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找到了

出門在外,不管是誰靠近趙無憂,素兮都是謹慎的。是故當掌櫃的提着一壺茶靠近,素兮臉上的神色當即緊了緊,然後眸色微沉的盯着眼前的笑臉人。

掌櫃的笑道,“客官好面相。”

趙無憂淡淡的笑着,依舊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掌櫃的好眼力。”

此話一出,掌櫃的當下一愣,瞬時沒回過神來。還真有不客氣的?按理說這樣的少年人,一看就是個書生,怎麼可能不知謙卑。

可對方一句話就把他給堵了片刻,掌櫃的便知道這少年人何其聰慧,只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客官是從何處來?”掌櫃的笑問。

素兮道,“這兒人人都不問出處,掌櫃的何苦要挑着咱們問一問?是那老頭讓你問的吧!方纔你們的話,咱們都聽見了。”

耳聰目明,是個練家子。

掌櫃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就是過來問一問。”

“我弟弟家有嬌妻,不會答應的。”素兮冷了臉,“所謂寧拆千座廟,不破一門婚,掌櫃的你說是與不是啊?”

“是是是!”掌櫃的也覺得沒臉,這兩個人都是個犀利的,自己這媒人着實不好當,“我就是來問一問,既然大家不合適,也就罷了!”

語罷,掌櫃的起身離開,趙無憂不動聲色的飲茶。

素兮冷哼,“都敢找上門打主意了,早知道這樣,公子還真該易容換顏。”

“我若換了臉,他找不到我怎麼辦?”她低低的開口,放下手中杯盞。

素兮斂眸,沒有再說什麼。

掌櫃的回去,將素兮與趙無憂的意思一說,老頭當下有些不高興。掌櫃的笑了笑,“你也彆着急,這南撫鎮來往的人多了,保不齊還有你屬意的。”

老頭輕嘆一聲,“罷了,給我準備點乾糧和水,我回去再說。”

“好!”掌櫃的點點頭。心頭還疑心着,這老頭此次怎麼這樣好說話?可一點都不像他的行事作風!要知道這老頭可是格外的倔強,他認定的事兒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眼見着掌櫃的出去,老頭放下筷子出了一趟門。

趙無憂眸色微沉,瞧了素兮一眼。

素兮微微頷首,緊跟着出去。

不多時,素兮回來了,笑得有些嘲諷。趙無憂便知道,那老頭估計沒幹好事,但她的性子慣來沉穩,即便知道了也只是裝作不知道。

裝模作樣的本事,誰都比不上趙無憂。等着老頭回來,趙無憂和素兮便起身離開,將銀子放在了案上。

老頭就坐在門口附近,所以要出門就得經過老頭身邊。

那老頭也是個死心眼,突然一把握住了趙無憂的手腕。他尋思着得探一探這趙無憂的腕脈,看看這少年人會不會武功。

趙無憂也不反抗,倒是素兮有些着急,“你這老頭好沒禮數,這青天白日的怎麼動手動腳的。”

素兮一聲喊,所有人的視線便落在了老頭身上。

老頭子厚着臉皮擡頭去看趙無憂,卻見這少年人竟然仍是面帶微笑,不免有些心裡頭瘮得慌。這少年人的笑,好像有毒。

素兮一巴掌便落在那老頭的手背上,愣是把老頭拽得回了魂。

“還不鬆手!”素兮冷了臉。

老頭揉着生疼的手背,悻悻的鬆了手,“真粗魯。”

“彼此彼此!”素兮又不是第一回行走江湖,這老頭有幾斤幾兩她還是能看得出來的。論武功,這老頭不是自己的對手。

趙無憂仍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是看老頭的眼神略微深沉了少許。掃了一眼老頭桌案上的東西,淡淡道一句,“走吧!”

老頭撇撇嘴,揉着手背不說話。

掌櫃的上前,“怎麼毛手毛腳的?”

