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母親的秘密

溫故沒有再說話,只是握緊了手中的杯盞。可這杯盞裡的水再熱,也暖不了他那顆心。時間彷彿在此刻靜止,溫故紅着眼眶,哽咽了嗓子,低啞的道一句,“後來發生了動亂,我們失散了。”

“所以你來大鄴,其實是想找到慕容?”趙無憂望着他。

“恐怕找不到了。”溫故苦笑兩聲,笑得比哭還難看。

趙無憂凝眸,“慕容便是那塊玉佩的主人嗎?”

她又提及了玉佩,不管溫故怎麼繞圈子,她總有辦法一語中的。溫故點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那塊玉佩不是慕容的,是我的。”

眉睫陡然揚起,趙無憂身子微怔,“你說什麼?那塊玉佩是你的?爲何會在我娘手中?”

“我若是事事都知曉,就不必坐在這裡被你逼問了。”溫故起身,“故事到了這兒便已落幕,接下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想來也沒什麼可問的。”

“不,你還沒告訴我,你跟穆百里的恩怨,來源於何處?”趙無憂可不是好糊弄的,你以爲這三言兩語就能把她忽悠過去?

溫故笑得涼薄,“我不是說了嗎?發生了動亂。這場動亂之中,有人背叛了巫族,讓巫族舉族覆滅。其中死的那些人,便有穆百里的親人。”

“所以穆百里容忍雪蘭,是因爲雪蘭與他有親緣關係?”趙無憂身子微怔。

若是如此,那賜婚一事,自己莫不是做過了頭?

驀地,她眉目微沉,這怎麼能算做過頭?一切都是穆百里自找的,他們還是敵人,所以不管自己怎麼做,永遠都不會有過分一說。

“這我便不知道了。”溫故長長吐出一口氣,“你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有些東西不管你怎麼追問,我死都不會再說。往傷口上撒鹽,非君子所爲。”

“你覺得我是君子?”趙無憂笑得冷蔑,“我自視從未當過君子,所謂的謙謙君子,關起門來也不過是虛僞小人。寧當真小人。莫作僞君子。”

溫故無語。

趙無憂道,“既然你不願再說,我也不會強求。雖然你說得真假參半,但我還是應該感謝你,是你給我普及了巫蠱之術。如今我算是明白了,這世上原來真的存在某種神秘力量。”

聞言,溫故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你相信巫蠱?”

“你應該是很優秀的巫蠱師,我親眼所見你對蠱毒的研製,當然相信。”趙無憂似笑非笑,“你口中的慕容應該更厲害一些,好可惜我沒能遇見她。這女子如此聰慧,難怪時至今日你還念念不忘。”

溫故笑得涼薄,“我念念不忘的是我們之間的情誼,而不是她的聰慧與美麗。你年歲尚輕,自然不會明白。但願你此生都不會明白,那種刻骨銘心的肝腸寸斷。”

趙無憂站在那裡,目送溫故離去的背影。

她低眉,看着他的腳步格外沉重,也許這些真假參半的故事足以讓溫故,重新撕開傷疤,疼痛入骨。最是奈何,情深緣淺,相思成灰。

溫故站在月下,擡頭望着皎潔明月。猶記昔年細雪驚飛,眉眼如舊。

他又回頭望着站在聽風樓上的趙無憂,低頭淺淺一笑,這才離開。

趙無憂站在屋檐下,瞧着走出院門的溫故。昏?的燭光裡,她神情淡漠。似乎是在想着什麼。

雲箏緩步上前,小心的爲趙無憂覆上披肩,“公子莫要站在風口處,當心着涼。”

“雲箏,你相信這世上有真愛嗎?”趙無憂低啞的問。

雲箏一笑,“公子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你相信嗎?”趙無憂回頭看她。

見趙無憂認了真,雲箏想了想,微光裡微微紅了面頰,“奴婢原也不信,可後來聽了那麼多的戲文,奴婢想着這世上之人總歸有那麼幾個——是深情不移的。雖說生死相許像極了無稽之談,可若是有朝一日落在自己身上,約莫也會奮不顧身吧!”

