住。端着手中的果茶,趙無憂的神色暗淡了一下,“雲箏,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無情之人?”

雲箏搖頭,“在奴婢的心裡,公子是最好的。不管公子做什麼,雲箏始終堅信,公子有公子的理由。奴婢看着公子一步步走到今日,公子是什麼樣的人,奴婢心裡清楚。”

趙無憂苦笑,“這還只是開始。”她睨了雲箏一眼,“有人的地方就有殺戮。”

屋內,有婢女急急忙忙的出來,朝着趙無憂行了禮,“公子,夫人醒了!”

聞言,趙無憂與雲箏交換了一個眼神。趙無憂便疾步走進門。

含音躺在牀榻上,面色慘白如紙,整個人如同脫了色的紙人。她無力的睜着眼,去看趙無憂焦灼的容。有淚緩緩滑下眼角,含音定定的望着趙無憂,“對不起。”

“這話你說了多回,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不該這般疏忽。我以爲安排了影衛便不會有事,誰知道竟還是教人鑽了空子。”趙無憂圈紅了眼眶,“含音,你可怪我?可恨我?”

含音搖着頭,孱弱的她氣息奄奄,“我不曾怪你,也不會恨你。我只想知道,是不是無極宮的人?”

趙無憂抿脣,“你放心,此事我會解決。”

“我只問你,是——或不是?”含音抓住她的手腕。

趙無憂斂眸不語,似乎不願告訴她。

雲箏在旁凝眉,瞧着含音將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當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夫人,奴婢不敢。”

見此情景,傻子也該知道其中緣故。

但聽得趙無憂淒涼的笑了笑,“含音,你別想太多,不管是不是無極宮的人,都跟你沒有關係。他們是衝着我來的,這事兒我會交給六部衙門,必定要無極宮血債血償。”

“告訴我。”含音泣不成聲,“告訴我,是不是?”

“如果是。你又能如何?”趙無憂將玉牌取出,驟然站起身來,“你可看清楚,這是什麼?的確是無極宮,可是這樣又有什麼用?你自己現在已是這般模樣,還能與他們拼了嗎?你捨得,我卻捨不得。死的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會爲此承擔責任,是我的疏忽我的錯,我必當盡力的彌補。”

趙無憂似乎有些動怒,可迎上含音那雙淚眸,眼底的光又當即柔了下來。她闔眼吐氣,似乎是在極力壓制着體內的悲憤之情,復而又重新坐在了牀沿,“別擔心,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靜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是因爲我入了尚書府,懷了你的孩子,所以他們以爲是我背叛了無極宮,便處心積慮的要我死?”含音淚如雨下,“這筆賬,我豈能作罷!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聞言,趙無憂不斷的咳嗽着,一張煞白的臉以及眼下的烏青,昭示着她昨夜的徹夜未眠。

雲箏急忙上前,“公子昨夜一宿沒睡,這身子怎能扛得住?要不,公子去吃點東西,這一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若是連公子都躺下了,又該如何得了?”

含音這才知道,趙無憂昨夜一宿沒睡,當即忍了哭泣聲,脈脈情深的望着趙無憂,“你別擔心我,我不會有事。正如你所言,我身子尚虛,得好好的養着,否則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

低頭間,有淚滴落在牀褥上,含音笑得涼薄,“我不會放過無極宮,不會放過那些惡人。”

溫故進得門內,“別忙。”他脖子上的刀口已經被處理妥當,此刻只是面露難色的望着牀榻上的含音,“有些話,我想我有必要說清楚點。”

“什麼話?”趙無憂望着他。

溫故道,“夫人這一次小產,跟她動武的確有關,但並非實打實的關係。”

含音愕然,眸色發涼的盯着溫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還不清楚嗎?”溫故輕嘆一聲,“我給你診治的時候發現你體內有寒涼之狀,按理說你服食我給你開的安胎藥,是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狀況。所以說,你這段時間裡,一直被人下了藥,以至於身體日漸虛弱,直至今日的小產。”

“你是說,有人一直在我的飲食裡給我下墮胎藥?”含音很意闌珊。

“沒錯!”溫故點點頭,“也怪我大意。”

“爲什麼?”含音泣淚,身形劇顫,“這是爲什麼?”