“這少年人不簡單。”老頭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一身貴氣,是不簡單。”掌櫃的笑了笑,“所以你就別打歪主意了,這少年人格外聰慧,估計來日是要成大器的。”

“成不成大器我不知道,不過他們走不了倒是真的。”老頭哼哼兩聲,拿了乾糧和水就走了。

掌櫃的搖搖頭,實在拿這老頭沒辦法。

老頭出去,牽着自己的駱駝四處看了看,也沒看見趙無憂和素兮的蹤跡,心想着這兩人的腳程還真快。說實話。他方纔扣住了趙無憂的腕脈,發現這人體內有病,但具體也沒探清楚,畢竟只是輕輕一握便被那沒禮貌的丫頭給拍開了。

倒是可惜了,要不然還可以給治一治,畢竟這少年人生得極好,若是英年早逝難免教人惋惜。

遠遠的,趙無憂和素兮比肩而立。

“公子,他沒傷着你吧?”素兮問。

趙無憂笑得涼涼的,“他想試探我,方纔只是在扣我的脈搏。”

素兮駭然,“那他……”

“他要倒黴了。”趙無憂深吸一口氣,“不過他自己是個大夫,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素兮怔住,“公子如何知道他是個大夫?”

“他不僅是個大夫,估計還是個了不得的大夫。”趙無憂笑了笑,“他抓我的手法跟我爹一樣,那是大夫的一種習慣性動作。大拇指以及食指還有中指都有繭子,這老繭可不是一朝一夕磨礪出來。我方纔觀察過,他不喝酒。”

素兮斂眸,“溫故也不怎麼喝酒。”

“大夫喝酒倒也沒什麼,但有些針法比較講究的,就不能喝酒。喝酒容易傷身,此後會影響到手。鍼灸是不能手抖的,喝得酒多了,以後便用不了針了。”趙無憂輕嘆,“掌櫃的方纔叫他林掌櫃,而不是林大夫,可想而知他雖然身懷絕技,卻不想在人前賣弄,估計是個隱世的高人。”

“那公子方纔做了什麼?”素兮忙問。

趙無憂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溫故走之前留給我防身用的,不是什麼殺傷性的毒藥,只是能讓對方有些難受罷了!他自己是個大夫,約莫可以自己解決。若是解決不了,他會回來找我的。”

語罷,趙無憂將小瓷瓶收回去,“我們四處走走,看看有沒有消息。”

素兮俯首,安靜的跟着趙無憂。

這老頭只覺得走出南撫鎮沒多久,便有些渾身癢,除此之外還真當沒什麼別的效用。瞧着自己的掌心,越發的灼熱,他當下明白是那少年人動了手腳。

“這倒是有趣。”老頭笑嘻嘻的撓着手背,“合我胃口!”

等着老頭回到客棧,倒是把跛腳夥計給嚇了一跳,趕緊去準備洗澡水。雪蘭也跟着愣住,“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樣?”

可不,臉上身上都撓得一條條血痕,着實有些嚇人。

“沒什麼,被一個小子給算計了。”老頭笑了笑,“那人也是個內家,給我下了點癢癢粉,這不就成這樣了。我弄點水洗一洗,吃一服藥就沒事。”

雪蘭點頭,“誰這麼大的本事,連你都不曾防備?”

“這藥倒是有趣,無色無味,而且……得吃點發散物才能見效。偏不巧,我吃了點醬牛肉。”老頭撓着脖子,血淋淋的還真是嚇人。

雪蘭不忍多看,“趕緊去洗一洗吧!”

老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雪蘭,“待會找你,有好事告訴你。”

“什麼?”雪蘭愣了愣,那老頭已經擡步離開。

雪蘭不太明白這老頭是什麼意思,大漠裡的太陽總是最晚下山的,等着天色暗了關上客棧大門,這老頭便已經在大堂裡等着她了。

“掌櫃的方纔是什麼意思?”雪蘭不解。

老頭笑吟吟的看着她,“你一個女娃娃也不容易,老頭子給你找了個相公,你看如何?”

雪蘭一愣,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我說過,我已經嫁爲人妻。”

“可那個不是躺在那兒嗎?”老頭道。

雪蘭搖頭,“他只是我兄長罷了。我丈夫……”她頓了頓,眸色微暗,“我的夫君並不是他,夫君在我心裡頭呢!”