“所以,你是相信的。”趙無憂輕嘆一聲。

聽得趙無憂的嘆息聲,雲箏面上一緊。慌忙行禮,“奴婢失言,請公子恕罪。”

“起來吧!”趙無憂緩步朝着房間走去,“我還是不相信,所謂的生死相許,只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若然人人都深情不移,有怎會有癡情女子負心漢這一說呢?”

雲箏點點頭,“可是公子,百樣米養百樣人。”

趙無憂輕笑,“好了,不說這些,橫豎你沒有,我也不會有。”

聞言,雲箏低頭笑得靦腆,“奴婢不願想這些,奴婢只要能陪着公子,便已此生無憾。”轉而又道,“對了公子,浮生一直求見,但是公子——”

“明兒讓他來見我,此刻我太累了,不想再見任何人。”趙無憂推門而入。

“奴婢明白!”雲箏俯首,轉身去鋪牀。

“你對他——”趙無憂頓了頓。

雲箏身子一顫,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被褥,“公子在說什麼呢?奴婢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魂,此生絕不會背棄公子。”

趙無憂靠在軟榻上,闔眼笑得溫和,“來日的事情,誰知道呢?總歸是走一步算一步!”

“公子在擔心什麼?”雲箏鋪好了牀,折回趙無憂跟前,俯身蹲下,輕輕揉捏着趙無憂的肩,“如今相爺雖還沒回來,可公子是從一品大員,參議內閣,何等殊榮。這京城內外,除了東廠那位九千歲,剩下的便是公子一人獨掌大權,公子大可放寬心。”

“放寬心,就只能等着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趙無憂淡然開口,神情疲憊,“高處不勝寒,終不是你能明白的。”

雲箏淺淺的笑着,低低的應了一聲,“公子所言極是,奴婢自然是不知的,奴婢能做的只是讓公子能儘量放寬心,能儘量的把身子調理好。”

“這些年,虧得你。”趙無憂輕嘆。

第二天一早,浮生便在聽風樓外頭候着,雲箏出去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浮生臉上的欣喜。

浮生站在那兒,淺笑着盯着雲箏,“雲箏姑娘?”

雲箏淺淺施禮,“公子已經起來,煩勞你再等等。公子的胃不太好,你等公子用完了早飯再進去罷!”

“好!”浮生連連點頭,“雲箏姑娘,可用過早飯了?”

“浮生公子問得太多,這些事兒以後別再關心。”雲箏深吸一口氣,轉身欲走。

浮生面上一緊,“雲箏姑娘,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雲箏姑娘是個好姑娘,理該有個人疼你。”

“疼不疼是我自己的事。”雲箏低頭,面上微白。

下一刻,浮生突然握住了雲箏的手,“雲箏姑娘?”

雲箏驚了一下,而後快速甩開了浮生的手,一張臉瞬白如紙,身子都有些微微輕顫起來。她冷了臉,口吻冰涼微顫,“我是公子的丫鬟,是尚書府的奴婢。此生都不會有非分之想。浮生公子對雲箏的好,雲箏會銘記在心。還請、還請公子以後都別再說這樣的話,免得到時候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語罷,雲箏幾乎是一路小跑逃離的。

浮生站在那兒笑得有些詭譎,這未盡男女之事的女子,總歸是有幾分生澀的。空蕩蕩的靈魂深處,其實也在渴望着,有個人能真的疼一場愛一場吧!

要不然,雲箏不會這般逃離。

是不敢,也是懼怕。

奚墨從門內出來,定定的望着獨自一人站在那兒發笑的浮生,當下眉頭微皺,“浮生公子在看什麼?”

浮生斂眸回神,“沒什麼。”

“公子有請。”奚墨俯首。

“多謝!”浮生疾步走進門。

趙無憂坐在梨花樹下,一襲白衣。眉目清冽。兩杯果茶,如今正泛着氤氳熱氣,大老遠便能聞到這淡雅的清香。

“公子!”浮生行禮。

趙無憂也不看他,手中拿着一書?卷,顧自翻看着,淡淡道一句,“坐。”

“謝公子!”浮生謝禮坐定。

“聽說我不在府中的這段日子,你一直在研習陣法奧妙。”趙無憂坐在梨花樹下,隨手翻着手中的?卷,“可有什麼心得?與我說說罷!”

