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我們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重新在一起,這樣不好嗎?”程星索深情地挽留,全然忘記了當初在記者面前所說的話(殭屍撲倒小道士137章)。
裴三三凝着眉,一雙杏眼平靜無波地瞧着他,眼底的光三棱鏡一般將他折射成不同的面孔來。
那些溫柔的、毒舌的、刻薄的、冷酷的、殘忍的他都跑了出來,站在她面前,叫她眼暈。
“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怎麼當作沒發生呢?”
“我們吵過很多次架,但不也是和好了麼?”程星索根本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在執迷不悟什麼。
他如此放下身段來求她,她還是無動於衷。
這樣的奇恥大辱,我接受不來。”撂下這句話,裴三三縱身一躍,從高樓躍下,飄忽不定地身影,消失在窗前男人的視野裡。
奇恥大辱?
指的是什麼,那晚他跟溫嵐嵐發生關係。
現在這個社會,一夜情不是家常便飯嗎?
她還是太固執了。
三天平靜無波。
程星索絲毫不着急,他已經找人監控了顧世傑的住所,拍到了他山頂別墅的動靜。
裡面住着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很像保姆。
顧世傑這是在學着他金屋藏嬌,找個年輕點兒的“李媽”來哄住裴三三,自己慢慢地打動她。
哼,做夢!
晴空萬里,碧藍如洗,又是新的一天開始。
江城已經漸漸脫離了酷暑,滿大街的梧桐落葉都在散發出秋天的氣息(殭屍撲倒小道士137章)。
深邃的眼眸緊盯着電腦屏幕,眼底的火焰開始熊熊燃燒。
屏幕裡,一男一女走在校園的梧桐道上,任憑落葉翻飛漫天,依舊笑意瑩然。
顧世傑帶裴三三來到了江城海軍工程大學,這是一所國內屈指可數的高等軍校,進入是要實名登記,並且審查的。
一般非軍人家屬和住戶不得入內。
但是顧世傑對軍校的情結很濃重,憑着特種兵證明,帶着所謂的“女朋友”進入了這所神秘的學府。
原來軍校沒有裴三三想象的那麼莊重肅穆,裡面很美,既有蘇州園林的典雅,又有京城皇城的莊嚴。
“這裡是你的母校嗎?”裴三三身穿碎花長裙,長髮飄飄,黑髮上還綴着一朵天藍色的蝴蝶結。
令過往的軍校生紛紛側目而視,嘖,海工很久沒有看到顏值這麼高的妹子了。
顧世傑微微一笑,溫柔地解釋。
“不是。”
“那你爲什麼想來呢?”
他溫柔地摸着她的頭,路上看她的男生太多了,他都有些嫉妒。
“當年我高考的時候,其實是非常想填這裡的志願。
但是最終還是未能成行。
所以,算是一種遺憾彌補吧。”
“哦。”裴三三認同地點頭。
這麼美麗的校園最終沒有進成,是很可惜。
這麼一想着,自己還沒有上過學呢。
從小就在山裡長大,被師傅教養,根本沒有機會接受現代化的教育。
真的好羨慕這些人啊,有如此繽紛多彩的校園生活。
“三三,你是不是想上學?”
顧世傑看似是個粗人,但實際上心細如塵,只看她不再說話,就很快洞悉了她的心思。
“你今年才十八九歲,正是要上大學的年紀。”
裴三三失落地低下頭,黑髮順着姿勢垂下來,遮住圓潤白皙的耳朵,看起來別有一番楚楚可憐的韻味。
“唉,我又上不了。
我從來就沒有進過學校,怎麼可能直接就來上大學呢?”
如果有機會,還是想試試的。
這句話,她埋在心底,沒有說出口。
程星索恢復了以前的狀態,鬍鬚颳得乾乾淨淨,臉上白皙通透,眼眸深邃,鼻樑英挺,嘴脣薄削,劍眉飛揚。
依舊是久居上位者的架勢!