“可你……”老頭蹙眉,“你少唬我這老頭子,你以爲我真的不知道嗎?你所謂的夫君,只是拿來騙騙我罷了!這些日子可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你也從未說過要回家。”

“因爲我夫君已經爲我死了,所以我在哪,我與他的家就在哪。”雪蘭低頭,神色?淡。

老頭一頓,“你……”

“我不想再嫁人,也不會再愛上任何人。”雪蘭無奈的笑了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有些東西真當是唯有生死一場才能明白。明白了。就再也不想經歷了。我很好,這顆心裡的人,也很好。”

她輕輕捂着自己的心口,“他在這裡,雖然進來得有點晚,所幸我此生還長。他給了我一輩子的時間,來記住他爲我做過的事情。夠了!”

雪蘭起身,老頭輕嘆一聲,“那還真是可惜,老頭子最喜歡看到人成雙成對的。那少年人真當與你格外般配,郎才女貌的,還特別聰明。老頭子在南撫鎮這麼多年,着實還沒遇見過這樣的人。”

“什麼少年人?”雪蘭不解。

老頭指着自己的胳膊,“瞧見沒有,這血痕?”

雪蘭頷首,“然後呢?”

“我就是輕輕碰了他一下,誰知道這小子早有準備,在自己的身上抹了點東西。”老頭輕嘆一聲,“他若不是醫術高超,就該當個謀臣。這提前做準備的勾當,還把人心都給算計了,若是心再狠毒點,估計我這條命都能折了。實在是大意啊!着實沒想到,這南撫鎮還能藏龍臥虎。”

“你自己的醫術就極好。”雪蘭蹙眉,“怎麼還會大意呢?”

“那少年也沒想着傷我,否則我哪裡能回來。”老頭瞧着自己手背上的血痕,“他自己倒是沒什麼,只要這兩日吃得清淡點,這東西壓根不會作祟。偏是我吃了牛羊肉,所以這燥氣就散了出來。”

雪蘭點點頭,低眉望着他手上的血痕,“這是什麼東西呢?”

“我覺得這人身上有點不太對勁。”老頭想了想,“老頭子行醫半輩子了,還沒見過這麼詭異的脈象。可惜,沒探清楚。”

雪蘭挑眉,“何爲詭異的脈象?”

“我也說不好。”老頭道,“不像是病,可又像有病。這倒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就像……”他指着二樓,“你兄長的病,脈象透着詭異。”

老頭突然起身,一副恍然大悟,“我就說着脈象怎麼如此奇怪,是蠱!是蠱!那人身上有蠱!難怪她敢在她自己身上下毒,打量着有蠱在身。蠱乃天下至毒。這點東西對他來說壓根是小玩意,上不得檯面。”

“你是說……蠱毒?”雪蘭瞪大眼,“什麼樣的人?這蠱多數來自於南疆和北疆,如今大部分的蠱都在南疆了,北疆……”北疆的提蘭已經滅了,巫族也沒了,所以巫族的蠱基本上都已經被滅絕了。

雪蘭很激動,是因爲她知道,趙無憂的身上有蠱。

而且,老頭說這少年人該當個謀臣。

“那少年人是什麼模樣?”雪蘭忙問。

老頭蹙眉,“你認識?”

“你快告訴我,是不是高高瘦瘦的,眉清目秀的一個少年人?大概這麼高!”雪蘭比劃了一下,“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是保持微笑的姿態。還有。她身邊一直跟着拿劍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冷冷的,不好應付,武功奇高。”

老頭想了想,“差不多。”

雪蘭欣喜若狂,“是,是她來了!估計就是她,那她有沒有說她叫什麼名字?”

“這倒沒說。”老頭思慮,“該不是你提過的那個了不得的女子吧?”

雪蘭連連點頭,“我懷疑就是她,當初我這一身的功夫都險些廢在她的手裡。”她擡起自己的右手,“這手筋斷裂,就是她身邊的那名女子所爲。”

老頭有些不解,“人家都傷你這樣深,你爲何還這樣高興?不該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嗎?”