趙無憂凝眉,突然轉身往外走,“我想我大概知道爲什麼。”沒走兩步她又頓住腳步,“估計這會墮胎藥都在我聽風樓裡吧!”

含音駭然,“你是說,有人想離間你我之間?”

“哼哼。”趙無憂輕咳兩聲,“看樣子這尚書府裡,是該好好的查一查了。”

趙無憂說的這樣清楚,含音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當即冷了眸中色,“這些該死的東西。”

“雲箏,吩咐影衛務必要保護好夫人,若再有閃失,提頭來見。”語罷,趙無憂只覺得眼前一?,身子突然往前倒去。

“公子!”雲箏疾呼。

好在溫故腳下飛速,一個晃身已經到了趙無憂的跟前,快速攙住了趙無憂。

身子一晃,趙無憂晃了晃腦袋,呼吸微促,“沒什麼,只是突然間眼前?了一下。”

“公子必定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雲箏急了,“公子?”

“沒事,回去!”趙無憂面色慘白的回頭看了一眼,含音就伏在牀邊上,眸中噙着淚。

輕嘆一聲,猶如是離別依依的有情人,此刻都??無語。

趙無憂走了,含音擡頭望着溫故,“煩勞溫大夫,幫我寫點東西,交給如初。”

溫故先是一愣。而後便明白,趙無憂贏了。這丫頭的心思太過縝密,她掐準了每個人心裡最渴望的是什麼,就好比眼前的含音。刀頭舔血的女子,最渴望的不過是有個能溫暖自己的人,能在冰涼的夜裡還能緊握雙手,說一句“還有我”之人。

趙無憂給了含音一個身份,一個家的名分,於是含音便開始學會回報。在趙無憂的循循善誘之下,慢慢的轉變,從無極宮的門徒到了中立之人,而後背叛了無極宮。

至始至終,趙無憂都沒有說過,要讓含音背叛無極宮出賣無極宮。這一切的行爲,皆出自含音自己的意願,跟趙無憂沒有半點關係。

當溫故將一份白紙?字交到趙無憂手中時。趙無憂的臉上並沒有多少喜悅之色。這是一份有關於無極宮在京城內的細作名單,也就是說,拿到了這份名單,就能把無極宮所有的細作都殺死,徹底的把無極宮的勢力排出了京城之外。

“你如何知道,含音會知道這些?”溫故不解。

趙無憂笑得涼薄,“我若說是直覺,你會相信嗎?”

溫故搖頭,“不信。”

深吸一口氣,趙無憂長嘆一聲,“那便不信吧!趙家在京城也算是能撐起半邊天的,若是連一點門道都沒有,你覺得還能活到今日嗎?”

“這倒是。”溫故道,“既然你拿到了這份名單,接下來該怎麼處置含音?”

“我有說過,她的價值止於此嗎?”趙無憂笑得溫和,眉目間暈開淡淡的涼薄,“她身上還有我要的東西,所以暫時我還得留着她。幫我照顧好她,等她康復之後我還得出門一趟。”

溫故一愣,“你要出門?”

趙無憂想了想又道,“看情況吧!”

她輕輕的咳嗽兩聲,喉間那腥甜的滋味,被她生生壓下。面上卻不改顏色,無波無瀾。她想着,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該抓緊的事絕不能就此鬆懈。

溫故沒敢多問,擔心剛剛緩和的關係,又會就此僵冷下來。趙無憂的事情,慣來都是大事。

尚書府的事情瞞得過旁人,卻是瞞不過東廠那位。

穆百里揉着眉心,聽着陸國安的彙報,略顯無奈的輕嘆一聲,“沒什麼大動靜?”

陸國安頷首,“趙大人並沒有上奏朝廷,對於這次的行刺事件,似乎是極力壓制,也不知是什麼意思。爺,您說趙大人這一次到底玩的什麼花樣?”