浮生抿脣,“是!”繼而開口道,“上次公子提及了?陣,所以趁着這段時間養傷,我便仔仔細細的研習了這?陣的出處,反而衍生出一種困陣。”

“便是你上次,困住穆百里的陣法?讓他在熟睡中疏於防備,而後悄無聲息的直取性命?”趙無憂淡淡然開口。

“更勝一籌。”浮生笑道。

驀地,他神情一震,卻見趙無憂眸色狠戾,心下陡然明白。下一刻,浮生急忙跪在地上,“公子恕罪,浮生並非——並非有意——”

趙無憂徐徐起身,不緊不慢的走到浮生跟前,突然擡手便是一記耳光落在浮生臉上,“我早就說過,不要在我跟前耍小聰明,可你三番四次的違揹我的命令。”

語罷,她俯身蹲下,修長如玉的指尖,慢慢撫過浮生蒼白的面頰。她靜靜的盯着浮生的臉,“我此生最恨僞君子,很不巧,你偏偏入了這行列。”

“公子恕罪!”浮生伏跪在趙無憂腳下。

趙無憂起身,眸色幽幽,“浮生,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

浮生不敢吱聲。

“或許我該把你送去東廠的詔獄,如此你才能說實話。”趙無憂負手而立,“我的眼裡容不得沙子。”

“公子要趕我走?”浮生駭然擡頭。

“我趙無憂此生,習慣了把別人當做棋子,所以十分被別人借刀殺人。”趙無憂折了一片梨葉,若無其事的在掌心擺弄着,“你跟東廠的恩怨,我不想知道,這是你自己的事。”

浮生俯首。“公子要趕我走,不單單是因爲這個吧!”

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你覺得呢?”

“浮生不知,還望公子明示。”浮生斂眸。

“你動了不該有的心思。”趙無憂笑得涼薄,“覬覦尚書府裡的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浮生陡然明白,趙無憂並不是要趕他走,而是——要牽制他。他屏住呼吸,“公子的意思是——”

“雲箏!”趙無憂低冷的吐出這兩個字,“你不該動我身邊的人,這很危險,也很愚蠢。你若想要女人,教坊司有的是女人可以伺候你。”她將一個瓷瓶放在石桌上,“雲箏或者你自己的命,選一個!”

浮生駭然盯着趙無憂。不敢置信的捏緊了袖中拳頭。

“你放心,你深諳五行之術,懂得佈陣破陣,我趙無憂也算是惜才之人,不會殺了你的。”她笑得涼薄,“聽說過蠱這種東西嗎?”

“蠱?”浮生面色發白。

“服下蠱毒,我便能讓你繼續留在尚書府,至於雲箏——到時候憑你自己的本事去爭取。若你選擇全身而退,我也不會攔着你,出了尚書府的大門,你便還是自由的。”趙無憂轉身離開,“我不逼你,你自己選吧!”

奚墨上前盯着,含笑望着跟前的浮生,“浮生公子年紀輕輕。大好年華,又是一身的本事。若是爲了雲箏一人而屈就,怕是心有不甘吧?”

浮生起身的時候踉蹌了一下,蒼白的面色只剩下駭人的僵冷。單手握住瓷瓶的時候,他的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這份顫抖不知是來自驚懼還是憤怒。

泛白的指關節,恨不能將瓷瓶捏碎。

奚墨笑了笑,“浮生公子早些做決定,咱也好跟公子回個話,公子不喜歡猶豫不決的人。”

浮生凝眸望着奚墨,突然笑得森涼,下一刻便將瓷瓶中的東西一飲而盡。

“歡迎浮生公子正式成爲咱們尚書府的一員,公子交代過,這瓷瓶裡的東西其實不是什麼蠱毒,只是最簡單的白水罷了!”奚墨行了禮。“浮生公子回去歇着吧!今兒受了驚嚇,公子會補償你的。”