“不,你不懂。”雪蘭深吸一口氣,“她傷過我,可也因爲我險些害死了她的母親,所以這筆賬早就過去了。如今她與我算不上敵人,她……”

雪蘭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跟趙無憂的關係,朋友算不上,敵人也不是,很是尷尬。而這些尷尬原本可以避免,終究是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所致。

“罷了,我要去南撫鎮找人。”雪蘭抿脣,擡頭看了一眼這樓閣,“等到趙無憂來了,兄長就一定可以恢復。”

“天?了,大漠裡的夜不安全。明日再走。橫豎也不差這一夜功夫。”老頭撇撇嘴,只覺得有些無聊。故事說一半就咽回去了,換做是誰都不高興,“那人既然是來找你們的,自然會繼續找。這南撫鎮也不小,想要都找一遍也不是個容易的事。”

雪蘭點點頭,都已經到了這節骨眼上,她是斷然不能再出事的。若是她出了事,恐怕就沒人知道穆百里在這裡了。

那便等着天亮了,等天亮了,她就去南撫鎮。

已經等了太久太久,她不知道穆百里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這所謂的少年人到底是不是趙無憂。如果不是趙無憂,那這沒日沒夜的等待,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她不相信趙無憂會放棄。她相信穆百里對趙無憂也是深信不疑的。

事實上,趙無憂在南撫鎮悄悄的打探了一陣,可這兒流動性太強,誰都沒有見過什麼受過傷的人,或者是與穆百里相貌相似的人。

趙無憂並不氣餒,入了夜便等在路邊的攤頭上,等着影衛來彙報消息。影衛私底下在活動,也把這南撫鎮給悄悄摸了一遍。

“沒有消息。”影衛彙報,便是連東廠的據點在來之前也都挪動了位置,如今不知道在何處。東廠的人慣來仔細,是不可能輕易被人察覺的,所以要想找到他們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趙無憂點點頭,“繼續找!”

“是!”影衛快速退下。

素兮上前,“公子別擔心,這南撫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來來去去的人太多,所以找起來也不太容易。咱們多待幾日,若實在找不到,那就在大祁的境內找。”

趙無憂起身,面色有些凝重。

這一路上走來,從大鄴到大祁,耗費了多少時日曆經多少磨難,她自己都心裡清楚。如果一直找不到穆百里,而溫故那頭一直沒有小思睿的消息,趙無憂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該努力的她從不放棄,可人終究是血肉之軀,做不到所向披靡。

京城裡頭已經沒有她在乎的人,所以就算皇帝找不到人而怪罪下來,她也沒有半點可眷戀可在乎的。至於趙家,趙嵩自己沒本事保護趙家老小,那也怪不得她。

橫豎從小她就是一枚棋子,養蠱的容器而已。

“公子,要不擴展到附近。既然東廠的消息是從南撫鎮出來的,那就說明這裡有過千歲爺來過的痕跡,想來就算咱們來得晚了,也該能找到點蛛絲馬跡纔是。”素兮道。

趙無憂點點頭,“大概就在附近,只不過我們沒找到罷了!若是天可憐見,終能再見一面。若是此生無緣,也該讓我死了這條心。”

素兮瞧了一眼四下,“再在附近找找罷!”

“有必要把範圍再擴展一些,但是千萬不要驚動大祁的官軍,不要引起大祁朝廷的主意!”趙無憂吩咐,“我們是偷偷來的。若是被大祁的朝廷知道,那皇上也會知道我來了大祁。到時候再想離開,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素兮頷首,“卑職明白。”

這南撫鎮的夜,依舊是熱鬧喧囂的,往來都是客商,有來早的有來晚的,忙忙碌碌的中轉站。

躺在牀榻上,趙無憂實在睡不着,這兒的氣候格外乾冷,日夜溫差又大,她一時間不是很適應。更不適應的是心裡頭懸而不決的感覺。

穆百里,你到底在哪呢?