外界傳聞,前段時間,天星集團的總裁深居簡出,不修邊幅就是爲了收購萬氏企業,現在終於得償所願。
忠叔開着白色的卡宴車緩緩駛來,他自己主動擰開車門,一屁股坐進去。
在後車座內,他忽然想起什麼,仔細端詳着自己手裡的金色iphone6plus,明明是一對,現在卻再也打不通另外一款了。
忽然有種衝動,要將這支手機扔出窗外去。
顧世傑和莫娜娜的婚事解除是在一個星期後,來得很突然,猝不及防。
程星索沒有料到他動作這麼快。
這麼大背景的人,難道不應該是考慮很多的麼?
裴三三!
他心頭一窒,馬上想到了她。
顧世傑退婚了!難道顧世傑要跟她在一起?
他們生米煮成熟飯再回京城去,這也不是不可能。
不行!
裴三三正在客廳內跟玫那學習插花,一枝一朵,修建得很精緻,她的臉上是一個賢妻良母般溫柔和煦的笑意。
程星索擰開門鎖衝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初始震驚,而後平靜下來,臉上是淡淡的嘲諷。
“呵,現在就開始準備要做一個小妻子了?”
“你是誰?”
“你進來幹什麼?”兩個女子一齊發聲。
一藍一粉的家居服,穿在身上站在一起,活像是一對兒姐妹花。
程星索越看越礙眼,恨不得把衣服撕下來。
“還說受不了奇恥大辱。
我看你很大方,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啊,這簡直是現代版的大宅門。”
“你住口!”裴三三一把將手裡的花摔在地上,花瓣瞬間殘了一地。
玫那嚇得在一旁不敢說話,眼神在茶几上的座機逡巡。
“住口?
難道你這麼大度,不讓別人表揚?
你不知道豪門一舉一動都活在聚光燈下面的嗎?
呵,以前李媽教導你,我還心疼。
現在想想,我就是笨蛋!
到頭來,爲別人做了一場!“
裴三三冰冷的眼神毫不退卻,絲毫不爲他的話所動搖,只冷冷地說道,“說完沒有,說完請你出去。”
出去?
呵!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程星索從懷間掏出房產證,摔在桌上,嘴角勾起無情的冷笑,“出去?
好好看看,這房子到底是誰的?”
裴三三知道,不用看,房產證上肯定寫的是“程星索”三個字。
“你還是這麼有本事。”她面無表情,平靜無波,叫人感到陌生。
程星索揚眉,哧哧地笑,眸子裡泛起冷冽的光。
“本事?
這算什麼本事。
顧世傑若是真的敢娶你,那才叫本事。
戶口不詳,無父無母,身份不明。
京城那邊那麼高的門檻,他拉你跨進去,那才叫本事!”
玫那雖然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也明白了一個問題,這個男人的意思,裴三三配不上顧世傑。
“這位先生,雖然我們不認識,但是還是得說一句。
別人的感情與你有什麼干係呢?
雖然你有錢有勢,但是也不用拿這些東西來侮辱人吧。
如果他們是真心相愛的,那麼你說的一切都不算什麼。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心機。
看得出來,你喜歡三三,喜歡一個人,就不應該這麼傷害她。
畢竟愛得不到的東西,恨更加不能!”
兩個人都沒有料到,這個沉默的小姑娘會突然插進來說這番話來,臉上的表情訕訕,但最終,都因爲那一句話觸動了。
愛得不到的,恨更加不能。
程星索在這一刻,心底的懊悔開始氾濫起來。
他想離開,逃離。
此刻,他是心虛的(殭屍撲倒小道士137章)。
倘若是如此,他所做的傷害裴三三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
他根本極少去考慮她的感受,那些傷人的話,總是隨口就出來。
反正她永遠都是滿不在乎,沒有心一般。
嗖地一下,裴三三消失了。
客廳裡,只留下兩個人。
互不認識的兩個人。
相對無言。
程星索不知該如何是好。
從未有過的無助。
他聯繫到了顧世傑的親戚,在哄騙的情況下,從他們手裡購買到了房產證,然後又通知了江城所有的酒店賓館,不允許接待他們。
顧世傑帶着裴三三,在江城活不下去。
宋亞輝不會讓顧世傑帶一個女人上門。
更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的離開。
只是現在,他懷疑這一切將裴三三推得越來越遠。
“你——”
玫那臉紅彤彤的,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小心翼翼地道歉,“不好意思,我太沖動了。”
“不,你說的很好。”程星索無力地稱讚,臉上是苦笑。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來去都是一陣風,一陣狂風暴雨。
這一晚,他失眠了。
徹夜失眠。
他十幾年沒有失眠過了。
無論多大的工作壓力,他總是能夠順利入睡。
可是現如今,他卻失眠了。
他枕在枕頭上,聞着獨屬於裴三三的芬芳,腦子裡充斥着她的味道。
忽然,一陣悠遠的笛聲響起,忽遠忽近,很耳熟。
他擰開臺燈,手摸到牀前的那支手機。
上面顯示着一個陌生的號碼。
這麼晚了,誰會給裴三三打電話?