等到奚墨離開,浮生一屁股跌坐在石凳上,他已經分不清楚,趙無憂到底是什麼心思?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在虛虛實實之間,他只覺得腦子裡亂得很,什麼都是亂糟糟的。

趙無憂打亂了他所有的思緒,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相府公子,其心思城府早已與年齡不符。低估趙無憂,就等於是在自尋死路。

今兒趙無憂得回丞相府一趟,所以沒時間跟浮生墨跡。

雲箏早早的備好了馬車,等在府門口。

“公子覺得浮生會留下嗎?”雲箏凝眉。

趙無憂靠在車壁處,輕咳兩聲,“你覺得呢?”

雲箏一笑。“奴婢覺得,人都是貪生怕死的,只怕不會留下。”

“你這是瞧不起自己的魅力。”趙無憂深吸一口氣,“我手底下教出來的人,理當是優秀的。雲箏,你會恨我嗎?”

雲箏心下一怔,面色微微一緊,“不管公子要雲箏做什麼,雲箏皆誓死不負,公子放心。”

“對你,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只不過覺得有些捨不得。”趙無憂話語輕柔,似乎很虛弱。

雲箏笑道,“公子別不捨得,雲箏生來就是爲公子生死的。只要能陪着公子,雲箏什麼都願意。”這些日子,趙無憂有多疲憊,雲箏心知肚明,所以她不願讓公子再勞心勞力。

回到丞相府,回到熟悉的地方,趙無憂站在主院內,微微眯起了眸子,心裡有些莫名的不安。推開孃親的房間,裡面的陳設還是跟娘走的時候一樣,沒有半點改變。

雲箏在外頭等着,趙無憂一人進去。

偌大的房間,空置了那麼多年。父親一人獨守,也不知作何感想。她記得娘將她小時候的玩具都收攏在一個箱子裡,那個箱子不知娘放在了何處。

趙無憂開始翻找,裡裡外外的找。

終於在牀底下,找到了那個木箱子。

“雲箏!”趙無憂喊了一聲,雲箏快速進門。

雲箏將箱子從牀底下拖出來,上頭掛着一把鎖,看樣子得有鑰匙才行。思及此處,趙無憂開始翻找孃親的梳妝檯,在抽屜裡找到了不少鑰匙,一一試驗過去,總算打開了木箱。

“這裡面是什麼?”雲箏不解。

趙無憂卻顯得有些欣喜,“是我小時候的玩物。”

這箱子裡頭有好多“寶貝”,都被娘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小心翼翼的珍藏着。如今去看,讓趙無憂有些欣喜若狂。

虎頭帽子,虎頭鞋,那小小的個兒,託在掌心裡也就那麼一點點。還有她的如意和合平安鎖。金鑲玉的項環。最寶貝的是娘給編的竹蚱蜢,栩栩如生的模樣真讓人歡喜。

“這些都是公子小時候玩過的,看這個毽子!”雲箏自小伴着趙無憂一起長大,當然也認得這些。

趙無憂拿起那毽子,記憶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爹說,身爲男兒不能玩這些女兒家的玩意,可娘見我真的喜歡,便揹着爹悄悄的給我做了一個。爹不在家中的時候,娘就與我關起房門玩毽子。”

語罷,她眸光?然。

可惜,後來還是被爹發現了,爹說他已經把毽子給燒了。沒想到,被娘悄悄的留了下來,就這樣鎖在了箱子裡。

驀地,趙無憂發現在箱子底部有一個粗糙的木盒。

這盒子不像是相府之物,因爲實在是太過簡單,上頭沒有一點花紋,像是普通老百姓家裡的東西。須知相府裡的物件都是上好材質,而這個木盒託在手中竟有些輕飄飄,可見這木質不好,以至於時隔多年,木頭都絮了。

盒子上掛着一個鎖,但因爲木質不好,趙無憂只是輕輕一拽,便將銅鎖與鎖釦一道拽了下來。

“這木頭材質太差,夫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雲箏蹙眉。

趙無憂也不知道母親爲何會拿這樣的盒子來裝物件,打開盒子,裡面的一樣東西,讓趙無憂駭然凝眸。

紅繩子?