徹夜未眠,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眼下的烏青是怎麼都瞞不住的。

素兮遞了一把毛巾上去,“公子一夜不睡,今兒怎麼有精神頭繼續找?這一路上本來就辛苦,而今再這樣折騰下去,還沒找到千歲爺,你就已經倒下了。”

趙無憂無奈的笑了笑,“我還不至於這麼沒用,如今的身子已經不是早前了,我能扛得住。我還等着與他一起共白首,怎麼捨得現在就倒下。”

輕嘆一聲,趙無憂走到窗口,瞧着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羣。這南撫鎮永遠都是忙忙碌碌的,人來人往,來也無情去也無情。

“繼續找。”趙無憂對自己說。

素兮斂眸,“公子先吃飯吧!”

趙無憂回眸感激的望着她,這一路上如果不是素兮一直陪着她護着她,估計她也走不到這兒。

等着吃過了飯,趙無憂剛走出客棧沒多遠,雪蘭便推着瘋老頭一起衝了進來,對着掌櫃描述着那兩人的模樣。

“人剛出去呢!”掌櫃的道,“往西邊去了,你們現在去追,估計能趕着。”

音落,雪蘭已經飛奔而去。

趙無憂也沒想到,雪蘭會在這裡,還以爲遇見的會是陸國安,卻沒想到碰到了雪蘭。四目相對的那一瞬,素兮只覺得有一股寒氣從心裡頭突然竄了起來,那種不詳的預感快速籠罩了全身。

她不知道此刻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看到雪蘭就意味着穆百里的消息極有可能是他們送出來的,但是……按理說如果陸國安還活着。不可能讓雪蘭來送消息。

“是你?”趙無憂蹙眉。

雪蘭疾步上前,“你終於來了。”

“是你把消息送出來的?”趙無憂下意識的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妙。依着穆百里的行事作風,他應該讓陸國安去送消息。穆百里是清楚的,雪蘭這人只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是不可以委任重任的。

心有些顫抖,趙無憂定定的望着雪蘭。

雪蘭點頭,“是!是我悄悄的把消息留在南撫鎮的,但具體有沒有送出去,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只是覺得,你一定會來。”

“他……還好嗎?”趙無憂停頓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話。

雪蘭斂眸,“不好,一點都不好。”

趙無憂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炸開,耳朵裡嗡嗡作響。她只看見雪蘭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卻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那種心顫得很厲害的情緒,快速包裹着她。

不好?

一點都不好!

到底哪裡不好?

他是怎麼了?

素兮在一旁輕喚,“公子?公子你怎麼了?公子!”

趙無憂好不容易醒過神來,卻只覺得而有些腿軟。心跳得厲害,她下意識的握住了袖中的骨笛,音色輕顫的開口,“帶我去找他。”

生也好死也罷,都得見一見。

說好的數月便歸,怎麼會食言成這副模樣呢?

趙無憂只帶上素兮與兩名影衛一起離開南撫鎮,剩下的依舊等在南撫鎮上,免得人太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會驚動大祁的官府。

欺上駱駝,走過那沙漠。

一襲白衣勝雪。在這漫天的?沙裡頭,顯得格外的素潔清雅。如同天邊的白雲,在這金色的世界裡,沉沉浮浮。

趙無憂滿腦子都是穆百里的身影,這失蹤的父女兩,終於找到了一個。她想着,這一次她倒要好好的問一問,說話不算數該有怎樣的懲罰。

他爲什麼能忍心,讓她懷着身孕等他,在那危機四伏的京城裡,母女兩個相依爲命的等他?

“你們在這裡多久了?”趙無憂問。

雪蘭也記不清有多久了,“當時很亂,又遇見了風沙,我也不記得了。一覺醒來的時候,便已經被掌櫃的救下,而他——”

素兮張了張嘴,她很想問一問陸國安的情況,可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嚥了回去。趙無憂這邊還沒有塵埃落定,她又急什麼呢?

當初不給承諾的是自己,如今着急的還是她,這不是咎由自取是什麼?