“她現在處於風口浪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捅到皇帝那兒總歸是她自己吃虧。”穆百里起身,走到窗口往外望,卻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只是定定的望着天際浮雲,心裡頭有些莫名的煩躁。

這兩日宮裡出的事太多,是故穆百里自己也忙得不可開交。皇帝如今對誰都不信任,這個時候穆百里若不能盡心伺候在君前,只怕皇帝連他都會生疑。伴君如伴虎。最是難測帝王心。

驀地,穆百里頓了頓,“無極宮?”

“卑職讓人探子悄悄潛入,說是無極宮,可到底是不是尚未可知。”陸國安凝眉,“這無極宮在京城的巢穴皆被咱們東廠清剿得乾淨,怎麼還會有人敢襲擊尚書府呢?若真當要報復,不該來找咱們東廠嗎?怎麼反倒去找趙大人了?這倒是有些奇怪。”

穆百里突然笑了,“趙無憂啊趙無憂,看樣子她又在打主意了。”

陸國安自然聽不懂,若有所思的望着穆百里,“爺的意思是,趙大人又在設局?”

“你下去吧!”穆百里笑了笑,轉身坐回桌案前。

“是!”陸國安俯首。

不知道爲何,一想起尚書府裡鬧騰了一場,他就覺得心裡暢快。

陸國安轉身出去。想了想又道,“對了爺,那蘭姑娘還在詔獄呢,您看這——”

穆百里挑眉看他,眸色微沉,“這麼多天,也該收到教訓了,讓她出來吧!”

“爺不去——”陸國安低低的開口,話還沒說完,卻被穆百里一個眼神給剜了回去。陸國安快速行了禮,快速離開書房,不敢再多說什麼。

陸國安心裡懊悔,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提起了雪蘭呢?

沈言瞧了他一眼,“怎麼了?爺不高興了?”轉而又道,“按理說不應該啊,千歲爺每每得知尚書府的消息。心情還是不錯的。今兒這是怎麼了?”

“你懂什麼?”陸國安無奈,“我去一趟詔獄,你伺候着。”

“去接蘭姑娘?”沈言凝眉。

陸國安點點頭。

沈言恍然大悟,“難怪千歲爺心情不好。”

“爲何?”陸國安詫異。

沈言環顧四周,這才壓低聲音道,“蘭姑娘是女兒家,可咱千歲爺終究不能跟她成親,這兩人見面自然只剩下尷尬無奈。你沒瞧着千歲爺喜歡和趙大人相處嗎?那趙大人雖然嘴毒得很,可千歲爺跟她在一起沒什麼牴觸與壓力。二人是棋逢對手,惺惺相惜。”

“這還用你說。”陸國安輕嗤,揚長而去。

沈言輕嘆,“情之爲物,終究圖一個你情我願。唉,奈何。”

不管是男女之情,還是龍陽之癖,始終都逃不開這個理。

陸國安到了詔獄的時候。雪蘭剛從刑架上面下來,覆着披風的身子止不住顫抖,一張臉透着滲人的白。她虛弱的擡了眼皮,看了陸國安一眼,眸中漾開少許光亮。

可看了看四下,也沒見着穆百里的蹤跡,雪蘭眼底的光瞬時?淡了下來。每天早晚各一頓鞭子,她從未吭聲喊過疼,可穆百里也從來沒有過來看過她。

有那麼一瞬,雪蘭是帶着幾分絕望的。

她的一心期許,漸漸的在鞭子裡被抽盡。可這件事怎麼說,都怨不得任何人,是她自作自受。如果沒有惹上王少鈞,也許這一切就都可以避免。

可換句話說,如果沒有王少鈞沒有無極宮,也許她也不會碰上穆百里。此生還在尋尋覓覓之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逢。

是故這世上的事兒,都有各自的兩面性。

走出詔獄的時候,外頭刺眼的光線讓雪蘭快速合上眼眸。耳畔是王少鈞的聲音,“雪蘭?雪蘭你終於出來了,我一直守在外頭,你沒事吧?”