一根紅繩子?!

孃親說的不是假話不是瘋話,是真的!能與這些玩物放在一處的,只能是趙無憂的物件,所以這紅繩很有可能是趙無憂的。

細細查看着手中的紅繩,趙無憂嬌眉微蹙,看上去跟素兮給的那條紅繩似乎沒什麼兩樣。

但趙無憂很少關心這絲線的材質問題,轉而遞給雲箏,“雲箏你來看看,這條紅繩的絲線,和我早前給你看過的那條是否相似?”

雲箏的針線活極好,是故趙無憂的貼身衣物大多出自雲箏之手。

摸着紅繩,雲箏微微凝眉,“奴婢眼拙,沒瞧出什麼不一樣,這兩種絲線絞合而成的紅繩,不像是中原的紡絲。依奴婢看來。是一樣的。公子,這紅繩有什麼妙處嗎?”

趙無憂接過紅繩,笑得微涼,“自然是有其妙處的。”

眉心突突的跳着,心頭瀰漫着惴惴不安。

她進來的時候,心裡是矛盾而複雜的,她希望找到紅繩,更希望自己所有的預算都落空。至少落了空,能讓某些懷疑就此消弭。

然則上天最愛開玩笑,總歸還是讓她跳進了火坑。

“公子?”雲箏已經察覺了趙無憂的不對勁,面色有些惶然,“公子你沒事吧?”

趙無憂回過神來,若無其事的笑着,“沒事,能有什麼事呢?”對她而言,天塌了不也就那麼回事嗎?何況現在,天還沒塌呢!

這木盒子裡除了這根紅繩,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趙無憂暫時也分不清其用途,乾脆一股腦的將盒子帶走。等帶回去再慢慢研究不遲,橫豎此刻素兮已經着手調查北疆之外的巫族之事。

她倒要看看,這溫故的嘴裡,到底有幾句實話。

馬車轉回尚書府,誰知這工部尚書簡爲忠已經等在了尚書府內的花廳,說是關於瀛渠清淤之事。

“入夏之後雨水會增多,好在清淤工作已經接近尾聲,這兩日盤算朝廷的撥款餘額,清算完項目,就能呈遞皇上。”簡爲忠有些欣喜,也有些失落。“一干賬目如今也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只等着趙大人過目,便算是徹底完工。”

此次瀛渠清淤,他沒能佔的一星半點的好處,心裡自然是不太平衡的。畢竟這肥差,多少白花花的銀兩擺在跟前,卻不能拿一點點,實在是太痛苦。

“有勞簡大人。”趙無憂含笑坐下,“這些日子我東奔西跑不在京中,這瀛渠清淤之事全賴簡大人一手着辦。此等功勞,皇上必定會大肆嘉獎。這一次,簡大人是要加官進爵了。”

聽得這話,簡爲忠面上大喜,“多謝趙大人。”如今趙無憂身爲少師,位居她爹趙嵩之下,乃是從一品大員,地位今非昔比。

有趙無憂這句話,簡爲忠想要加官進爵,還真是指日可待。尤其是簡衍與趙無憂的關係,是故簡爲忠心裡頭是高興的。

加官進爵,平步青雲是每個人的夢想。

趙無憂輕咳兩聲,“簡大人這兩日便把名目列清楚,皇上過兩日便會爲我與千歲爺舉辦慶功宴,若是能錦上添花,想來皇上會更高興。“

“是!”簡爲忠頷首,“下官馬上去辦。”

“對了,簡衍如今可好?”趙無憂問。

簡爲忠輕嘆一聲,“這臭小子當初悄悄的離開家,撇下我給定好的親事不管,如今我罰他在祠堂裡面壁思過。給趙大人添了不少?煩。是下官教子無方。”

趙無憂如釋重負,“沒什麼,只不過煩勞簡大人多看着點。簡衍雖然無功無名,然則身爲你簡家獨子,到了這般年歲也該成家立業了。當然,我這只是朋友之言,若有失禮之處,還望簡大人海涵。”