不過也沒關係,陸國安這人格外忠心,有穆百里的地方就一定有陸國安。何況當日陸國安離開京城之時還帶着王少鈞的生死蠱,說是雪蘭有生命危險。現下看這雪蘭生龍活虎的,沒有半點受傷痕跡,那就說明當時這陸國安是找到了雪蘭的。

這樣想着,素兮微微鬆了一口氣,那就是說陸國安跟穆百里已經碰過頭了,或者現在就在一起,正在伺候着穆百里。

雪蘭不是說。穆百里不太好嗎?那陸國安寸步不離,也是情理之中。

素兮面色稍緩,可這心裡頭卻始終沒有放下。

風沙刮在臉上生疼,烈日炎炎曬得人有些不舒服。然則只要心裡存着希望,便是龍潭虎穴,也不惜性命闖一闖。

遠遠的,趙無憂站在沙丘上,順着雪蘭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座客棧。沙漠裡的客棧,如同綠洲一般稀有,在這風沙漫野之地,還有這樣一個傳奇般的地方。

遠看就是個小?點,趙無憂有點近鄉情怯的激動。

她攥緊了手中的繮繩,整個都處於亢奮狀態。他不好?他是不是哪裡受了傷?傷得很嚴重?又或者是最壞的結果,他失憶了?植物人?

腦子裡很亂。壓根不能正常思考。有一股氣在胸腔裡盤旋,就如同這大漠裡的風沙一般,席捲着天地間的一切。

終於到了客棧,趙無憂激動得不能自己。站在門口的時候,她身子有些腿軟。

一想起就快要見到朝思暮想的心愛之人,那種無與倫比的激動幾乎是無法描述的。

她幻想過千百種相聚的情景,他長身如玉立在那裡,逆光中衝着她溫柔輕笑,低啞的道一句,“還愣着做什麼?真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然後她飛奔過去,罵一句,“不要臉的死太監。”

這便是最完美的相聚,最讓人激動的場景。她想聽到他的聲音,想感受到他溫暖的擁抱,想告訴他。她爲他生下了一個女兒,女兒的名字就叫——穆思睿。

可是,當趙無憂歡喜的推開房門時,看到的不是長身如玉,不是逆光裡的微笑,聽不到他那一句“喂不熟的白眼狼”。

迎接她的是被稱爲活死人的穆百里,面如死灰,透着一股死氣。

他再也不能擁抱着她,用那溫暖的掌心裹着她冰涼的手。再也不能爲她暖被窩,然後含笑着擁她入眠。所有的幻想頃刻間支離破碎,只剩下她沉重的呼吸和腳步聲,逐漸靠近那病榻。

記憶裡的人,一直都是強者,未曾有過這般虛弱的樣子。

“我們好不容易逃過了敵軍的追捕,陸國安也身中數箭。以爲到了這兒就算是周全了,誰知道那該死的東西還糾纏着不放。千歲爺來不及修整,我們也來不及爲他逼毒療傷。後來我們遇見了大風暴,等我醒來之後,便已經是這副模樣了。”雪蘭泣淚。

“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守着他,沒日沒夜的守着。可是他體內的毒盤根錯節,壓根無法祛除。掌櫃的想了好多辦法,都未能得償所願。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身上的毒,越來越重,漸漸的吞噬五臟六腑,卻束手無策。”

“我試過每隔一段時間往外頭傳消息,可始終沒有迴應。我以爲京城裡頭還被蕭容控制着,又擔心他的身子,所有遲遲不敢回去找你。”

“好在上天有眼,終於將你等到了。趙無憂,我相信你一直在找他,我也相信兄長一直在等你。我們一直都沒有放棄……”

趙無憂一語不發的站在牀前,望着牀榻上一動不動的穆百里,面白如紙。心口像是被人亂忍分割一般,疼得整個人都開始發顫。

她找了那麼久的夫君,終於回來了。

雖然不是他最初的樣子,可……還是回到了她的身邊。

“回來了……就好!”趙無憂低低的開口,喉間有濃烈的鹹腥味快速涌出。

素兮擔慮的上前,“公子你別擔心,只要人找到了就好。不管是什麼毒,溫故都是解毒的能手,只要通知溫故前來,一定會沒事的。”