雪蘭深吸一口氣,逐漸適應了外頭的光線。映入眼簾的是王少鈞那張鐵面,還有面具之下的灼灼雙目。她定定的看着他良久,這才衝着陸國安道,“千戶大人,千歲爺在哪?”

“蘭姑娘還是好好的休息一陣再說吧!”陸國安躬身作揖,轉身離開。

“我想見他。”雪蘭是固執的,“你若不肯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找。”

陸國安凝眉,回頭望着雪蘭慘白的容臉,略顯猶豫的凝眉,“我知道我攔不住,可你也該明白,千歲爺最不喜歡有人擅作主張。”

“他不喜歡是他的事情,我要做的是我自己的事,跟誰都沒關係。就好像這次,他雖然懲罰了我,可願不願承受卻是我的問題。我於心有愧,所以這幾日的鞭刑我甘願承受。”雪蘭裹緊身上的披風,“我自己去找他。”

“蘭姑娘?”陸國安攔住她的去路,“你何必固執,還是回房歇着吧!”

“你該知道,你我的功夫不相伯仲,你贏不了我。”雪蘭擡步離開,“我受了罰,該還的都還了。”

陸國安疾步跟在雪蘭身後,招致王少鈞那吃人的眼神,時不時的荼毒。陸國安見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蘭姑娘如今這般狼狽,爲何非要見千歲爺,還是回房去歇着,等着身體養好再見千歲爺不遲。你現在這個樣子,就不怕千歲爺計較?”

“他要計較的不是我的容貌,也不是我的狼狽。”雪蘭全然不顧。

陸國安真當想出手,可總不能在東廠裡出手。雪蘭現在有傷在身,約莫不是陸國安的對手,可若是因此而讓雪蘭傷上加傷,陸國安不敢預料這千歲爺會不會罰自己去受幾天鞭刑。

書房外頭的沈言,見着雪蘭急匆匆的行來,當下上前攔阻,“站住!沒有千歲爺的吩咐。任何人不許入內。蘭姑娘,得罪了!”

陸國安當即上前與沈言並肩而立,攔住了雪蘭的去路。

“哥!”雪蘭朝着窗口一聲喊。

驚得陸國安當即瞪大眼眸,這雪蘭姑娘果然不是善茬,這樣一來,豈非人人都要知道雪蘭和穆百里的關係?陸國安急了,“蘭姑娘慎言!”

雪蘭冷笑兩聲,“你們都在害怕什麼呢?你們不都是千歲爺的心腹嗎?”

“隔牆有耳。”沈言善意提醒。

“既然是隔牆有耳,想來千歲爺也該聽到我在說什麼。”雪蘭眸色微沉,“讓開!”

“讓她進來!”房內,傳出穆百里低沉的聲音。

沈言與陸國安對視一眼,終於讓開一條路,眼見着雪蘭走進書房,只能各自退開半步守在門外,不敢吱聲。聽千歲爺這聲音,似乎是動了氣。

千歲爺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雪蘭進去的時候,穆百里正坐在案前提筆批紅。

這兩日趙無憂那頭出了事,內閣便給東廠施了壓,這一大摞一大摞的摺子都送上了東廠九千歲的案頭,若是有什麼紕漏之處,那東廠就不好對朝廷交代。

穆百里並非逆來順受之人,只不過雪蘭突然進來,將他的思緒硬是從全盤計劃上給拽了回來。無奈之下,他只能讓雪蘭瞧見自己的確很忙,忙得無暇見她。

雪蘭的確看到桌案上這些摺子,當場愣了半晌。

那張濃墨重彩的臉,無溫的擡起,隔着厚厚疊疊的摺子去看她,“有事嗎?”

雪蘭慘白了一張臉,“哥哥最近很忙嗎?”

“還要本座提醒你?”他問。

她斂眸,“我受了數日鞭刑,哥哥似乎還沒有滿意。我承認,趙無憂這件事——”

“過去的事,不必再提。”穆百里壓根沒有聽她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回去歇着吧!”