“趙大人也是爲了簡衍着想,我身爲他父親,自然是能理解的。”簡爲忠無奈輕嘆,“然則這孩子也不知是怎麼了,那麼多如花似玉的大家閨秀都不要,一心只往外跑。”語罷,簡爲忠若有所思的望着趙無憂,“簡衍頗重情義。我這個當父親有時候——”

趙無憂自然明白簡爲忠的擔慮,如今外頭都在傳,簡衍與她有斷袖之癖。所以簡爲忠的擔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有些事,以訛傳訛得多了,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我跟簡衍乃是兄弟手足之情,簡大人不必在意。簡衍的婚事遲遲沒能定下來,其實也是我的心結。”趙無憂輕嘆一聲,“此事我會好好斟酌。”

她想了想,這京城裡還有多少女子待字閨中呢?她掌管禮部,對於官宦女子的婚嫁多多少少都是有所知曉的。

驀地,她想起一個人來。

“皇上的十五公主約莫有十五了吧?”趙無憂別有深意的望着簡爲忠。

聽得這話,簡爲忠當下欣喜,“趙大人的意思是——”

“去年的時候,皇上還打算將十五公主遠嫁蠻邦。與荒瀾國聯姻。哪知後來荒瀾侵擾我大鄴邊界,這婚事也就耽擱了下來。十五公主得以在宮中繼續養着,一直到了今日。”趙無憂掌管禮部,對此事自然是知之甚深。

簡爲忠原是高興的,可後來卻又有些猶豫,“可是簡衍他——”

“此事我來安排,還望簡大人心裡有數,但明面上暫且別告訴簡衍。他若是知曉,只怕不會隨了你的心思,我的打算也會付諸流水。”趙無憂吩咐,“凡事總有個先斬後奏,縱然來日他怨恨你我,終究也是爲了他好。”

簡衍再與她糾纏下去,早晚是要出事的。

與其來日性命不保,還不如現在快刀斬亂?。她本就是不祥之人,性命不久於世,實在不願在這人世間有過多的羈絆。

簡衍有大好的青春年華,不該爲她而虛度消耗。

“多謝趙大人!”簡爲忠歡歡喜喜的回家,這事兒有趙無憂開口,八成是能成的。只要此事可成,那簡衍將來必定前途無量,他不願入朝爲官,卻能當得皇帝的乘龍快婿,也算是另一種錦繡前程。

當然,此事還得瞞着簡衍。

雲箏凝眉,“可是公子,如此一來你怕是要失去這唯一一位朋友了。”

“如今失去,他尚且還能活命,也許有他自己的另一番天地。換做來日,只怕沒那麼簡單了。”趙無憂輕嘆一聲,緩步走到廊檐下站着,“高處不勝寒,站在高處註定是要孤獨一生的。”

雲箏垂眸不語。

“派人去一趟六部衙門,讓禮部侍郎候着,我下午會過去一趟。這十五公主的事兒,得快點落實,還不能透一點口風,免得東廠那廝又鬧出什麼幺蛾子。”趙無憂輕嘆。

雲箏蹙眉,“奚墨方纔說,東廠那位進宮去了,不知道是因爲公子提議的婚事,還是——皇后娘娘那邊。”

皇后?

趙無憂揉着眉心,“他如今已貴爲千歲爺,難不成皇后還敢打他的主意?他入宮不爲別的,是爲了他的心肝寶貝開心果。”語罷。竟似帶着幾分賭氣般轉身就走,“懶得說他。”

雲箏頓了頓,公子這是怎麼了?

下午的時候,趙無憂便直接去了六部衙門,着實十五公主之事。

穆百里回了一趟司禮監,出門這麼久,宮裡的事兒得好好捋一捋。哪知他剛剛走進司禮監的門,便聽得坤寧宮那頭來了消息,說是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請千歲爺過去一趟。

陸國安凝眉,“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自然有御醫,咱家爺又不是御醫。”

那太監紅了紅臉,心知穆百里今時不同往日,這身份地位越發尊貴,更是心驚膽戰,“皇后娘娘說,千歲爺會明白的。”

輕嘆一聲,穆百里瞧了一眼這陰霾天,淡淡道,“走吧!”