趙無憂喉間滾動,身子顫抖得厲害。她面色慘白的回頭盯着素兮,一字一句的說。“幫我通知我爹,讓他無論如何也要、要……救……”

下一刻,她突然“哇”的一聲,一口血噴涌而出,一頭栽倒在地,瞬時不省人事。

“公子!”素兮疾呼,頃刻間手忙腳亂。

日日思君願相見,誰知相見斷人腸。怎能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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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距離目標又近了一步第122章 美人與英雄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230章 試探第138章 廢了爲鑽石過3600加更第212章 趙大人的帽子顏色第321章 那一日,金陵城破爲鑽石過13000加更第33章 眼裡的,不是西施就是眼屎第320章 找到了第47章 趙無憂之墓第9章 司禮監還狐裘第119章 姑娘要嫁人第76章 蹲大獄第266章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跟着我第215章 我是認真的第161章 趙大人“病了”第266章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跟着我第108章 疑點重重的王唯庸爲鑽石過2200加更第40章 本座又不是西方如來第47章 趙無憂之墓第167章 暗算趙無憂第156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爲鑽石過4800加更第40章 本座又不是西方如來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130章 她叫慕容,傾慕之容爲鑽石過3200加更第325章 坐實了他的可疑第324章 讓遺憾少一點第1章 小丞相第255章 趙無憂的先下手爲強第123章 有孕爲鑽石過3000加更第173章 給趙大人牽紅線第225章 做簡衍的妻子,孩子的母親第70章 被壞了名聲第206章 明鏡樓前無明鏡第333章 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方向第225章 做簡衍的妻子,孩子的母親第304章 日久生情長第103章 他一直想弄死她第306章 別開城門爲鑽石過12000加更第123章 有孕爲鑽石過3000加更第108章 疑點重重的王唯庸爲鑽石過2200加更第114章 歡喜嫁第229章 被發現,穆百里的秘密第58章 本座也是從男人過來的第351章 一去江湖遠第329章 連環殺2第179章 你這人太壞第56章 趙無憂的美男計爲舊文鑽石過11000加更第316章 不許救火第226章 歡喜相逢第31章 那個死太監第348章 偷天換日,提蘭國滅第192章 我要他血債血償爲鑽石過6600加更第170章 恭迎王爺回朝第56章 趙無憂的美男計爲舊文鑽石過11000加更第326章 逐漸浮出水面的背後之人第43章 他從光芒萬丈中走向她第91章 秋海棠,也稱斷腸花第221章 離別爲鑽石過7800加更第13章 趙無憂的心思,你別猜第329章 連環殺2第110章 穆百里親手做的大禮爲鑽石過2400加更第212章 趙大人的帽子顏色第86章 穆百里,我頭疼第104章 太監不好惹第303章 用我的命,把她換回來爲鑽石過11800加更第266章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跟着我第130章 她叫慕容,傾慕之容爲鑽石過3200加更第314章 蝶園的秘密不保第168章 在大火中消失爲鑽石過5400加更第331章 趙美人第56章 趙無憂的美男計爲舊文鑽石過11000加更第142章 趙無憂攤上大事1第119章 姑娘要嫁人第165章 齊攸王蕭容第26章 趙大人千萬別對本座上心第79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第339章 準備第24章 趙大人臉紅了第200章 消失的村莊第30章 吃癟的女子第104章 太監不好惹第192章 我要他血債血償爲鑽石過6600加更第338章 明年的梨花,我陪你共賞可好?第289章 相去數萬裡爲鑽石過11000加更第176章 他並非你的良人第95章 不請自來的醋賊第191章 死於非命的統帥第327章 巴里之死第329章 連環殺2第347章 愛而不得之後,不擇手段第130章 她叫慕容,傾慕之容爲鑽石過3200加更第302章 血崩了第144章 趙無憂的局中局第103章 他一直想弄死她第34章 本官看不懂督主的意思第272章 她嫁過人第55章 會吃人的穆百里第293章 相公,你還活着?第127章 雲安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