雪蘭深吸一口氣,徐徐褪去外頭的披肩,她慢慢轉身將滿是血痕的脊背轉向穆百里,“這便是哥哥的恩賜,哥哥覺得滿意嗎?”

穆百里放下手中的筆,不緊不慢的起身,他的腳步壓得很重。她能聽到他步步逼近的腳步聲,也能感覺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心跳加速,她靜靜的站在那裡,手中死死攥着那披肩。

脊背上傳來一陣刺痛,那是他的指尖觸碰到她的傷口之處,招致的疼痛難忍。額頭有冷汗涔涔而下,雪蘭的身子也跟着微微顫抖起來。

“可惜了這一副好皮囊。”穆百里低語。

“哥哥覺得如何?”雪蘭問。

穆百里望着指尖的鮮血。復而看了一眼雪蘭脊背上重新裂開的傷處,那嫣紅的鮮血正在不斷的往外滲。他輕哼一聲,“去包紮傷口吧!”

“這傷痕,怕是這輩子都消不了的。”雪蘭轉身看他,面色發白得厲害,“會一輩子都留在身上。”

“有些東西,是該記住的。”穆百里眸色涼薄,“雪蘭,這不是北疆,不可能由着你任性妄爲。今日你怨憎本座,來日你必回感激。”

雪蘭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哥哥不會再心疼了,是嗎?”

“你若想讓人心疼,首先你就得學會心狠。無溫之人,才知道暖心的滋味。多情之人未必多情,無情之人未必無情。”穆百里頓了頓,心頭喟嘆了一聲,面上一掠而過少許遲滯之色。

雪蘭笑得紅了眼眶,“哥哥是爲了趙無憂才懲罰我,還是爲了自己的全盤大計纔怪我?”

“有什麼區別嗎?”穆百里涼颼颼的問。

wωw◆ тTk án◆ ¢〇 雪蘭低頭一笑,笑得何其艱澀,“自然是不同的。若是爲了哥哥自己,那便是雪蘭的不是。若僅僅只是因爲趙無憂,我便不服。”

“你拿什麼說不服?趙無憂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還要本座再提醒你?雪蘭,本座當你是妹妹,是這世上最後的親人,所以容忍你的肆意妄爲與任性。可你必須清楚,不管是誰都不能阻礙既定的計劃,否則神擋殺神,魔擋誅魔。”

雪蘭倒吸一口冷氣。見着穆百里不緊不慢的取過她手中的披肩,眸色柔和的覆在她身上,“雪蘭,這不是北疆這是大鄴。你來到大鄴,就得照着大鄴的生存方式過下去,這是每個人都該遵守的遊戲規則,你也不例外。懂嗎?”

“所以說,不管是因爲趙無憂還是因爲計劃,如果有必要犧牲我,我就該死?”雪蘭眸色?淡的看他。

穆百里長長吐出一口氣,“是。”

這毫不猶豫的回答,讓雪蘭突然苦笑了一聲,這便是他給的答案。

“這幾日我在詔獄裡,一直都在想,爲什麼你不來看我。”雪蘭斂眸,“如今我明白了,原來我的冉恆哥哥早就背棄了對神的誓言,而我卻還在堅守着那可笑的承諾。”

穆百里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然的望着她,眸色無波亦無瀾。

雪蘭繼續道,“哥哥是愛上了別人,還是隻愛自己?”

“雪蘭,你問得太多。”穆百里擡步往外走。

“哥哥!”雪蘭哽咽了一下,突然上前從身後抱住了穆百里的腰,“我什麼都沒了只有你,不管哥哥變成什麼樣,我的心裡始終只有哥哥一人!”

穆百里的身子微微僵直,眸色微沉的盯着那雙置於自己腰間的手。下一刻,他好似動了氣,緊接着一聲悶響。便是外頭的陸國安和沈言也跟着愣住,卻沒人敢闖進去。

倒是王少鈞面色驟變,他想進去。奈何有陸國安和沈言在外,他沒有一絲機會。

袖中拳頭緊握,王少鈞只覺得心口悶悶的疼着,而後是揪心的疼。

雪蘭倒伏在牆角下,方纔穆百里的內勁,直接震飛了她。身子落地的悶響,伴隨着一口鮮血匍出脣。她無力的擡頭看他,“爲什麼?”

