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時,眼中不自覺閃過一抹哀傷,裴氏聽得心疼不已,安撫她道:“好在你回來了,以後好生將養着吧。”
靜妃苦笑一聲,低聲呢喃道:“回來了又有什麼用。”說到這裡,她又反應過來眼前還站着三個亭亭玉立的姑娘,因轉移話題,看向葉輕綃姐妹三個,笑道:“這便是姐姐的三個孩子麼,瞧瞧這模樣,果然都傳承了姐姐呢。是了,我從五臺山回來之前,倒是聽說我那驚塵侄兒竟是個女兒家,這個便是吧?”
見靜妃指自己,葉輕綃行禮道:“微臣給娘娘請安。”
“免了吧,照理說來,你們原該喊我一聲姨母的。”靜妃柔柔一笑,又指着座位道:“別杵着了,坐吧。”
等到靜妃拽着裴氏坐下後,姐妹三人才恭謹的坐了。
待得坐下後,靜妃有些郝然道:“當時我遠水解不了近渴,不能幫上姐姐的忙,姐姐受苦了吧?”
聞言,裴氏柔聲笑道:“你看如今不是好好兒的麼,倒是你,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
一句話,靜妃的眼圈便有些紅,只是強笑道:“侍奉佛祖,總歸比侍奉帝王的好。畢竟,佛祖的雷霆怒可是有緣由的。”她這話,卻是有些怨懟的語氣了。
見狀,裴氏心生警惕,看了眼四周只站着攏煙一個人,才低聲道:“娘娘既然回宮了,說話便要小心謹慎些纔是,當心隔牆有耳。”
靜妃咬着下脣道:“姐姐放心吧,我這麟趾宮裡,也沒人稀得裝耳朵。”說着,她又轉移話題笑道:“今兒可是新年呢,姐姐能頭一個來看我,我記着你的好兒呢。”
聽得這話,裴氏佯怒道:“你我是什麼交情,再說這話我可生氣了。”
她這話說完,靜妃倒是先笑了起來,眼中的滿足之情幾乎要溢出眼眸。她笑起來時,似是萬花綻放,美得驚人。這時候的靜妃,不像是三十多歲的人,倒像是豆蔻年華的少女一般。
待得笑過後,靜妃又問了姐妹三人一些飲食日常,幾人都
一一答了。
不知不覺天色便亮了透徹,外間紛紛揚揚的雪花將天色都晃得白的耀眼。
靜妃說了一會兒話,臉色便有些乏了。見狀,幾人便才起身告辭。
臨行前,靜妃又命人賞賜了玉如意並平安符等物。唯有看向裴氏時,顯出幾分依依不捨來,低聲道:“裴姐姐,他日若是無事,你常來宮中坐坐吧。”
見她眼圈泛紅,裴氏有些揪心,拍了拍她的手,回道:“妹妹且等我一會兒,我去請了安便回來陪你。”她未出嫁時,同靜妃是閨中姐妹,只可惜後來,她嫁給葉昭去了邊疆,靜妃則入了深宮。這些年天各一方,竟有數十年未曾再見。
想想便叫人有些唏噓。
聽得這話,靜妃頓時閃過一絲喜悅,直目送裴氏等人離開,眼中的祈盼還未曾消逝,臉上已然撲簌簌落下淚來。
麟趾宮位置偏僻,距離瑾妃的宮殿竟有小半時辰的路程。
這外間風雪大作,可是四人卻都走的出了些許的薄汗。
見裴氏的臉色有些不好,葉輕綃慢了幾步,握着裴氏的手安撫道:“待會給瑾妃請了安,母親便去陪着靜妃娘娘吧,那裡女兒應付便好。”
見她這般懂事,裴氏欣慰一笑,到底是嘆息道:“靜兒是個苦命的。”
只一句,裴氏便不再說話。
聯想到前世裡那些隱晦的傳言,葉輕綃微微嘆了口氣,也不說什麼,只是握着裴氏的手越發緊了。
據說,當年靜妃之所以誕下孩子沒多久便被送到五臺山,是因爲她因爲妒忌,杖殺了一個嬪妃。而那個嬪妃恰好身懷六甲,一屍兩命。
因着王太傅的苦苦哀求,靜妃才被送到了五臺山。
只是今日一見靜妃,葉輕綃卻覺得傳言未必相符。都道是相由心生,靜妃不似惡人,又與母親這般交好,她相信母親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此事,怕是另有蹊蹺。
葉輕綃胡思亂想着,不覺瑾妃的宮殿
已經在眼前。她旋即收了心思,凝神走了進去。殊不知,她身後的葉輕瑤也在那一刻,身體有些搖搖欲墜了起來。
不同於靜妃那裡的冷清,瑾妃這裡格外的熱鬧。
殿內的位置幾乎坐了個滿滿當當,正中央的瑾妃一臉笑意的坐着,不時的撫摸着隆起的腹部。而她的身邊,則是那些奉承巴結的命婦們。
一前一後差距如此之大,當真是叫人感嘆。
葉輕綃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隨着裴氏一起行了禮,恭聲道:“給瑾妃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見到葉輕綃,瑾妃的眼中瞬間閃過一抹熱絡,笑道:“平身,快請起吧。”上次她跟薛相已經暗中商議過了,葉輕綃如今跟蕭承勢不兩立,那麼便對她腹中的紫薇星是一大助力,所以,一定要好好的拉攏這個定北王!
見她神情熱絡,葉輕綃略一思索,霎時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微不可察的露了一抹冷意,而後恭聲道:“謝娘娘。”
瑾妃略一點頭,看向裴氏笑道:“皇上經常在本宮面前稱讚王妃,讓本宮多向王妃學習。如今單看您教養出來的孩子,本宮便自愧不如。”
裴氏大抵也明白瑾妃的態度爲何前後轉變,不過是因爲腹中懷了孩子,想要爲自己親生的打算罷了。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的背後有葉輕綃的推波助瀾,因陪笑道:“娘娘擡舉臣婦了,臣婦不過一介婦孺,豈能得皇上和娘娘謬讚。倒是娘娘,纔是個有福之人。”
她的一番話說的瑾妃心中格外歡暢,因笑道:“王妃太自謙了。”
便在這時,只聽得宮門口有尖銳的聲音響起:“容妃娘娘到——”
太監的聲音又尖又細,讓人聽了便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隨着那內侍監的聲音落下,便見容妃由着侍女的攙扶走了起來。
縱然已經見了數次,可是每次見到容妃,葉輕綃都不由得讚歎一聲。似她這樣的女子,僅憑一個眼神,便足以勾魂攝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