這是裴三三的那支金色iphoneplus。
按了接聽鍵,他沒有馬上說話。
而是聽着那頭的人怎麼說。
誰知,那個聲音去,卻令他心一緊,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從腳底流竄到心房深處。
“喂,是你嗎?
我知道是你。
沒想到,你真的在那間房間。”裴三三暗啞的聲線,在這深夜,似乎添了一份蒼涼,一分哀傷。
程星索默不作聲,他怕他一出聲,電話就會被掛掉。
而他,多麼渴望在此時聽到她的聲音。
裴三三沒有停,她在繼續說。
明明是在打電話,卻多了幾分自說自話的味道來。
“今天晚上,顧世傑走了。
回京城去。
呵,我問他會不會回來,他沒有回答。
連承諾都不敢給,我已經無法再相信。”她絕望地閉上眼。
“他原本答應我,會讓我在江城大學上學。我們會在校內買一間不大不小的公寓,安安靜靜地生活在那裡。
可是今天,一切都破碎了。
你知道嗎?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
甚至還沒有當初強烈。
一個月前。
那個晚上,我坐在長廊邊緣,晃晃悠悠地等着你回來。
最終,卻在十米之外嗅到了你身上的酒氣和香水味。
那一刻,我彷彿嗅到了夢碎的味道。
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夠穿上那身婚紗,走進教堂,嫁給你。”
她的聲音帶着蠱惑,隱隱約約像是來自地獄的勾魂曲。
程星索甚至聯想到了【黑色星期天】。
他祈求般低聲說道,“三三,別說了。”
可是裴三三此刻殘忍虛弱到無情,她在電話那頭淒涼的笑,不像是捉鬼的道士,倒像是淒厲的女鬼。
聲音絕望蒼涼,跨越了幾個世紀一般的悽愴。
“那天雨很大,我還是沒有穿上婚紗,就這麼提前走,你連背影都吝嗇。
我坐在拉德芳斯那棵很美麗的桫欏樹下,整整十個小時。
一直到晚上,我不知道我是在等二師兄還是在等你。
那時的我,在哪裡,你又是否會知道?
你還是坐在你的公司裡,你的事業,你重視的一切,裡面沒有我。
可是我,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你。
這纔是最高的門檻,比京城的門檻還要高不可攀的門檻。
我跨不進去。
就算餓死累死,穿一萬米的高跟鞋也跨不進去。
後來,我遇到了鬼,掉進了下水道,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摸索着光亮在臭水裡淌。
我以爲,翻開那個井蓋,我還可以重新開始一個新的人生。
卻原來,是更大的災難。
我快死的時候,總會想起你。
你那雙眼睛,深邃明亮,好像隱藏了夏日的星空。
可是很快,我就想起來,我們再也沒有關係了。
我會不顧一切的救你,但是你不可能不顧一切的救我。
我們之間,隔絕了這麼多。
我以爲我會死在女鬼手上,會死在巫神杖上,會死在蠱王的毒液裡,甚至,是會停留在那個深坑裡。
然而都沒有。
竟然都沒有。
顧世傑將我救走,很狼狽的方式,卻帶給我你給不了的溫暖。
我何德何能,受如此大福啊?
而你總是在我暈頭轉向的時刻,一句話就送我下冰窖,將所有的夢驚醒。
你說的沒錯,我配不上他。”
此時此刻,裴三三已經放聲大哭。
聲音淒厲得如同無辜稚子兒童。
她滿心滿眼的委屈。
此刻就要宣泄出來。
“爲什麼啊?
我以前給不了你想要的,現在給了你,你還是不放過我?
爲什麼我不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爲什麼每當我看見幸福,下一秒就有更大的打擊在等着我?”