“所有的癡心妄想,都會付出代價。雪蘭,你也不例外。”穆百里依舊站在那裡,紋絲未動。他望向她的眼神,仍是平淡如水,“這只是個教訓,你雖然是本座的故人,可你也該明白你與本座並沒有血緣之親。有些東西過去了就是過去,再也回不到過去。”

“那些荒誕的承諾。便只能當成回憶。若昔年不曾歷經兵戈,也許不會是今日的局面。可惜這世上沒有也許,所以你只能接受。記住一句話,這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你一味的軟弱只會被人分而食之。”

他最不願看到的,就是那些所謂的可憐之人。

強者,從不覺得可憐。

雪蘭眼前一?,當即失去了知覺,最後是被人擡回去的。王少鈞雖然心疼得不行,可他也沒法子,如今他的命也捏在穆百里手中。若是惹怒了穆百里,誰都得死。在這反覆無常的閹人眼裡,是沒有情感可言的。

可穆百里真的沒有情感可言嗎?

陸國安表示沉?,沈言也保持緘?。

咱家千歲爺的心思不在雪蘭身上,而是在某個不知死活的病秧子身上。

瞧,這夜深人靜的。咱家爺就帶着陸國安一人,悄悄的離開了東廠。去哪兒還用問嗎?這飛檐走壁的功夫,是誰都比不上的。

陸國安站在尚書府的高牆外頭,無奈的皺眉。

夜?風高——爬牆夜!

好像咱家爺每次不痛快了,或者是太痛快了,就會進尚書府一趟,估摸着是要抵消那過激的情緒。雖然不知千歲爺要幹什麼,但——肯定是大事。

千歲爺進去了,誰知道繞了一圈也沒在聽風樓找到那個誰。

想了想,他又去了南苑。

趙無憂去東廠就跟回孃家一樣,這穆百里來尚書府也跟回家差不多。一來二去的,輕車熟路,這尚書府的道也是門兒清。

可奇怪的是,南苑安靜得很,昨夜鬧了一通,今兒夜裡除了影衛蟄伏,也不見趙無憂的蹤跡。

穆百里有些猶豫,論犯病暈倒,誰也比不上趙無憂。可論找人的功夫,穆百里覺得自己除了找扎木託這事兒沒能辦成,其他的倒也沒怎麼難處。可今夜裡,這病秧子去哪了?

偌大的尚書府裡,安靜得出奇。

倒是這西北角那個位置,好像光亮不錯。

西北角的位置是月牙閣。

此刻,趙無憂正握着妞兒的手,教妞兒習文寫字。

“寫得不好。”妞兒瞧着自己寫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一橫一豎都寫得顫顫巍巍的。她低着頭,像是犯了錯的孩子,面上泛着微紅。

“沒事,你開蒙晚了些,但勤能補拙。”趙無憂笑了笑,仔細檢查了妞兒的功課,“多練練就能習以爲常了。”

“我什麼時候能寫得跟大哥哥的一樣好看?”妞兒一臉的欣羨。

趙無憂笑道,“會有那麼一天的。”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她撫過妞兒稚嫩的臉龐,“時辰不早了,早些睡,明兒再練吧!凡事不能一口吃成胖子,得循序漸進。”

妞兒乖巧的行了禮,“是!”

見狀,趙無憂含笑望着雲箏。

“是雲箏姐姐教的。”妞兒笑道,“大哥哥,桑榆學得可像嗎?”