“爺?”陸國安一怔。

穆百里示意他不必跟着,隻身跟在小太監的身後,朝着坤寧宮走去。

然這小太監繞來繞去,走的都是些偏僻的小道,便是到了坤寧宮也是從偏門進去。穆百里當下明白,皇后這“病”果真是越發嚴重了。

下一章:皇后娘娘治不好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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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好戲上場爲鑽石過600加更第324章 讓遺憾少一點第189章 先天不足之症的真相第352章 知道什麼是拜堂嗎?第285章 可能有了第328章 還是回來了爲鑽石過13400加更第224章 慕容留下的東西第268章 皇帝的心病爲鑽石過9600加更第186章 闖禍的祖宗第97章 趙大人專幹過河拆橋這事兒第352章 知道什麼是拜堂嗎?第176章 他並非你的良人第298章 兩封信第139章 毒發第2章 最狠不過東廠第65章 趙大人想家裡的小美人了?爲鑽石過200加更第194章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第215章 我是認真的第308章 撐不住了爲鑽石過12200加更第212章 趙大人的帽子顏色第274章 不安於室的女人爲鑽石過10000加更第94章 又被死太監坑了一把第29章 別讓簡衍插手第269章 我們扯平了第233章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第98章 水井裡的秘密第132章 趙無憂借刀殺人,千歲爺表示無奈第329章 連環殺2第329章 覬覦的人太多第175章 啥都沒有,別駁了爲鑽石過5600加更第316章 不許救火第207章 本官不喜歡東廠提督的位置第332章 朕給你時間考慮爲夏雨未央 童鞋的馬車加更第294章 你敢拿上面壓我?第125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1第61章 放虎歸山第55章 會吃人的穆百里第275章 搶功勞的媳婦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190章 戒藥第246章 她不等了第229章 被發現,穆百里的秘密第69章 喜怒無常的趙大人第138章 廢了爲鑽石過3600加更第49章 他去救人第37章 尚書府的梨花勝雪第65章 趙大人想家裡的小美人了?爲鑽石過200加更第232章 夫人所言極是第319章 南撫鎮爲EMMA03099 童鞋的南瓜馬車加更第58章 本座也是從男人過來的第97章 趙大人專幹過河拆橋這事兒第339章 準備第41章 我不屬於這裡第317章 沒找到爲鑽石過12800加更第211章 我會不會變成瘸子?第39章 咬耳朵的穆百里第331章 穆百里的平生夙願第310章 正式翻臉爲鑽石過12400加更第193章 暈死,丞相來了!第90章 宦臣不與鬥第193章 暈死,丞相來了!第254章 有眼識得金鑲玉第312章 殺主將第218章 聖旨下第227章 再進金陵城第14章 你瘋了?第198章 夢是遺失的記憶片段第23章 本座對男人不感興趣第295章 冰塊融化第13章 趙無憂的心思,你別猜第87章 趙大人女扮男裝,欺君罔上,該當何罪?第330章 連環殺3第167章 暗算趙無憂第300章 是男是女?第289章 相去數萬裡爲鑽石過11000加更第307章 亡國前兆第89章 與宦臣的較量第210章 沐瑤的故事第8章 趙無憂在找一樣東西第100章 低估對手,等於自掘墳墓第254章 有眼識得金鑲玉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211章 我會不會變成瘸子?第86章 穆百里,我頭疼第297章 重傷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79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第95章 不請自來的醋賊第272章 她嫁過人第329章 覬覦的人太多第234章 趙大人重傷第258章 是你出賣我?第268章 皇帝的心病爲鑽石過9600加更第232章 夫人所言極是第343章 最後的命局2第230章 試探第58章 本座也是從男人過來的第332章 朕給你時間考慮爲夏雨未央 童鞋的馬車加更第43章 他從光芒萬丈中走向她第131章 母親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