趙無憂點頭,“很好。”清淺吐出一口氣,瞧着有奴婢上前領了妞兒回房,趙無憂這才斂了笑容走出書房,緩步朝着自己的聽風樓行去。

“公子對桑榆小姐的事兒真上心。”雲箏緊隨其後。

趙無憂親自請的文儒大士,親自過問妞兒的功課。連無極宮的事兒都擺在了一旁,可不是上心嗎?趙無憂仔細一想,好像是有些過頭了。

“約莫是喜歡孩子吧!”趙無憂低頭一笑。

驀地,她笑容一滯,驟覺身邊好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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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水火不容第349章 合歡第94章 又被死太監坑了一把第280章 疑心生暗鬼的開始爲鑽石過10400加更第164章 我趙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蠢笨之人?第208章 我最恨別人騙我爲鑽石過7400加更第310章 正式翻臉爲鑽石過12400加更第45章 她做不到清心寡慾第256章 齊攸王要找的東西,在我手上爲鑽石過8800加更第24章 趙大人臉紅了第227章 再進金陵城第232章 夫人所言極是第229章 被發現,穆百里的秘密第49章 他去救人第181章 目標,雲安寺!第213章 教坊司出事!爲鑽石過7600加更第224章 慕容留下的東西第292章 內憂外患爲鑽石過11200加更第65章 趙大人想家裡的小美人了?爲鑽石過200加更第283章 別惹發脾氣的小女子爲鑽石過10600加更第322章 男人的情義第56章 趙無憂的美男計爲舊文鑽石過11000加更第187章 別跟趙無憂耍心眼第142章 趙無憂攤上大事1第258章 是你出賣我?第115章 詭異的女子第3章 今日是你死期第332章 現出原形1第7章 人骨笛第159章 他敢!爲鑽石過5000第21章 漂亮的女人有毒第68章 趙大人好興致,揹着本座聽戲爲鑽石過400加更第64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第145章 小產爲鑽石4000加更第6章 手控第11章 詭異的玉牌第20章 簡衍悉心照料第91章 秋海棠,也稱斷腸花第201章 東廠的冰渣子爲鑽石過7200加更第338章 明年的梨花,我陪你共賞可好?第69章 喜怒無常的趙大人第310章 正式翻臉爲鑽石過12400加更第293章 相公,你還活着?第107章 人人口中的怪人第105章 怕死的趙無憂第74章 合作,不那麼愉快爲鑽石過800加更第170章 恭迎王爺回朝第255章 趙無憂的先下手爲強第28章 抱了一下第331章 趙美人第329章 覬覦的人太多第83章 督主吃醋了?第84章 北疆蠻子引發的爭議爲鑽石過1200加更第77章 看不見的黑手爲鑽石過1000加更第299章 開始反擊爲鑽石過11400加更第248章 眼睛還疼嗎?第223章 千里追夫第342章 最後的命局1第26章 趙大人千萬別對本座上心第75章 穆百里,你是不是喝醉了?第166章 我見過她第183章 我又不是慕容第166章 我見過她第319章 南撫鎮爲EMMA03099 童鞋的南瓜馬車加更第316章 不許救火第34章 本官看不懂督主的意思第172章 這不是病,是蠱第35章 各自的秘密第275章 搶功勞的媳婦第265章 她的利用價值爲鑽石過9400加更第209章 我們是夫妻第131章 母親的秘密第96章 明目張膽的利用第317章 沒找到爲鑽石過12800加更第271章 這白麪小生倒也極好爲鑽石過9800加更第158章 差點打架的兩個男人第19章 怎麼像個王八一樣?第245章 他沒有回來第274章 不安於室的女人爲鑽石過10000加更第327章 他說,你輸了第171章 誰是奸細?第56章 趙無憂的美男計爲舊文鑽石過11000加更第220章 六親不認的趙大人第127章 雲安寺的秘密第209章 我們是夫妻第42章 他的東西,在趙無憂身上第72章 你這人,太可怕第304章 日久生情長第246章 她不等了第89章 與宦臣的較量第212章 趙大人的帽子顏色第134章 看誰先淹死在醋缸裡2第225章 做簡衍的妻子,孩子的母親第173章 給趙大人牽紅線第229章 被發現,穆百里的秘密第153章 相府大公子的秘密第265章 她的利用價值爲鑽石過9400加更第101章 趙大人,要不要試一試?第306章 別開城門爲鑽石過12000加更第85章 督主撞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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